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绝不禁哽咽着出了一声,好久未曾说话了,声音都沙哑无比了,看见夏锦华面色红润,只是双目无神,穿了一件清爽的宫装襦裙,头上簪着简单的首饰。
他紧张极了,盼着她还能认识自己。
可是唤了几声,她也不见回应,只是木讷地走着,很明显,她已经忘记了他了。
泪,瞬间倾塌。
众人都不知道夏锦华是要干什么,见她走向了司空绝,但走到一半,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走向了身后的阎璃。
阎璃大喜,见夏锦华走向了他,他高兴地唤道:“锦华!”
但见夏锦华木然地走过来,面无表情地一把将他手上的胭脂首饰衣服给夺了过去。
“……”
夏锦华将自己买的首饰衣服等放在了桌子上,便到了那床前,木然地坐下了,将手中的吃食递给了司空绝。
司空绝泪落不止,哽咽着:“你好记得我,对吗?”
可夏锦华不言不语,甚至眼中的水光都没有半点波动,似乎眼前只是个陌生人,透着冷漠至极的光。
司空绝不禁低声呜咽,一个铁血男儿能够颓废伤心至此,令人不禁感伤。
冬奴泪落,秋奴抽噎两声,阎芳染红着眼圈上前,将司空绝手上的绳索解了,司空绝空出了手来,接住了夏锦华送来的吃食,打开一看,见里面是一只烧鸡,还有糖葫芦、爆米花等,都是吃了一半的。
似乎是冥冥之中,她知晓,还有个人等着她,所以她只吃了一半,另一半便留给那个人。
司空绝泪落不止,望着那手中的吃食和夏锦华那空洞的眼神,含泪吃了一口,混着眼泪的味道咽下。
夏锦华便一直坐在那床前,不说话,一双无神的眼睛盯着司空绝,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喜悦、悲伤、绝望,一点踪迹也寻不到了。
司空绝也看着她,大口大口地将她带来的东西都吃了,泪顺着面颊落下。
夏锦华却什么都忘记了,只剩下无尽的空洞,可是,她分明记得,这里是她的家……
众人看着那情景,纷纷心酸,阎璃便站在那处看着,琉璃般的眼眸透着无人可看透的光芒。
等司空绝将东西都吃光了,他挽着夏锦华的手,道:“不要走,好不好?”
夏锦华没有答话,面无表情地起身,转身而去,司空绝忙唤道:“锦华!”
但她毫无反应,他又唤道:“三升!”
却还是没反应。
见夏锦华上前,挽住了阎璃的手,便朝那门口走去。
见此,司空绝哭得撕心裂肺,眼看着他们携手离去,似乎一股灭顶之灾袭来。
阎璃也高兴,以为夏锦华终于是要属于自己了,但见夏锦华将阎璃拉着,到了门口,然后狠狠往那外面一推。
“锦华?”阎璃不明所以,但见夏锦华已经进房,将房中的人一个个地请了出去,人清完了,又将五狗子一家牵了出去,然后,关门,上栓。
众人惊奇,往那没有关的窗口去凑着,想一探玄机,瞧瞧夏锦华到底是要干什么。
但见夏锦华关了门,将司空绝吃剩的东西收拾了,面无表情地给司空绝解了全部绳索。
“锦华,一定记得我,对不对?”司空绝惊喜!
夏锦华还是面如表情,如同机械,小手一推,将司空绝给推推倒床上,然后,脱鞋,上床,扒衣,脱裤,稳准狠地往那腰上一坐——
窗外凑着的众人捂脸——忘了啥也不能忘了这个!
众人意料不到,夏锦华买了吃食回府,盯着司空绝吃完就要跟他OOXX。
司空绝又惊又喜,纵然她什么都忘记了,可还是没了自己,忙配合地将那床帐一拉,两人滚入了床中,他顾念着她如今身怀有孕,不敢有大动作,轻柔无比。
那窗外,众人捂脸退后,主动地将那窗户给关了,回头看阎璃,见阎璃一脸铁青,苍白的手握着那腰间的一方玉佩,终于是甩袖而去。
房中,一片春色盎然……
宫中,同文馆的翻译和宫中的太医联合求见,阎璃心烦意乱,在御书房里摔了不少东西,翻译们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可还是战战兢兢地来了。
“皇上,臣等研究了一下午,终于是将那说明书给看透了。”
阎璃坐在那处,心烦意乱,只想杀人,但还是忍住了,问道:“这药,可有解?”
她虽然忘记了所有,可这不是他所想要的,他还是想要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夏锦华。
众臣面面相觑,终于有人道:“皇上,此药无解,只是……”
“只是什么?”阎璃忍住了怒火,道。
“只是,臣等在忘情水的瓶子下面发现了一行扶桑字……”
特码的,又钻出扶桑字了!
阎璃心中骂着,面上尽量心平气和:“又关扶桑什么事?”
翻译小心翼翼地道:“扶桑字说,此药孕妇慎用。”
阎璃怒不可遏地摔了一个茶杯:“朕养你们这群翻译有何用?”
但又问道:“若是孕妇用了,又能如何?”
可千万别对夏锦华产生了任何不良影响!
众翻译战战兢兢地跪下,道:“那后面又用了大不列颠文……”
阎璃又气得摔了一个茶杯——这他妈到底是哪国生产的!
群臣惊吓,有人小心翼翼地道:“大不列颠文说,若是此药孕妇服用,忘情的药性便会加诸于胎中,胎儿出生之时,记忆如同白纸。”
老翻译觉得这样解释没什么不妥,那忘情水吃下之后,夏锦华整个人的智商和婴儿差不多,连吞咽都忘记了,此毒很快便要被腹中的胎儿全部吸收,到时候,胎儿中忘情之毒,生下来,便会如她那般,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会……
毫无破绽的解说!
阎璃忽然苦笑,笑得众人后背如同冷风刮骨。
“自去领几板子,回家洗洗睡吧。”
他云淡风轻转身离去了,众翻译心中叫苦,还是三呼万岁,去殿外领了几板子,一瘸一拐地翘着屁股回家了。
阎璃出了那殿门,看着那夜空之中的星汉月牙,一阵夜风吹得他心生疲惫。但眼中依旧是熊熊烈火。
她终究不属于自己吗?
不!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天下都是我的,自然也是包括那名女子!
阎璃,绝不死心!
将军府之中,夜已经深了,司空绝搂着怀中的女子,还不曾睡下,一切如同是梦中一般。
昨日明明还好好的,今日夏锦华已经忘记了他,这一定是噩梦;
明明再见无期了,可是她分明还真真实实地躺在自己怀中,这一定是美梦!
人生如梦,但愿,这美梦永远不醒。
司空绝将头埋在她的发间,闻着那熟悉的香味,忽然便哭了。
哭他好似重新得到了她,却又好似永远地失去了她,忘情水,真的能让她忘情吗?
忽然,夏锦华用背蹭了蹭她,梦呓道:“绝哥,我后背痒痒。”
司空绝如梦方醒,擦擦眼泪,“哪儿痒?”
“痣那里,痣那里!”
司空绝伸手去,轻饶那处,泪却倾盆。
握紧了她的小手,感受着那手越来越暖的温度,忽然便笑了,但是那笑中似乎带着泪意。
她终究,还是属于自己。
第二天,司空绝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无人了,他大惊失色,到处找夏锦华,以为昨晚只是一个梦,醒来她已经不见了,但是一出门,就看见那晨光之下,百花之中,一个沐浴着似乎世间所有美好光泽的女子,正在那花丛旁边,一摇一晃,一前一后,一只马尾辫随风飘动,活力十足。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夏锦华给自己打着拍着,正扭着身子,活蹦乱跳,听见脚步声,她回头,依旧是熟悉的如花笑颜,双眸神采奕奕,不再如昨日那般的空洞,见她笑着:“绝哥,来来来,看我做孕妇保健操。”
司空绝却站在那处不动,小心翼翼地掐一掐自己的大腿。
好疼。
他笑着,走上前去,接住了那温暖的小手,将那人搂入了怀中,在她耳边低语:“夫人。”
“恩?”夏锦华轻恩一声,回头看他,双眼闪动如星,修长的睫毛像是一对小蝴蝶,那灵动,正触着司空绝的心。
司空绝也不问昨日的事情,夏锦华已经都忘记了。
她只记得自己前日晚上被阎罗也一手刀敲昏了。
她真的会选择和司空绝同死吗?
不,她舍不得,她绝对不会伤害司空绝一点,哪怕是赔上自己的命。
她就是想吓吓那狗皇帝而已。
所幸,她又吓对了一次,狗皇帝以为她真的要杀了司空绝,然后自己自杀,来了结一切,还是将那药给送了上来。
但夏锦华绝对没想到,阎璃会对她用那什么忘情水。
幸好那忘情水没起作用。
外国进贡的,也不一定是最好的,兴许就是在钱家回春堂里兑出来的,送到西域去镀一层金,回来就成了西域进贡神药。
那神药是对夏锦华不起作用了,但是腹中的孩子,却似乎再也留不得了。
虽然大夫说她很强壮,但司空绝知道,他已经被传染了,或者说,是遗传,他身上的毒,已经遗传给了他,还有那乱七八糟的忘情水,或许也会对腹中的孩儿产生不利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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