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爷赶紧拦着春生。“这孩子!我知道你爹没有不孝,可大爷说了也不管用啊,派出所也不是我家开的!”
“村长爷爷,您能不能在村里召开一次大会啊?我想当着全村人,把这事好好说道说道,还我爹一个清白!”
“我看中!”王大娘把春生拉到怀里,对自家老爷子说。
“那行,等会儿我就拿大喇叭,喊全村人晚上到坝子里开大会!”王大爷也应了。
“大爷,您记得等会把他们家分家的文书找出来,晚上也有个说法不是?”赵洁在一边小声提醒。
说说春芽这边。赵洁早上带着春生去了村长家以后,本应该在家带孩子的春芽也出门了。
虽然说小姨说的法子,确实能出一口闷气,但春芽还是有些不甘心,总想做点什么报复一下那个死老太太。
具体做些什么,春芽一时间也想不到,她只是不甘心自家老爹被欺负成这样!一路晃晃悠悠的到了她奶奶住的小叔家。
“她以为她是个什么玩意儿!等二柱回来,我就让二柱休了她!还敢拿笤扫打我,真是活腻了!”屋子里传来春芽奶奶的声音。
“娘!您可不能这么跟二柱说!要不人家俩人得更热乎了。要不这样,等会儿咱俩就到村里宣扬一下,说二柱刚被抓,二柱家的就守不住了,跟野男人去镇里住了一个多星期才回来!您实在看不过去,找她说道说道,让她看在家里儿女都大了的份上,别出去丢人,结果她不听也就罢了,还拿笤扫打了您!”春芽的小婶在一边出的歪主意。
“就这么说!让唾沫星子淹死那个破鞋!”春芽奶奶一听这说法,立刻得意起来了,反正这事有板有眼,二柱家的也确实一个多礼拜没着家,到时候让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外面听的仔细的春芽紧紧的捏了捏拳头,就想进去找他们拼命。
突然里面又有响声,原来是这婆媳二人赶着要把这八卦说给村里人听,正要出门了。
春芽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赶紧躲到一边的柴火垛子后面,看她小婶锁了门,把钥匙藏在地下的门缝里,扶着老太太摇摇摆摆的走了。
春芽看他们已经走的没影了,自己去拿了钥匙把门打开。一开始还没想到要做什么,等看到小婶家的仓房便有了主意。
她小婶家也有口井,先打了盆水,又把仓门打开,仓房里装着她小婶家一年的收成。
这个时间,家家户户的庄稼都收完了,都晒干以后装在麻袋里,一堆堆的摞在仓房里。春芽没动前排的麻袋。这些都是去年的粮食,庄户人家哪舍得一开始就吃新粮啊,新粮都堆在后面。
小心翼翼的端着水盆,把水泼在后面装满了粮食的麻袋上,一盆水不够就再去打一盆,来来回回折腾的半天,把小婶家新收的粮食浇了个遍。
春芽恨恨的想,让你们冤枉我爹,欺负我娘。我饿死你全家!春芽知道,新收的粮食,别说是浇了那么多水,就是稍微没晒干,也会发芽,那就彻底没法吃了。
春芽见一口恶气已经出了,就赶紧收拾装水的盆子什么的,自己又把门锁好,钥匙放回原来的地方,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回家去了。
下午,村里的大喇叭就响了起来,通知大家晚上到坝子里开会。这会儿农忙已过,家家户户都闲着,一听有事,都早早的吃了晚饭,带着小板凳去了坝子里,连到处说闲话的二柱他娘和三柱家的也没错过。
☆、第三十一章 翻脸
因为春芽是大姑娘了,按村里的习俗,要不了多久就要出嫁,所以这次的事主要交给了春生和春阳。他们毕竟是男丁,说话做事都要方便的多。
草草的收拾了一番,赵洁就带着春生和春阳去了坝子里,一时间并没注意,春芽不自在的神色。
春生是个有主意的孩子,看村里人已经陆陆续续到了坝子,便带着弟弟就跪在了当年批斗用的台子上。
“这不是春生和春阳吗?怎么跪着啊!”大军带着自家孩子刚一过来就看到春生了。他是个热心人,和二柱关系一直很好,王端家修房子的时候他也来帮过忙。
春生和春阳并不答话。春生是打算人来齐了再一起说,春阳是因为根本啥也不懂,哥哥让跪这他就跟着跪了。
看人渐渐的来齐了。村长王大爷拿起大喇叭开始说话:“咱们村,一直是先进村庄。不但粮食每年都交的够够的,也从来没出过什么大乱子!可现在,有人看不得咱们好,非得闹些幺蛾子出来!”
二柱被镇里派出所带走一事,村里人都隐隐约约知道。又看二柱的两个儿子跪在台上,心里多少明白点什么了。
“二柱他娘,你出来!”二柱娘看村里人都看着她,觉得躲不过了,也就站到台上去了。
“我现在给大家读一读二柱家分家出来时立的文书!”王大爷刚准备读,二柱他爹冲出来一把拉住了王大爷。
“这是家务事,咋能在村里读啊!”二柱他爹未尝不知道二柱分出来的时候,分的并不公平,但自家老妻天天在耳边念叨,自己也确实喜欢小儿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把二柱分出去了。
“我不念一念,大家伙还看不清楚事实呢!”对于这一次发生的事,王大爷心里也有气,一把甩开二柱爹的手,念了起来。
“这家人真够狠的!”
“这二柱不是他家亲生的吧!”
“我看二柱这些年可没少孝敬他爹娘!要是我爹娘这么对我,我早翻脸了!”
村长念完了分家的文书,台下议论纷纷。听着这些话,二柱爹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给埋了。
村长把正想下台的二柱爹,二柱娘拦下,又开口了:“今天我把这旧文书翻出来,并不是为了翻旧账的!是因为二柱娘去镇里,告二柱不孝!现在二柱已经被关在牢里了,有可能会被判死刑!”
台下议论声一下大了起来。谁也没见过这么狠的爹娘啊!
“啥?”根本不清楚这事的二柱爹呆住了。
二柱娘也傻了,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她只是不满自己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想多要些好处罢了。怎么说二柱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就是再不满,也不至于想杀了他啊!
“没听清楚咋地?现在国家正严打呢!别说不孝这么大的罪名,就是偷东西,抢劫,耍**都得判死刑!”王大爷拿着大喇叭对着台下一阵吼。他也想借这个机会,警告一下村里一些手脚不干净的人。
“村长爷爷,我能说几句吗?”旁边跪着的春生,慢慢爬起来,接过喇叭。
“我年纪小,记得的事不多。我只记得前几年,我家刚分出来的时候,连口吃的都没有,我爹带着我,去小河沟里捞指头那么大的小鱼来填肚子。春阳那会儿才两岁,饿的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我姐心疼我俩,去爷爷奶奶家要点口粮。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说的吗?”春生指着自己奶奶。
“你说的,就你们家的这些小杂种,饿死一个算一个!”
“我们是杂种,你是什么!!!”春生似乎要把不满都发泄出来一样,拿着喇叭大吼。
“后来终于可以承包土地了。我爹发狠,一下子承包了二十亩地。那是没日没夜的干活啊!你说说,你们都帮了些什么?明知道我家为了承包土地,欠了几百块的外债,不说拿些钱出来帮衬,一到收成的时候,就堵在我家门口,叫我爹娘给你们拿孝敬!”
听着春生的话,二柱他娘还打算辩驳几句,二柱爹却忍不住了,捂着脸就下了台。
“这次我爹被抓进去以后,有人给咱们出主意。说是让大家伙给我爹证明一下,这些年我爹不曾不孝,我爹就没事了。可是我爹不让!!”
“为什么啊?就是因为,一旦证明我爹没有不孝以后,他那个天天咒他的娘会因为诬告被抓起来,判个几十年!!!”
听到这,村里人的议论声更响了。
“你懂啥!我这是帮你爹存家底呢!要不全得被你那偷人的老娘卷走!”看村里人看自己的神色越来越不善,二柱娘顾不得了,把瞎编的事当众抖了出来。
“听说二柱刚被抓进去,二柱家的就跟人跑了一个多星期才回来呢!”一个平时跟三柱家的关系不错的妇人也跟在底下附和。
“这事就得我来说说了”赵洁站出来,拿过大喇叭。
“二柱出事以后,二柱家的急的六神无主。想到我和我当家的也算是城里人,就求到了我这。自打我们在大王屯落户以来,二柱一家帮了我们不少忙,所以我就带着二柱家的去镇里找关系了!在镇里住了一个多星期,天天都在一起。这一点,镇上派出所的人都能作证!”
赵洁在这种场合特地没称呼二柱姐夫。毕竟这样比较有公信力。
春生看那个多嘴的婆子,已经被自家男人拉扯着坐下了,拿过赵洁手上的喇叭,接着说。
“我爹是好人!为了他娘,不惜背负一个不孝的罪名去坐牢。我是他儿子,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爹吃这么大的亏!”
“今天我当着大家伙的面,跟王?头一家,断绝亲戚关系。从此以后,我家就是饿死,累死也不登你家的门,你们家的所有事也与我们无关。你们的生恩养恩,我爹已经报了!”春生连爷爷都不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