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如转头看她,“那你可想早日出宫?”
雪柳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但还是摇摇头,“不行。”
“你不是想念家人吗?”
“回娘娘,在宫里吃得好住的好,每月有月银不说,期满回去能得十五两银子,十五两银子能给我弟弟买块薄田呢。”
终究是年纪小,一说起家人来就歇不了,林意如静静地听着,一个人活着本就该有个盼头,有了盼头,日子也就不难熬了。
雪柳这才发现自己话太多了,忙跪下请罪道:“娘娘恕罪,奴婢.......奴婢失言了。”
林意如笑道:“起来吧,听你说起家里的事,本宫倒觉得很亲切。”
雪柳对这位玉昭仪也很有好感,她不像有些主子,嚣张跋扈不把奴才当人。
等雪柳替林意如梳妆完毕,翠荷也来了,皇后的凤驾正朝这边来了。
张昭容也得了消息,立刻匆匆忙忙的赶了出去,林意如倒是不慌不忙让雪柳先退下,又单独留下翠荷整理了下衣物,才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赵贵嫔的椅子已经被撤了下去,赵贵嫔休息了一会脸色才总算缓和了些,林意如才算是放了心。
林意如走到张昭容面前,微笑着轻声说:“今日之事本宫铭记在心。”
张昭容心情也恢复了,也笑道:“嫔妾也一样。”
皇后的凤驾终于来了,此时已是正午了,元皇后端坐在凤辇上,依旧精神奕奕,完全不见丝毫疲惫,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着那些跪着迎接自己的妃子们心情更是大好,这后宫中人从今往后都要以她马首是瞻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实在很好。权力这东西,总是能让人上瘾。
等元皇后进殿坐下后,按品阶列队站好的众嫔妃鱼贯而入朝拜新皇后。
“嫔妾参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平身吧。”元皇后端庄无比和蔼非常的说。
众人站起分立两旁,元皇后一番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训话听的林意如是昏昏欲睡。
漫长的训话之后便是册封妃嫔,林意如这才打起了些精神,等一切完毕已经到黄昏,林意如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她微微侧身看向赵贵嫔,赵贵嫔显然也在勉强支撑。
册封结束便是宴席,册封皇后是大事,宫里的流水席会摆上三天三夜,宴席设在舞阳殿,这场宴席轩辕瑾必须要到场,帝后一起祝酒时,元皇后在轩辕瑾身旁笑的如一朵初绽放的牡丹,不得不说,这两人站在一起还真有些琴瑟和鸣的意思。
林意如顶着那一身笨重的装备此刻只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等到开席之后她也顾不得矜持,恨不得左右双手同时开吃来补充体力。
轩辕瑾看着场下众嫔妃,最后视线落到林意如身上,见林意如吃的毫无形象忍不住笑了笑。这一笑正好被元皇后收进眼里,元皇后也看向林意如,虽然笑容依旧,但明显眼光冷了一冷。
接下来便是各个妃嫔祝酒,祝酒无非就是说些好话,什么琴瑟和鸣伉俪情深啊,林意如现在位分已经很高了,排在第二个祝酒。
林意如举起酒樽,那些吉祥如意的话张口就来,就在这时她看到元皇后的大宫女彩云在元皇后耳边说了几句,元皇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下来。
元皇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林意如一眼,然后又偏头对轩辕瑾低声说了几句,轩辕瑾剑眉微蹙,也看向林意如。
林意如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又有麻烦了。她看向张昭容,张昭容也正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轩辕瑾咳嗽一声,一摆手,丝竹乐器立刻停了下来,整个舞阳殿如一滩死水般寂静。
元皇后沉声问:“玉昭仪,跪下。”
林意如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表情,但还是跪了下来,只是眼睛盯着轩辕瑾。元皇后啊元皇后,你才刚刚当上皇后,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对付自己了吗,你是不是太心急了点啊。
元皇后厉声问:“你头上戴的是什么?”
林意如头上戴的一支八尾风簪,只是似乎是先前装扮匆忙,有三尾被发丝遮住,只露出五尾来。
林意如一脸懵懂,“皇后为何这么问?”
元皇后脸色阴沉,“拔下你头上戴的那支凤簪。”
林意如一怔,没有动,元皇后对彩云使了个眼色,彩云立刻走到林意如面前,抬手就拔下了林意如头上的凤簪,径自呈到了轩辕瑾面前。
轩辕瑾略微一看,眉头皱的更深,元皇后心中冷笑,叱道:“林如,你好大胆子,还不知罪吗?”
林意如道:“臣妾不知犯了何罪。”
元皇后道:“你身为嫔妃,竟然敢戴九尾凤簪!现在还敢狡辩?”
八尾凤簪,是庶二品以上的嫔妃才能戴,九尾凤簪,则只有皇后才能戴。嫔妾擅戴皇后御制之物,这可是死罪。
赵贵嫔站起身,焦急道:“陛下,娘娘,此事肯定有误会。”
林意如看向赵贵嫔,她知道赵贵嫔是担心她,忙用眼神示意她不要着急。
赵贵嫔见林意如气定神闲并不慌张,知道林意如一定有办法扭转,心下才稍安。
林意如这才不慌不忙道:“皇后娘娘连看都没看那凤簪一眼怎么就能治嫔妾的罪呢?”
元皇后招手,彩云立刻将凤簪呈上,她拿在手里细细一看,脸色顿时就变了,忙看向轩辕瑾,轩辕瑾正似笑非笑的看她。
元皇后匆忙起身,对轩辕瑾弯腰道:“臣妾失责。”
元皇后手里捏着的的的确确是一支八尾凤簪。
林意如微微侧头看了眼张昭容,见她的脸色也并不比元皇后好看,满眼的惊讶和不敢相信。
这就惊讶了?等下有的你哭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张昭容,是你自找死路,可不不要怪我。
轩辕瑾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元皇后,“坐下吧。”
元皇后心中忐忑,但随即这种忐忑又转化成了一种被欺骗的恼怒,她对彩云道:“刚才是谁跟你通风报信的?”
彩云吓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回皇后,是.......是张昭容的宫女沁音.......是她告诉奴婢的。”
沁音一听忙在林意如身后跪了下来,脸色惨白,“皇上皇后开恩,奴婢眼拙,求皇上皇后饶命。”
林意如抬起头,看向轩辕瑾,两人对视目光交接,轩辕瑾知道自己如果再沉默下去这妮子估计就要抓狂了,才终于开口,“满口谎言,你一个奴婢怎么能知道玉昭仪所戴何物。”
轩辕瑾一开口沁音更是吓得半死,“奴婢......奴婢瞧见的。”
“再不说实话,立刻拉下去杖毙。”轩辕瑾冷声道。
沁音还未开口,张昭容已经走了出来,将今早发生的事都一一说来,她当然没说是她故意绊倒林意如,只说不小心和林意如跌倒,林意如梳妆时她看到林意如戴着九尾凤簪。
等张昭容说完林意如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张昭容,真的是这样?”
张昭容不敢跟林意如叫板,只低声道:“是臣妾错了,臣妾一时眼拙,求陛下和娘娘宽恕。”
林意如可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张昭容,“张昭容,你若那时就看到了,为何到现在才说出?”
张昭容不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林意如冷笑道:“你是故意在这时才说出的是吗?”
说完林意如看向轩辕瑾和元皇后,“臣妾所知道的却是另一回事,请容臣妾禀。”
“说。”轩辕瑾道。
☆、你死我活
林意如便将今早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说完还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正是一缕金子打造的凤尾。
“陛下,娘娘,若不是臣妾的宫女及早发现,恐怕今日就真的要中某些奸人的毒计了。”她咬牙切齿的看向张昭容。
“胡说,你胡说,原来是这样,你好毒啊,你这个毒妇。”张昭容到此时才明白自己中了计。
你若没有害我之心,又怎会中计,现在才明白不嫌太迟了吗?林意如心中冷笑。今早她的确是戴着一支九尾凤簪,只是这种细节若不是有心根本无法看出,当张昭容想将她绊倒让她出丑时她心里真是乐开了花,将计就计和张昭容滚做一堆,还故意让张昭容看见她戴的九尾凤簪,接下来,她一直在等着张昭容发作,张昭容想将林意如置于死地,所以一直忍耐着忍耐到此刻才发作。
其实依照张昭容的心计,本不应该这么轻易中计,只是她太想置林意如于死地了,所以只要有一丝机会都舍不得放过。
元皇后脸色很不好看,“将今早在合欢宫给玉昭仪梳妆的宫女押上来。”
很快一个宫女匆匆跑来,“回皇后,雪柳悬梁自尽了。”
林意如听到这个消息后微微一怔,她不是让翠荷将雪柳送出宫吗?怎么会?那个才十四岁的孩子.......
张昭容整个人都呆住了,雪柳一死,死无对证。这一死更像是事情败露后的畏罪自杀,她知道自己完了。
“好了,事已至此,已经水落石出。张昭容,你可知罪?”轩辕瑾问,在这种日子出现这种事他觉得无比扫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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