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看的。”林意如往嘴里丢了颗新鲜荔枝,一想到这大太阳底下还要顶着一脸脂粉站在一群莺莺燕燕中间就觉得焐燥。
果然当翠荷听说有三名宫妃被晒的当场晕倒而其余嫔妃也都被晒得汗流浃背成了花脸猫之后立刻觉得自家娘娘的决定真是英明神武有先见之明。
晚宴在舞阳殿举行,林意如发现就连一直没露面的赵容华都来了,赵容华的身子一看就很虚弱,脸色也有些苍白,这样的天气还穿着秋袄。
轩辕瑾对赵容华的确是不同的,让她坐在了元妃的下首,赵容华推辞不过便也坐下了。这样的殊荣就连母凭子贵的李贵人都没有。
林意如又见到了坐在轩辕瑾身旁的轩辕昊,奇怪的是他明明看见自己对他眨眼了,却像没看到一样撇过头。再看其余皇子皇女均依偎在生母身旁,唯有他小小的一只端端正正的坐着。林意如难得的圣母情结发作了。
没娘的孩子可怜啊!
本来晚宴该是丽妃和元妃一起操办,但因元妃忙着秀女大选之事,这次晚宴就全全由丽妃操办了,丽妃也颇为心细,为了满足孩子的心情,特意在歌舞中掺杂了民间的杂耍,甚至还有变戏法的。
说了是粽子宴,那今日的主菜便是粽子,虽然御膳房将这些粽子做的形状各异味道各异,但林意如从小对这个不感兴趣,就像她对歌舞也不感兴趣,只能就着面前的一盘枇杷一盘荔枝看杂耍,今夜轩辕瑾兴致很高,都月上中天了还没要撤席的意思。
林意如估摸着轩辕瑾是因为明天要讨小老婆了心里激动吧。
人有三急,更何况是消灭掉了两盘多汁果子,林意如拉着采芙直奔净房,从净房出来时正巧遇上吴贵姬,林意如本想避开却偏偏被吴贵姬叫住。
“玉婕妤,一起回吧。”
落水之事林意如可记得很清楚,她看到不远处有明黄色一闪,一计上心头,微笑道:“是。”
“玉婕妤,最近你受陛下雨露最多,怎的李贵人有了身孕,你却半点消息也无。”吴贵姬边走边说,面带嘲讽。
林意如不吭声。
吴贵姬又道:“你可以多去李贵人那走动走动,许能沾些李贵人的福气呢。”
“是。”林意如低声说。
吴贵姬本想讨个口舌之快,结果几句话像打在棉花上一般完全使不出力,也觉得没意思,讪讪的往前走。
两人虽名为一起,但始终隔着一点距离,林意如还不时提醒吴贵姬要小心,在走到一处阶梯时,林意如高声道:“下阶梯可要当心,扶好你家娘娘。”
吴贵姬带着婢女先下阶梯,采芙提着宫灯和林意如紧随其后,才下一阶,林意如突然伸手快速的推了吴贵姬一把,吴贵姬身子一歪就向下倒去。林意如早有准备,做出要拉吴贵姬却不料被吴贵姬带着也跟着倒了下来的样子,最后更大牺牲了一次自己当了她的人肉垫子。
一声尖叫划破黑暗!
阶梯不长,不过饶是这样,吴贵姬被扶起时也是七晕八素,只听到几名宫女围着她身旁的人喊道:“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吴贵姬转头一看,就看到昏迷过去额头被磕破的林意如。
灯火通明的舞阳殿,酒席还没撤下,酒菜的香气犹在,但每个人脸上的笑容却不复存在了。
轩辕瑾看着跪在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吴贵姬,沉声问道:“吴贵姬,究竟怎么回事?”
吴贵姬一脸悲愤,“方才从净房出来遇到玉婕妤,臣妾好意邀其同行,却不料下阶梯时她从后面推了臣妾一把。”
轩辕瑾冷冷道:“她推你自己也跟着摔下阶梯?”
吴贵姬道:“臣妾也不知道玉婕妤是怎么摔倒的,或许是恶有恶报吧。”
“她推你,你没事,可她还在偏殿躺着昏迷不醒。”轩辕瑾的语气愈发冷冽。
吴贵姬听出了不对劲,哭道:“陛下明察,真的是她推了臣妾。”
头上绑了厚厚的绷带的林意如躺在偏殿里听着动静,在忍受了太医们掐虎口按人中的一轮摧残之后,又听到太医们商量着用针灸刺激她苏醒,她决定不再忍了,于是她长叹口气,幽幽醒了过来。
“皇上,玉婕妤醒了。”
轩辕瑾听到立刻移驾偏殿,众人也都跟了上来。
轩辕瑾亲自扶起林意如,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柔声问:“爱妃,现在觉得怎样?”
林意如皱着眉,迷迷糊糊的问:“陛下,臣妾怎么了?”
“爱妃从阶梯上摔下来了,伤了头。”
在听到轩辕瑾这样说后,丽妃心中咯噔一响。
“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意如顿了顿,似乎努力回忆了一番才说:“先前臣妾去净房,出来时正巧遇上吴贵姬,吴贵姬邀臣妾同行,经过阶梯时吴贵姬突然向下倒去,臣妾慌忙去拉没想到也跟着摔了下去,对了,吴贵姬没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成王败寇
轩辕瑾不吭声,面沉如水,漆黑的眸子里却已经染上了一层浓浓的阴霾。
其他嫔妃听了心里顿时都有了计较,丽妃心中叹了口气,这吴贵姬算完了!
轩辕瑾看向跪在下面的吴贵姬,吴贵姬呆在原地,随即大叫:“陛下,她说谎,她在说谎,分明是她推我的。”
林意如先是一脸茫然,等反应过来后整个人都抖了起来,求救似的看向轩辕瑾。
轩辕瑾感受到怀中人的情绪不自觉的握了握林意如的手。
轩辕瑾道:“可还有其他人见到当时的情形?”
吴贵姬的大宫女云珠上前跪了下来,“回皇上,的确是玉婕妤推了我们娘娘,不然我们娘娘走的稳当当的,又怎么会突然摔倒。”
采芙也上前跪了下来,砰砰砰磕了几个头,那头磕的真响啊,林意如听了都觉得疼,采芙一字一句道:“皇上明鉴,奴婢看的真切,是吴贵姬娘娘自己跌下去的,我们娘娘为了救她才跟着摔下去的。”
吴贵姬一听恨不得当场撕了采芙的皮,她叫道:“若不是她推我,我走的好好地又怎会摔倒,陛下休要听这丫头胡说。”
林意如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闭着眼睛缩在轩辕瑾怀里,似不想面对这一切。
就在双方争论不休时,一个小小的声音响起,“父皇,儿臣看到了。”
林意如睁开眼,就看到轩辕昊走上前,轩辕瑾微微皱眉,“你怎么会看到?”
轩辕昊瞪了林意如一眼,有些不情愿有些扭捏,但还是说:“因为玉娘娘儿臣挨了太傅的训,所以儿臣今日就想找个机会捉弄捉弄她,正好看到吴贵姬要玉娘娘和她同行,还听到她一直在奚落玉娘娘,下阶梯时吴贵姬自己跌下去,玉娘娘要拉她反而被她拽住摔了下去。”
人小鬼大的轩辕昊,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啊!林意如将头埋进轩辕瑾怀里,嘴角却略微扬起。吴贵姬,你害我一次,这次便是回敬你的,谁打我一巴掌,我就要谁半条命,你可要好好受着啊。
轩辕昊这几句话无异于盖棺定论了!轩辕昊是大皇子,也是个孩子,孩子不会撒谎,更何况他和林意如有嫌隙,绝不会偏帮林意如。
轩辕瑾看着吴贵姬,那眼神就好像吴贵姬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死人,“你想用苦肉计来陷害玉婕妤,偏偏玉婕妤还想着救你,玉婕妤与你的品行简直是云泥之别,将这个妒妇拖下去,着降为从八品更衣,迁居蕉芦院,朕此生与此妒妇不复相见。”
从八品更衣,其实连稍微有资历的宫女都不如,吴贵姬这番可算是完了!
吴贵姬瘫软在地,突然爬向丽妃,“娘娘救我!娘娘救我!”
丽妃慌忙看轩辕瑾,正对上轩辕瑾冰冷的目光,心中一凛,冷冷道:“犯下如此大的错你还不知罪,你不要命难道也不顾及你家人了吗?”
吴贵姬听了这话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是啊,她还有家人,她还在边疆驻守的父兄她的娘亲……吴贵姬深深看了眼丽妃,终于匍匐在地,一脸灰白只是不停喃喃的说:“陛下,真的是林如这个贱人陷害我,是那个贱人陷害我。”
“拖下去!”轩辕瑾嫌恶的挥挥手。
两名大力太监上前将吴贵姬拖了下去,刚刚还鲜活的人儿此刻就像一块破布一样被拖了下去,吴贵姬一直低着头,一声不吭。
云珠见主子倒了,吓的六魂无主,边磕头边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轩辕瑾冷声道:“这样的奴才留着也是祸害,杖毙。”
云珠被拖出去时哭的死去活来,惨不可言。
“爱妃!”轩辕瑾轻唤怀中人。
林意如慢慢抬起头,眼中一片晶亮,“多谢陛下还臣妾清白。”
轩辕瑾再次将她拥进怀中,轻喃道:“你平安就好。”
林意如冷眼旁观,平日和吴贵姬走到最近的吴嫔此刻缩在人群里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大难临头就算是亲姐妹也不见得能同生共死更何况不过是同族的。她并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她很清楚在这后宫真正有生杀大权的只有轩辕瑾,就像赵容华,虽然只有正四品,但轩辕瑾依然让赵容华自己抚养三公主,轩辕瑾真心要保护一个人那谁也杀害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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