“你……知道?”胤禛有些吃惊。
面前的女子,明明已经被幽禁了十二年,可是竟然对外界的事情,了如指掌。
“不然以皇帝陛下的个性,如果不是康熙爷下令,你应该早就带走我了。又怎么可能放我在这。”唐心九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不管当初康熙爷下的令是幽禁她还是杀了她,四阿哥在这里面的作用,都是不可小觑的。
也许,没有四阿哥,她也活不到现在了吧。
“你知道就好,那现在你愿意跟我回宫吗?唐心。”身后的男子有些急切,语气里带着隐隐的期待。
“登基后的第一天,皇帝陛下不应该在这里。”唐心九仍旧紧闭双眼,她没有为胤禛来接她而高兴。因为,她只希望一个人来接她。
“唐心,我已经是万人之上的帝王,我说什么便是什么,没人敢不从。就是这样,你还是不愿和我走吗?”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唐心九缓缓睁开了双眼,她有些期待,说道:“那么,康熙爷的幽禁,是不是到此为止了?我是不是……可以回九爷府了?”
“你……”胤禛怔住,他没有想到,经历了十二年之久的幽禁,在听到可以解除幽禁的时候,唐心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回到胤禟的身边。
胤禛气急,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胤禟?从前大家都是皇子,他没话说,如今他已经是皇上了,而胤禟,不过是竞争皇位的失败者。他有什么资格跟他抢女人?
“我是皇上,我来带你会皇宫,你竟然……不要吗?”胤禛不敢置信的问道。
“皇帝陛下,当年我就和你说过,不是当了皇帝,就能求仁得仁的。”唐心九执拗道:“有些东西,权利再大,仍然会求而不得。”
“哼!不知好歹!”面对唐心九直截了当的回绝,满载兴奋和期待而来的胤禛气急,愤然甩袖离去。
“皇上!”这时,唐心九忽然想起一件事,匆匆起身,望着胤禛的背影喊道。胤禛听到叫声,离去的步伐停顿下来。
她想通了?
胤禛期待着她的声音。
可是,她却说:“当年,皇上你答应过我,饶胤禟一命,希望你还记得。”
胤禛坚毅的背脊轻微晃了晃,转身过来,双目怒睁,“哈哈!不会忘,我怎么可能忘,你为了他的一生安康,可是在这里待了整整十二年!我怎么可能忘记!”他的声音带着怒意,如同洪水一般倾泻出来。
说完这些,胤禛头也不回的离去。唐心九看到外面皇帝仪仗声势浩大。他穿着明黄色的皇袍,是这个世间最尊贵的存在。
而她,只能待在这间小小的寺庙,望着世外的一切。
唐心九靠在大殿的门框上,望着胤禛渐渐远去的身影。
待仪仗渐行渐远,唐心九方才收回思绪。胤禛的前来,至少给她提了个醒。是的,康熙爷已经过世,她在这个世上最害怕的人已经过世。再没有人会拿着董鄂府全府人的性命,和她女儿夏墨的性命,来威胁她了。康熙爷已逝,她可以离开这里,去找胤禟了!
可是……胤禟会愿意见她吗?
她当年这么对他……他会愿意再见到她吗?
带着这样复杂的心情,唐心九收拾好细软,想要离开这个困住了她十二年的感业寺。然而,她却被两把剑无情的挡在门内。
这两个手执长剑的男人仿佛从天而降般,之前一直没有出现过,待她一打算要走,就突然出现。他们面无表情的挡着她,冷冷的说道:“奉皇上口谕,夫人不得离开庵堂半步。”
唐心九大惊:“皇上?哪个皇上?”
康熙爷不是已经过世了吗?
两个面无表情侍卫露出一点惊讶的反应,道:“自然是当今圣上。”
当今圣上?
哈哈哈!
唐心九笑的快出了眼泪,无奈的摇着头往回走去。
原来去了一个康熙爷,又来一个雍正爷。原来这一次,是胤禛幽禁了她。
她已经在这感业寺待了整整十二年,她一直以为过了十二年,就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原来一切都是她太天真了。
胤禟,胤禟,如今的你过的怎么样?我真的很想见到你。
唐心九亦步亦趋的走回自己的房内,那两个看守她的侍卫没有跟过来。看来他们只负责门口,只要保证她不出大门即可。
回到房内,唐心九坐在椅子上,细细考量着将来。
京城是肯定不能待的,那么还能去哪里呢?想着这些年在大清的日子,虽然过程和细节和她知道的有所不同,但所有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十三阿哥在养蜂夹道关了十年,十四阿哥在西北打仗没有赶在康熙驾崩前回来。八爷党失败,四爷登基。所有的一切都和历史书上写的一模一样。那么,是否意味着雍正四年,胤禟会死?
不!胤禛答应过她的!
这么多年的相处,唐心九知道,胤禛答应的事,一定不会食言。但是历史又不会改变,胤禛虽答应过不杀胤禟,但是对八爷党的打压肯定不会放下。胤禟还是会按照历史一样被胤禛发配到西宁,但是唐心九估计他会弄个胤禟假死之类的,放了胤禟。一方面应了她的要求放了胤禟,一方面也让胤禟变成一无所有的平民,再无反他的可能。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唐心九就听说雍正帝以遵循旧制,派遣王公往赴军前为名,将胤禟发遣了西宁。
听到这一消息的唐心九一振奋,急匆匆奔回屋里,连座位都来不及坐,站在书桌前,提笔疾书,给胤禟写了一封信,约他在西宁相见。
西宁山长水远,京城远在千里之外,胤禛即使想伸手,消息都要走好几天。而且她跟到西宁去,还可以尽力去保证胤禟安全。虽然胤禛答应了她,但她亲自在身边,才更有安全感。
信没有很长,却说的很清楚。告诉他当年她离开的原因,告诉他现在她想回到他身边。如果,他还爱她,她会飞奔到他面前,与他相守一生一世,再也不分开。如果他不再爱她了,只要确定他平安,她就会离去,不给他造成任何负担。她没有伟大,这不是伟大,这是救赎,对她离开他这十二年的救赎。十二年过去了,他不再爱她,她是可以理解的。
唐心九将信交付给感业寺的师太,这十二年来她与她朝夕相处,也算信得过。她告诉师太将这封信送至九爷府,交给九爷府的巧如,让她带着信去找胤禟。
另一方面,唐心九自己也在寻找着逃离这感业寺的方法。
胤禛只派了两个人看守,而且是在大门口,显然他不认为她会逃走,特别是在胤禟已经发配西宁的路上。这种时候,她就算逃出去也没地方去,他肯定这么想。这样薄弱的看守,唐心九觉得稍微动点脑筋,就能逃出去了。
然而,三天后,她还是没有逃出去,她低估了这里的守卫力量。
唐心九坐在院子里,看着落叶一片一片的落下,又一片一片的被风吹走,秋风一起,光秃秃的枝桠上树叶便不剩多少,徒留满地相思。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了雍正元年的秋日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唐心九却看不到尽头。
“坐在外面做什么?冷吗?”
唐心九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渐渐走近,是胤禛。
“为什么要困住我?”唐心九不看他,只盯着落叶,她害怕看到胤禛眼里的感情。她应该恨他,而不是别的感情。
胤禛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抬起了唐心九的下巴,逼迫她看着他的眼睛,淡淡道:“因为我爱你。”
唐心九一颤,忽略自己看到的眼睛里面的感情,倔强的扭过头,“不,你这不是爱,是你虚伪的自尊心!你以为你当上皇帝了,就可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是偏偏我没有遂你的愿,你不乐意了,一定得到我,你这不是爱!”
唐心九如是说。然而,她说的却没有一丝底气。她的内心明明知道,胤禛喜欢她,可是她不敢承认。当年在那个围场的山洞里的时候,她就没有敢承认。现在,她更不敢。
胤禛很愤怒,非常愤怒,“我这不是爱,你这叫爱了?”胤禛将一张纸甩在面前的石桌上。
唐心九扫了一眼,脸色大变,竟是她写给胤禟的那一封信!
“你截我的信?!”唐心九又急又怒。
“没想到,十二年了!你竟然还对他念念不忘!你可知道,他早就把你忘记了,甚至,对你们的女儿,都不闻不问,任由府里的妾氏们欺负她。要不是有一个丫鬟帮衬着,你的女儿,恐怕都活不到现在!他如此对你,你竟然还对他念念不忘。想去西宁找他?别做梦了,你这辈子都要呆在京城,哪都别想去了。而他,会被我永远的押在西宁。你们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见面了!”胤禛真的愤怒了,她说他的不叫爱。他隐忍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她竟然全盘否定了。他不敢再待下去,他害怕被面前的人伤的体无完肤,于是,说完这一席话的胤禛拂袖而去。
而唐心九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只有这冰冷的地面,才能让她有一丝活着的感觉,至少,她跌入冰点的心还比地面热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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