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翊耸肩,刚要回答却不想那步长安忽然截了他的话头,语气清淡道:“不过是图个热闹,相信世子殿下技术精湛,并不会伤到家弟,”她很是自然,甚至笑得如沐春风对小瑞招手道,“姐姐保证,你一根头发丝也不会少,去吧。”
明明语调如此关怀备至,众人却齐齐打了个寒颤。这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姐姐该说的话啊!“去吧”,如此冷然,没有担忧,反而有种推人入虎穴的恐怖感。
司空翊蹙眉,愈发看不懂这女子的心思。他仔细打量步长安几眼,眉头越皱越紧。不是她的妖娆娇媚令他不适,甚至她频频眨眼勾唇自己也可以勉强忍受,但那隐隐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这令司空翊十分烦闷,既然眼熟那自己一定会有印象,可惜现在竟想不起来,着实糟糕!
小瑞刚从身旁几人三言两语里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他虽然面色微微苍白,但竟没有一丝惧怕,沉默半晌只回了步长安一个字。
“好。”他说,语气同样平淡。
步长安似乎很满意小瑞的回答,颔首微笑,有意无意依着司空祁而立,嘴角扬起颇有些倨傲地瞧着司空翊。
司空璟一直不动声色观察着场上几个人,此刻才幽润开口道:“既然如此,开始吧。”
司空翊默不作声,最后看一眼那瘦弱的少年,实在不能将他和阴冷的司空祁还有深沉的步长安联系在一起。他握了握手中的弓箭,思考着如果自己真的“误伤”这少年,会不会显得小肚鸡肠?
而在他愣神间,苏子卿已经很自觉地从侍女手中的托盘上拿起一颗桂圆,不顾贴身侍婢幽然的劝阻和担忧,一步步走到原本靶子在的地方。她十指纤细,做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动作。
苏子卿把桂圆插在发上的簪子顶端,远远望去竟如珍珠般小得看不见!
小瑞看看苏子卿,同样伸手拿了个桂圆,站在和苏子卿几步之遥的同距离地方,用牙齿轻轻咬住带皮儿的桂圆,动作远没有苏子卿来得好看,反而有些滑稽。
司空翊看了眼小瑞,第一反应竟然是:幸好没让夫人做这事儿,还真不那么雅观。
步长安在一旁笑得浅淡,眼中颇有得色。
看吧,小瑞那孩子一听说自己不答应那世子妃就得上阵,还不是屁颠屁颠就代了宋歌去担危险?
看吧,司空翊那么讨厌司空祁,甚至对刚刚见面的自己都满是抵触,大抵会把这情绪发泄在小瑞身上,误伤而已,在所难免对吧?
看吧,如果司空翊一箭射向小瑞,不用死绝,哪怕就是小伤,被宋歌看到,将会是多么有趣啊。宋歌会相信司空翊如此自信的人会误伤吗?就算相信了,总会有矛盾吧?
真是迫不及待想看两个人产生裂缝呢,想想就高兴。
步长安微笑转头,身后是所有世家子弟的骏马,都被各府的家丁攥着缰绳看守着。她又瞥了眼宋歌的帐子,目光带着期待。
起帐吧,比起等等看见猩红染体的小瑞,错过事情发展的原因将会多么可惜。
“啪——”一声清脆,司空璟一箭于半空撕开凌烈弧度,他动作快速,几乎众人还未看清他是否拉弓引弦,那羽箭甚至已经化作白光一道,直接冲着苏子卿头顶飞去!
在场的人表情一致,几乎都是屏着呼吸捏着拳头,生怕司空璟稍有不慎或者偏上一分,眼前便是血肉横飞。不过司空璟的射击技术果真不错,箭势一往如风,正中苏子卿簪子顶端的小桂圆。
箭速依旧不停,箭尖顶着桂圆一路往后走,而苏子卿的簪子,却丝毫不曾移动,仍然以最初的姿态端庄而又美好地插在发髻上。
最后的声响,是桂圆被牢牢定在远处的树干上,有好奇的少年追过去看,猛然发现那箭是正中桂圆核的,核心粉碎,散开在果肉里。
一箭完毕,万籁无声。
司空璟淡笑收弓,步履翩翩走过去将惨白失色的苏子卿牵来,甚至体贴地为她拂去额际细碎冷汗。其实苏子卿的发髻没有一丝一毫地受到箭势影响,但司空璟还是宠溺地替她将碎发撩到耳后,捏起苏子卿的手细声道:“可是惊到了?”
有在帐子里探头打量张望的女子艳羡道:“太子妃真幸福,看殿下对她多好呢。”
苏子卿耳朵尖,闻言只是惨然一笑,面上一贯的温和道:“不曾,殿下承皇上亲技,子卿放心得很。”
一语夸了两个男人,苏子卿也是会做人。
皇帝爽朗一笑,鼓掌赞叹道:“好!太子的骑射比起朕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来人,”皇帝正在兴头上,一挥手道,“赐酒,两杯。”
司空璟和苏子卿同时行了一礼,而前者更是将目光投向司空翊,眼角带笑。
司空翊轻嗤,等皇帝一番大加赞赏,以及众人连声附和之后,终于举弓对准了百步之遥的小瑞。少年的个子委实小,他根本是看不见那桂圆的,只能半眯眼找着感觉。
步长安眼见司空翊搭箭,弓被拉得咯咯作响,她眉头轻挑,嘴角弯起得意的弧度。趁众人不注意,她暗自取下耳朵上的坠子,随即不动声色朝司空祁道:“殿下这匹马,好生高大。”
她话音压得很低,因为司空翊现在正是射击的关键时刻,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影响他的发挥,而一失手便是一条人命。虽然司空祁不喜司空翊,但看在小瑞是步长安幼弟的份上,还是同样回以一个极低的声音道:“喜欢吗?改日带你骑马踏春。”
步长安捂嘴浅笑,一副娇羞的模样。她佯装随意,芊芊素手抚上马背道:“真漂亮,你看这鬃毛。”
指缝间银光一闪,骏马突然提腿长嘶!
而步长安眼中,是诡计得逞的快意!
而同一时间,司空翊五指霍然松开,离弦之箭快如闪电,在惊马刺耳的吼声映衬下,几乎狼狈地朝小瑞直直射去!
该死!司空翊眸子瞬间一深。骏马长嘶声响起时正是他出手之际,那箭已偏,少年危险!
------题外话------
好吧我相信聪明的妞儿们应该已经知道步长安是谁了~像夏这种喜欢把真名假名颠来倒去的人,规律想必很有据可循啊~
☆、第二十四章 接踵而至的诡异
宋歌呆呆坐在一个断木桩上,眼睛死死盯着一步之遥的那具尸体,人有些恍惚。
半个时辰前,她亲眼看着那具尸体从自己的帐子里走出去,虽然当时魂不守舍甚至面色憔悴毫无血色,但至少还是活着的。现在呢,一动不动躺在冰凉的地上,睁着空洞又迷茫的眼睛,无力瞪着蓝天。
没错,周嬷嬷死了。
宋歌吸吸鼻子,愣是将自己的神识收回。她揉揉太阳穴,这个小动作从出了东衡皇宫就养成了,一遇到麻烦的事,她就习惯性要挤压太阳穴或眉心,似乎这样就能放松下来似的。
现在的问题很是棘手,就算揉再多遍宋歌也觉得烦躁。
周嬷嬷的尸体还没有僵硬,不仅是因为她死亡时间尚不足半个时辰,更是因为地上的积雪生生把她的尸僵现象给延迟发生。而她面容安详,身上毫无伤口,乍一眼看去就像安乐死一般,奇怪而诡异。
宋歌扔掉手里把玩的小树枝,虽然知道现在这时代没有指纹采集,但还是尽量避免去触碰尸体或者轻易留下自己的痕迹,她换了个姿势蹲在木桩上,以防自己的脚印落在深深的积雪上。
她拍拍脑袋,庆幸自己还算有先见之明,一路跟踪来的时候记得挑了荒僻的小道,还拿树枝随手扫掉了脚印。而另外一个人么,没有作案的经验,一个一个深深浅浅的脚印错落在尸体周围,况且那小巧的足迹,无疑是最好的证明。
虽然如此,宋歌依旧苦恼。
大约半个时辰前的那一幕,她似乎还不能接受,而她唯一清楚的是,事件的矛头一定是指向自己的。所以她在苦恼,要怎样把自己在这个漩涡里,脱得一干二净。
适才不出所料,周嬷嬷的确跟和朔会了面,不过她先给晋宵送了东西,后来才恍恍惚惚走了回来。当时宋歌还觉得周嬷嬷的样子颇有种行尸走肉的模样,甚至看她朝自己帐子去的方向,一度怀疑周嬷嬷与和朔到底还有没有纠葛。
不过还好,在这个偏僻的小树林,一身盛装的和朔截住了周嬷嬷的路。
所以与其说是周嬷嬷与和朔约好碰面,倒不如说是和朔来找的周嬷嬷。
宋歌骨子里是个谨慎的人,她不知道今天会探听到什么,或许和自己有关,那当然是最关键的。所以她一路销毁了自己的踪迹,不仅是怕旁人发现,也间接保证不会因自己的鲁莽而造成珑锦的任何麻烦。
当时的周嬷嬷总给她一种怔怔的感觉,连和朔站在她面前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直到和朔粗声叫了她,才抬头低低唤了一声“公主”。那种状态,其实真的就跟提线木偶没什么两样。
因为不敢靠太近怕被发现,宋歌其实离她们还是有段距离的。她一开始还会屏气凝神听,无非就是和朔问一些关于自己和司空翊的日常之事,宋歌噎了耶,觉得这个公主大抵对司空翊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再后来她累了,也没有探听到什么重要的线索,渐渐便有些放松,但耳朵还是竖得尖尖,只是把目光投向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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