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说是要插手,她也不会自己出面的,在这个政治让女人走开的年代,她想不开了才会自己出头,这么些年,她也没闲着,孙清和前两年去世了,正好宁公公接他的班,他手上的人脉集合起来,也是股不小的力量,不过平常都是分散的,一点儿也不引人注意,孙正初能力不差,继承了孙清和遗志,誓死效忠苏兰芷,是苏兰芷能够放心用的几个人之一。
京郊的一所庄子上,孙正初摊开手中纸条,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雅克萨、沙俄、寸土不让。孙正初已然明白主子的意思,揉着眉心思索片刻,发布几个命令下去,这才舒缓的喝口茶。
十一月十二,苏兰芷下午生了个儿子,这次和生胤禛时差不多,不到一个时辰就把孩子生了下来,而且孩子出生时就白白嫩嫩的,浑然不像别的小孩又皱又红,接接生嬷嬷说了许多好话,皇帝这次在外面迎到了他儿子出生,刚生下来就被抱到他面前,自己在意的女人生的孩子,自然与别人不同,皇帝忍着当众抱儿子的冲动,按例加厚三成给了赏,才回乾清宫去。
苏兰芷精神很好的躺在产房里,看着众人忙忙碌碌,她身上已经处理干净,众人扶了她到床上躺着,小阿哥也被抱过来放她身边,帐子放下,把床唔的严严实实的,外间开了窗通风透气,等屋子里血腥气下去之后,才重新关窗。
苏兰芷在里间完全吹不到风,她正歪着头看小儿子呢,小家伙眼睛紧闭着,嘴巴一张一张的吐泡泡,苏兰芷的笑就没停过,忽然小阿哥张嘴哭起来,沈嬷嬷忙把他抱过去给乳母,又坐到床边问苏兰芷:“主子要不要睡一会儿?等阿哥吃饱,老奴就把他放您身边。不管您什么时候醒,保管一睁眼就能看见阿哥。”
苏兰芷摇摇头:“我还不困,不如撑着精神,等吃了晚饭再睡,省得走了困夜里睡不着。”
沈嬷嬷一想也是,不过看着苏兰芷这么精神的样子,不禁笑道:“主子体力真好,阿哥也知道心疼额娘,痛痛快快就出来了,一点儿也不折腾,听说温僖贵妃娘娘生皇女时,足足痛了两天一夜呢,皇女生下来脸色也不大好,哪像咱们阿哥,白白嫩嫩的,让人一见就喜欢!”
苏兰芷失笑:“嬷嬷,自己的孩子肯定看着哪儿都好,您就别王婆卖瓜了。”
沈嬷嬷摇头道:“这可不是自夸,刚生下来的孩子老奴见过不少,像咱们阿哥这样惹人爱的,还真真少有,不过主子您说过,自家孩子的好处自己知道就好,咱们低调,不跟他们比。”
苏兰芷笑道:“这话很是,真让人都说他好,不是招人眼么!嬷嬷和我想到一处了。对了,嬷嬷,一会儿茉雅奇和胤禛可能要过来,这么冷的天,让他们看过弟弟后就回去吧。”
沈嬷嬷答应一声,扶着苏兰芷躺好,正好乳母把小阿哥抱过来,她接过放到苏兰芷旁边,又给他们掖好被子,这才出去张罗去了。
文秋走进来,先在外间等一会儿,待身上寒气下去,才进里间,先给苏兰芷行礼道喜,然后才说:“主子,刚刚皇上赏下不少东西,是现在收进库里,还是等几天您过目后再说?”
苏兰芷问:“有什么特殊的物件没有?”
文秋回:“有一尊白玉观音和一座红珊瑚盆景,还有一盒东珠,是最特别的。”
苏兰芷想想,说:“先收起来吧,放到顺手的地方,我哪日闲了再看。”
文秋笑着应了,倒着走两步退出房间,下去把赏赐之物造册入库。
眼瞅着马上又是腊月,过年的各项事宜要开始准备起来,不过这个年苏兰芷可以偷个懒,她只管安心躺床上坐月子,再不用理会外面的闲事,皇贵妃没了她这个得力帮手,不得不让温僖贵妃和惠宜荣三妃帮着分担些,她对这几个人可没苏兰芷那么放心,每人分的事情不少,都是些琐碎之事,且是没多大权利的事,结果那四个也有些不满,认为你既然不信任我,何必要我帮忙,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忍着气帮她做事。
十二月十二,小阿哥满月,马上就是过年,满月宴顺势办得就比以往热闹些,皇帝当众赐名胤裪,苏兰芷听说是这个名字,心里倒也满意,最起码历史上的胤裪是个长寿的,她在乾隆朝时去世时,这位还活着呢,好像还是他们兄弟中最长寿的,她的胤裪能有那个胤裪的寿数,她就满意了,不过那个胤裪生的孩子夭折的很多,这一点她的胤裪就别学人家了,宁可少生几个,也要保证每个都能健康长大。
苏兰芷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胤裪现在才一个月大,她就开始想胤裪的后代了,意识实在太过超前,在她的观念里,想干什么当然要先有个大致的计划,虽然过程中会有很多变化,但是有个大致的走向,总比事到临头才想辄强吧?反正苏兰芷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承受丧子之痛的,为此她还有一个“五十条该做的事和五十条不能做的事”的方案在脑子里,只等胤禛再大一些,就开始实施的,作为一个负责人的额娘,要尽可能帮儿女们把各种可能性都想到,并教会他们如何规避风险。
PS:
今天的第一章
☆、80、伯乐
康熙二十五年开年就有喜讯,萨布素将军率兵大败俄军,围困俄军首领托尔布津与雅克萨城下,使其龟缩城中不敢出战,在清军围困下,俄军援断粮绝,孤城指日可破。
这可是大喜事,对帝王的文治武功来说,开疆辟土和击退外侵都是很重要的功绩,皇帝自然每天心情愉悦,偶尔在来看望苏兰芷时,也会说上几句,苏兰芷听他对萨布素多有赞语,也跟着夸奖几句,多的却不肯说,她自有喉舌替自己发言,没必要招惹皇帝忌讳。
二月,章佳庶妃有孕,这次她同样被人扣了个祥瑞的名头,不过流传不广,孩子都没生出来,谁知道是男是女,而且这种事有一次是个新鲜,第二次就差了点,等第三次第四次时,早没人信了,章佳庶妃本来还在担心肚子里孩子招人记恨,结果除了几个新抬上来的贵人常在说几句酸话,别的什么都没有,她还惊疑好一阵,后来悄悄打听了,才知道用在自己身上的,不过是对付淑静贵妃用过的招数,淑静贵妃毫发无损,到她这里,就没几个人在意了。
宫里安生了,朝堂上却快要吵翻天。原来沙皇政府得知托尔布津被困,急忙遣了使者来华,要求停战,并声明已派戈洛文为大使,前来同中国谈判,皇帝接受了俄国政府的要求,但在是否要萨布素将军撤掉雅克萨之围的问题上,大臣们产生分歧。
一派认为,既然沙俄已经表达了和谈的请求,就该放了人家的将军,我泱泱大国,做事就该大气仁善,让沙俄见识见识我们的大国风范。不能斤斤计较,显得小家子气云云;另一派则坚决反对,认为那个托尔布津已经出尔反尔过一次,实在不值得信任,这种人该就地正法,要沙俄的人看看,背信弃义是个什么下场,然后再同他们谈判,给他们个震慑。
两方吵得不可开交。皇帝本人更倾向于前者,他想做仁君。可反对派们也言辞有据,他也真不敢相信这次放了人家,人家就真不再来了。毕竟他们有前科,因而为难起来,一时拿不定主意。皇帝心情有些烦躁,就让诸臣工暂且散了,明日再议。他自己晃晃悠悠到了景仁宫。
皇帝先陪苏兰芷逗逗胤裪。等胤裪被抱下去喂奶时,才叹口气把事情简单跟苏兰芷讲了一下,他倒不是想苏兰芷给他出主意,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却没想到苏兰芷给了他一个惊喜。
苏兰芷说:“兰芷对这些事也不懂,可听着好像都有道理。陛下既然暂时没有决断,不如多听听大臣们的意见,京里这么多官员。集思广益,总能想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陛下今日问的都是三品以上大员,这些人自然学识丰富,可底下那些小官员们说不定也有真知灼见呢?就像兰芷,虽然身边的事大多是跟嬷嬷们商量。可有时候也会听听小宫女的意见,虽然不一定次次都有收获。却也得到过几回极好的主意,可见人人都有优点。”
皇帝眼睛一亮,他是政治强人,想到的自然比苏兰芷说的多得多,首先,问的人多了,不管有没有好想法,最起码先知道了哪一种观点支持者多些,也就是占的民心多些,这对他做决策有着很大作用呢,再则,真像兰芷说的,万一发掘出一匹千里马来,也是朝廷之福。这还是最浅显的好处,另外谁是谁的人,谁跟谁一党,也能看出些蛛丝马迹,皇帝大脑高速运转,片刻就想到这样做的七八种好处,一时心情大块。
皇帝大笑:“兰芷真是朕的福星,但凡朕有烦心事,只要跟你聊聊,总能给朕些启发。”
苏兰芷抿嘴一笑:“奴才知道什么呀,整天只关心眼前这一亩三分地,只是把兰芷的一些笨想头跟陛下说说,陛下却能从中找出灵感来,都是陛下睿智。”
皇帝心情甚好,脚步轻松的走了,虽然这一件事仍没有结论,却得了个解决事情的方法,皇帝颇有些茅塞顿开之感,回乾清宫就让人传旨,凡京中七品以上官员,均可上折阐述对雅克萨之事的见解,要求有理有据,并让几位上书房大臣和太子共同阅览,统计哪种观点的人数居多,并挑出其中他们觉得见解独特的,再由皇帝亲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