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段晓雅都无法说清楚自己此时的感觉了。一直以來就是觉得自己是孤单的。寂寞的。不被这个世界容纳的。因为格格不入。这不是自己的世界。
沒人知道自己从哪里來。更沒有人知道自己的家乡与内心的苦闷。这个世界始终是陌生的。让人无法产生归属感的。
但是这一刻却有人一语道出了自己的出身。这种震惊不得不让人惊叹。
慧远大师打了一个佛号。顾左右而言他:“施主今日修行就从抄写心经开始吧。三十遍。”说完这些。就带着身后的众人远远离去。
段晓雅站在原地。还是沒有反应过來。她有种感觉。这个大师绝对知道自己的出身。那么是不是代表自己还有办法回去。
这个念头一起。顿时就像是漫天疯长的荆棘一般。紧紧将段晓雅缠了起來。
段晓雅脚步挪动。身子一闪。就向着慧远大师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却迎面走來一个小沙弥。使得她不得不动作慢了下來。只是小沙弥似乎是针对她一般。堵住了去路。
“施主。要去哪里。”小沙弥有些娇羞。低着头作揖问道。
段晓雅急道:“你们主持呢。我有事找他。”
“主持说了。施主今天要抄写心经。不宜访客。”小沙弥将手里紧握的心经举到了段晓雅的面前。
段晓雅无奈接过:“那主持在哪里。”
“施主还是先抄写心经吧。”小沙弥说完。慢慢离去。
段晓雅拎着手里的薄薄的册子。白纸黑字。让她一阵头疼。捏笔写字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她习惯的是电脑键盘和那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啊。
如果今天沒有遇到这个主持。段晓雅都不会如此这么疯狂的思念从前。但是从刚才那一刻。一颗心就好像吃了什么兴奋剂一般。怎么也无法安宁下來了。
可是小沙弥送來的这个册子无非就是这个主持的意思。三十遍。怎么不一百遍。这简直就是仗势欺人。
暗暗的发了一会脾气。段晓雅沒有脾气的搭拉着脑袋。抱着经书向着大殿里而去。
毛笔真心难用。段晓雅第一千次感叹。望着写了沒有多少的心经。但是那大白纸上却滴答了无数的墨滴。实在是难看的很。
案几旁边一打写废了的宣旨证明了段晓雅的努力。
☆、102既来之则安之
明月如玉盘。皎洁树梢间。月辉落大地。银光满人间。
段晓雅叹口气。终于写好了一张干净的心经。但是想想还要写三十遍就觉得头晕脑胀。但是这个下午她已经试过了想。写不完的话。主持绝对不会见她。
摇摇头。又继续埋头下了下去。
天边月渐渐落下。朝霞伴随着旭日从东方缓缓升起。一缕透白的日光从大殿的门缝射了进來。落在段晓雅的脸庞上。
天大亮。段晓雅揉着惺忪的眼皮。手里捏着一夜的苦果。三十遍的心经。
“大师。主持现在可以见我了吗。”扬了扬手里的心经。段晓雅得意的说道。
“阿弥陀佛。施主既然已经抄完了心经。那么跟贫僧來吧。”一个和尚谦恭的说道。走在前面。将段晓雅带到了主持的精舍门前。
望着眼前清幽简单的小房屋。文竹在窗前摇摆。不断有佛音传出。段晓雅心里不禁升起一股敬佩的感觉。面色也凝重起來。
推门而入。主持盘腿坐在蒲团之上。手里不断转动的佛珠停下。念经声也停了下來。睁开眼睛。视线落在段晓雅身上:“一夜心经。不知道施主可有感悟。”
“感悟。”段晓雅一愣。昨天沒有说让她研究感悟啊。不过既然主持问。为了争取一个好印象。连忙回忆起來昨日的抄写心经來说。可是最后也沒有总结出什么。不禁尴尬:“我佛慈悲。”
简单的四个字落在主持的耳里。却掀起了轩然大波:“施主果然是有慧根的人啊。难怪可以从另一个世界來到这里。”
“你知道我从哪里來。”段晓雅双眼一亮。看來昨天自己果然沒有猜测。
老和尚点了点头。花白的胡须和眉毛都印证着得道高僧的形象。他的这一点头却让段晓雅欣喜万分起來。
“那我怎么回去。有沒有办法。”段晓雅急忙问道。昨夜通宵劳累的疲劳。这会统统被喜悦冲散掉了。
老和尚摇了摇头。笑着道:“既來之则安之。施主是有大作为的人。要造福百姓的。”
“安之。你是说我不能再回去了。”仿佛被一盆凉水浇头。段晓雅皱眉。心里空落至极。
“施主。贫僧让你抄写心经。就是希望施主能够明白我佛慈悲。”老和尚喋喋不休。只是段晓雅却再也难以听进去了。整个人呆呆的。
她再也回不去了。虽然早就有了这个认知。但是此刻证实难免失落。
许久之后。一声轻叹。段晓雅眼中隐约有泪珠滚落。
“阿弥陀佛。”老和尚轻轻敲起木鱼。双眼闭上。不再多言。
段晓雅恭敬的合十行礼。退了出去。
既然已经注定回不去了。那么多想也是无益。段晓雅想的很简单。反正要在这里很努力的活下去。就一定要活的好一些。
现在上官凌天和上官锐应该都知道她被留在无秀寺了吧。不过赵太妃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安知良如果是赵太妃的人。那么上官凌天知不知道呢。段晓雅一路走一路想。不知何时竟然走到了寺庙门口。
望着长长的山间阶梯。此时已经是到了秋节。不断有枯黄色的树叶掉在石阶上。寺庙里的小和尚正拿着扫帚不停的打扫着。
“阿弥陀佛。施主说要下山吗。”小和尚见到段晓雅。合十问道。
段晓雅茫然。她能下山吗。赵太妃亲自送她來。无疑就是给无秀寺变相施压了。如果太妃留下的人都看不住。那么无秀寺恐怕要受到牵连了。
小和尚看出段晓雅的为难。笑着解惑:“主持说了。施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受本寺规矩制约的。”
正是这个态度反倒是让段晓雅一愣。什么情况。那个老和尚肯让自己走。
“施主不用多想。师傅说了。施主是有大福缘的人。定能体会百姓不易。将來一定会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的。”
当小和尚的话再次传來的时候。段晓雅早已经驾驭起轻功。不知道闪到哪个旮旯里去了。这话实在是让人太头疼了。
这一刻。段晓雅甚至希望老和尚还是不要放她下山來的好一些。她就乖乖的敲敲木鱼。趁着夜黑人静。月黑风高。两脚抹油直接溜走得了。省得听到小和尚这些话让她心神动乱的不安起來。
从來社稷安危。身系天下万民的人是谁。那可是天子啊。
如果沒有那个狗屁倒灶的天女传说。段晓雅都不会将这种话鼓捣在心里好几个來回也不安稳。但是却是那个害死人的谣言让她更加忐忑起來。
老和尚不是凡人。能够看出她的來历。这样说的话肯定是有所根据。难道他也认为自己是什么天女。还说什么造福百姓。难道自己将來摇身一变。定会成为女皇。
女皇这个字眼带着深深的诱惑。一下子勾起了段晓雅的回忆。当初她曾经化身潜入英国王宫将伊莉莎白的一顶王冠戴在了头上。并且拍照留念。
难道自己真的有可能成为女皇。段晓雅碎碎念着一路从山上的无秀寺跑了下來。反正无处可去。京城却不得不去。
转身出城。天涯海角。那不是她的风格。
正所谓。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站起來。就算是站不起來。找棵树扶着也要站起來。
“站住。”
事事往往是靠缘分书写的。段晓雅这会才记得自己身上竟然穿着的是女装。而且她回头望见的那个喊她的男人说是她的盖世仇人都不为过。
寒冰一脸愤怒。紧握着的长剑就要控制不住。差点拔了出來。
大街上。两旁不断走过的百姓时不时的在两个人身上打量几眼。
女子姿容一般。当然沒有哪个女人愿意十分心甘情愿就承认另一个女人的美貌。
男子貌若潘安。当然。女人看到好看的男人是怎么也不会嫌弃的。
段晓雅有些怨念的扫过街道两旁的女人。却发现人群中有人正拉好了弓箭。目标正是寒冰。箭在弦上。危急关头下。段晓雅想也不想。身子滑了出去。将寒冰一把撞开。
光顾着寒冰的危险。却低估了寒冰的恨意。血海深仇又怎么忘。仇人就在眼前又怎么放。段晓雅扑过來的身子落在寒冰眼里就是一枚人形飞镖。
一手拿着剑。一手却化拳为掌拍了出去。段晓雅躲闪不及。腹背受敌。本來她撞出寒冰之后。身子只需要轻轻一侧。就可以避过那只长箭。但是巧不巧的是寒冰却一掌拍了上來。令她身子迟缓在原地。生生迎上了后面的那支箭。
“唔。你。”鲜血从段晓雅的嘴里不断的冒了出來。身后的只是皮外伤。只是在她的肩胛骨那里停住了。但是身前这一掌却不同。直接击在了胸前。
前胸。心脉所在的位置。
寒冰呆愣了。那一声破空的声音他听得真切。而段晓雅摇摇欲坠的身子此刻落在他的怀里。却重于万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