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锦年忽然便哭了,哭着命运的不甘,哭着夏锦绣占据的那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空气之中依旧是弥漫着那一股来自嫁妆之中的恶臭,熏得夏锦年差点吐了。
那仿佛就是自己的命啊,臭不可闻!
梦兰忙起身,安慰道:“小姐,别哭了,您现在哭了有什么用,三小姐正在院儿里面高高兴兴地准备嫁给表少爷,她抢了您的夫君,若是知道您现在哭,不知道是有多得意呢!”
闻言,夏锦年忙将那眼泪一擦,强装着镇定,咬牙切齿地道:“对,我不能哭,我若是哭了,正顺那贱人的意,我绝不能哭!”
可是眼泪还是不断地落下来,湿了衣裳。
婚事关乎着一个女人的下半辈子,如今夏锦年的婚事算是彻底地毁了,下场就是以庶女的名义嫁出去,而且京城之人都识得她的面容,无人敢娶,她只有嫁到那偏远的地方去,过着见不得人的生活。
而她的妹妹夏锦绣,则是龙家未来的主母,多么风光啊,这本该都是属于她的啊——
梦兰转着机灵的眼珠子,低声在夏锦年耳边道:“小姐,这都是命,您再哭也无法改变了,不如,你想个法子,让那三小姐也跟你一样不痛快,也算是报了这夺夫之恨了!”
那暗自流泪的夏锦年听见这话,心中也是一动,眼中一阵冷光一闪。
事情已成定局,为何自己要流泪?而夏锦绣却要风风光光高高兴兴的,对,一定要让她不痛快,让她和自己一样绝望伤心!
她问梦兰,“如何让她不痛快!”
梦兰眼中带着狠色,低声在夏锦年耳边道:“小姐,您不是说三小姐能有如今的风光,不就是因为那一张哄人的狐媚皮子吗?不如,我们就撕了她的狐媚皮子!”
毁了夏锦绣的狐媚皮子!
夏锦年双眼大睁,精神都是一震。
夏锦绣最在乎的就是那张脸,命比脸重要,最大的资本也是那张脸,凭借那张脸,她入了龙家一定能将那龙捷迷得七荤八素,继续风光的日子,若是没了那张脸,她还有什么资本风光!
毁了她!
让她和自己一起堕入地狱,一起万劫不复!
夏锦年有了这个想法,便一发不可收拾,仿佛是放出了一个内心深处禁锢已久的恶魔,此时那恶魔正带着满身的邪恶,在她的思想之中狂奔着,让她的神智完全被疯狂和黑暗所充斥着。
若是毁了那张脸,夏锦绣休想再得意!甚至比自己还不如!
夏锦年雀跃了,但还是担忧地道:“若是让爹爹知晓了,他肯定会怪罪我的!”
梦兰摇摇头,提点道:“小姐,世上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情,咱们买通三小姐身边的丫鬟,将此事做得密不透风,事后打发她们出府便就罢了,您和三小姐平素里感情最是好了,侯爷就算是想破了脑子,也绝对想不到是您啊!”
“是啊!”夏锦年兴奋。
又听得梦兰道:“而且,咱们府里不就是有现成的替罪羔羊吗?将所有的事情往她身上推,侯爷完全不会怀疑半点!”
听见这话,夏锦年兴奋地从椅子之上站了起来,那面上带着扭曲到极点的兴奋和快意,对梦兰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梦兰忙道:“奴婢一定帮小姐泄了这心头之恨!”
现在的夏锦年已经完全疯狂了,自己已经万劫不复了,最是看不得别人风光,仿佛是一条患了狂犬病的疯狗,见不得其他的狗在自己面前得意,也要狠狠地咬上一口,让那碍眼的狗也患病同她一般万劫不复为止!特别是那条狗还是和自己一母同胞!
没过几日,夏锦绣上茅房的时候,才进去便被人打了一记闷棍。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丫鬟等在自己身边哭着。
见她醒来了,丫鬟小心翼翼地上前来:“小姐,您醒了。”
夏锦绣坐起身,忙问道:“发生什么了?”
丫鬟小心翼翼,巍巍缩缩,不敢靠近:“小姐,您被人发现在茅房之中晕倒了。”
晕倒?
自己怎么会晕倒?
过了许久,夏锦绣才想起了方才的事情。
自己是被人打晕的!
她摸摸自己的后脑,还很是痛,她看向那丫鬟,正欲进一步的问,见那丫鬟面色恐惧,不断地后退,夏锦绣心中不悦,道:“你那什么眼神?本小姐有这般可怕吗?”
那话中带着几分愤怒,面容不禁扭曲了一下,这一扭曲,夏锦华便感觉自己的脸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她忙一摸脸,发现自己面上包着厚厚的纱布,那纱布下面,是一处处的刺痛,一摸便就是一阵钻心的刺痛!
夏锦绣那纱布之下的面色瞬息万变,忽然厉声道:“拿镜子来!”
丫鬟连连后退,低声道:“方才侯爷来,将房间之中的镜子都收走了,说是不让小姐照到镜子!”
夏锦绣的心沉到了谷底,忽然便从那床上一阵狂奔而下,冲向了平日里洗脸的脸盆,见那脸盆之中,照出了自己此时的面目,缠着层层的纱布,只露出了眼睛鼻子!
她疯狂地拆着那纱布,每拆一层,便就是钻心的痛楚,可是她已经完全顾及不了了!
“小姐,大夫吩咐了您千万不能拆开纱布啊!”丫鬟忙上前来劝道。
“滚!”夏锦绣发疯,一脚便将那丫鬟踹开了,面上扭曲至极,伴随着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当最后一层纱布拆开的时候,夏锦绣看见了此时的自己。
见那以往绝色的面容之上,遍布了一条条的疤痕,还是新伤,敷上了药,横竖重叠遍布了整张脸,如一条条恶心的蜈蚣,正在她的面上爬来爬去,那伤口之处的皮肉卷曲红肿,整张脸红肿似馒头,丑如魔鬼,而且在那伤口之下,还有一道道的黑色在蔓延,因为方才她的激动,面上的伤口裂开了,流出来的血竟然是红中带黑的。
一滴滴的血落在那脸盆里面,夏锦绣看着镜中那丑陋的自己,几乎是不可置信!
自己竟然毁容了!
竟然毁容了!
她摸向了那一条条的伤疤,眼中红泪下。
这房中安静了半晌,忽然一阵刺耳的尖叫刺破了侯府短暂的宁静。
“啊——”
正做白日梦的夏锦华忽然被惊醒了,她起身,见身边空无一人,外面还是白日,还飞着雪,这几日她都是慵懒无比,日日睡到日上三竿。
“冬奴,方才那是什么声音,吓死本郡主了。”她伸了了懒腰。
门外传来冬奴的声音:“小姐,我让葫芦娃去打听打听。”
一会儿,冬奴回来汇报道:“小姐,出大事了,今日三小姐被人打晕在茅房里面,被人发现的时候,脸上被人用刀子划了十几个口子,那模样可是凄惨了,那下手之人太过于狠毒了,将三小姐的鼻子从中间割破,两只眼皮都割烂了,大夫来看过了,说那凶手用的刀子上还淬了额度无比的,伤口愈合不了,而且还会继续腐烂扩大,侯爷去见了,当场就吐血了,被人抬了回去。”
夏锦华起床,一边穿衣服,一边将枕头旁边睡得四仰八叉的三狗子用小手绢给盖了,又摸摸前来蹭抚摸的五狗子和它媳妇儿的脑袋,“凶手下手可真是够狠的,三妹妹有的只有那张脸了,没了那张脸,她今后可是要怎么办啊!”
冬奴面带恐惧:“可不是嘛,那凶手下手太狠了,我听着都是头发发麻,那凶手跟三小姐可真是有深仇大恨啊,三小姐整张脸会变得越来越丑,而且逢春来说,那脸上的伤口,臭得跟夜香桶似的,方才三小姐经受不起这个打击,发疯抓自己的脸,将伤口给生生地撕开了,天啊,流了好多血,逢春说她去处理那些血迹,她在侯府倒了几年的夜香了,都习惯了,但是看见三小姐的脸,差点就吐了!”
夏锦华笑了,想象着夏锦绣如今的那张脸。
又问道:“侯爷呢?”
“侯爷去看了三小姐的脸,一看之下,长吐了一口血,被人抬回房间了。”冬奴惋惜地道:“如今三小姐都议亲了,关键时刻成了这个模样,那可如何是好啊!”
夏锦华看着那镜中的自己,不禁笑了笑,若无其事地问道:“那府中现在谁主事,三小姐被人毁了脸,肯定不是意外,定是有人蓄意而为,肯定是要找人调查调查的。”
“回小姐,是二小姐在调查呢!”
“二小姐吗?”夏锦华冷笑了一声,“怎么是她?”
“侯爷被气昏了,靠着小姐您的汤药吊着呢,二夫人在房中不愿见人,三小姐如今又成了那个模样,府中无人主事,只有二小姐了。”
夏锦华忍不住笑了,而后对冬奴一本正经地道:“一会儿肯定有人要来请我去问话了,这事情八成又要赖到我身上了。”
“小姐您可是什么没做,凭什么什么事情都赖您身上!”
当然,这件事不是夏锦华做的,她只是给了那梦兰百两银子几句提点和一把淬毒的刀而已。
夏锦年本来就是嫉妒心极强的人,自己落难了,夏锦绣得意洋洋地却占据着她的位置她的风光,她心中怎么能不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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