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估了自己的智慧。”盛熹毫不客气地嘲讽。
沈朝之没有做声,他再度开口,声音有些干巴巴的:“师父落入哀帝手里后,哀帝就准备翻脸,君晞正要发作,哀帝抛出了一个更大的威胁。”
“什么?”
沈朝之垂了眼睛:“将整个长安城——夷为平地。”
·
沈朝之说清楚一切之后,因为太过于疲惫,从蜀中道长安千里奔袭几乎从未合眼,之前还被囚禁,这会儿已经体力透支,意志也无法强撑,伏在桌上一趴,就睡了过去。
盛熹唤人安置好他,原地想了会儿,转身去看望衣白苏,还未走进房门,他突然听见衣白苏软软讨好的声音。盛熹以为自己这几天情绪恍惚产生了幻觉,抬手揉了揉额角。
“姑姑我不要喝白粥啊,一点味道都没有。”
“王妃你听话一点。”这是后院管事姑姑颇有威严但是又无奈的声音。
“姑姑你给我吃肉好不好。”
“王妃你也是大夫,你刚醒来还是吃白粥比较好……扮可爱也没用,不能吃肉。怎么跟小孩子似的……”管事姑姑的威严已经开始软化了。
“哎我本来就比盛熹小了好多嘛,他都不疼我,姑姑疼我好不好。”衣白苏一见奏效,更过分地装乖扮嫩起来。
“哎……你这小可怜,嫁谁不好嫁我家殿下。”管事姑姑似乎抽噎了一声,“小乖乖小可怜,脑袋还疼不疼?姑姑给你揉揉,姑姑以后宠你。”
盛熹刚因为衣白苏醒来而惊喜,可听了没两句之后就觉得没法再听了,他轻咳两声,走了进去,管事姑姑回头看了一眼,见是自家殿下,赶紧用袖子抹了泪:“殿下,王妃刚醒过来,我看天色太晚,就没唤人去禀告殿下。”
“下去吧。”盛熹道。
管事姑姑看了衣白苏一眼,一脸不安,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走了。
盛熹撩袍坐在衣白苏身边,仔细审视着她,只见她面色红润,似乎像是睡了一个好觉,没有一点心事的样子,反观倒是盛熹自己,模样消瘦,顶着黑紫的眼圈,心事重重地样子更惨烈一些。
衣白苏抱着粥碗,饿极地将那碗粥吃得一干二净,而后才心满意足地舒了一口气。她抬头看了盛熹一眼,突然扑哧地笑了出来:“放心放心,我不会寻死腻活的,我还要看着小归娶媳妇呢。”
盛熹垂下眼睛:“嗯,君晞他……”他声音有些虚弱,握着衣白苏的手却越发用力。他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衣白苏敛了笑容:“这种蠢事真不想提,你还偏偏又要我提起。”她逃避了片刻,最终还是无奈地妥协。
“是我太傻了,哀帝那么一说,我竟然全部相信了。我本身比他更了解君晞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慈悲地怜悯着每一个生命,即便是陌生人也能温柔以待,我是他挚爱的妻子,这样的他岂会那般背叛我?”
衣白苏顿了顿,眉宇有些愁绪,但是薄如轻雾,很快散开:“即便他真的拿我交换了什么,我也相信他是处于极为窘迫的境地,我也相信这场交易中对方付出了更大的代价,大到即使我在场,也会毫不犹豫地拿出性命为之交换。”
她长出一口气,眼睛很亮:“总之,我信任他!”
☆、第51章 埋藏多年
? 沈朝之第二天来拜见的时候,衣白苏看他一眼,一直笑眯眯的表情突然敛了起来,衣白苏立刻起身,突然拎起了他的一只手腕。
沈朝之像是有什么亏心事一样,匆匆甩开她的手,他慌乱地看着衣白苏,纵使她现如今的模样还是稍显稚嫩,但是她一个眼神下,他都觉得自己所有的阴谋像是暴露在光天白日之下,无从遁形。
沈朝之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他犹豫了片刻,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衣白苏皱了皱眉头,她垂在身侧的手忽然扬起来,似乎想一巴掌打上去,好半天才握成了拳头,慢慢地放了下去,她转身对左右丫鬟道:“你们出去。”
最后出门的丫鬟刚掩上门,就听见了自家王妃的带着怒气的质问声,小丫鬟下意识就一个哆嗦,自家王妃自从嫁入了王府,一直都是一副绵软性子,脸上不笑的时候眼睛里也带着笑,比殿下都好说话,这般突然发起火来,却是好生吓人。
小丫鬟的小姐妹偷偷冲她咬耳朵:“你看清那男人的脸了吗?”
“没有……”小丫鬟回答,茫然地看着姐妹。
“那是沈神医啊!”她的小姐妹一脸激动,“沈神医跟我家王妃是什么关系?难不成是王妃以前的追求者?”
“呸呸,别瞎说,当心管事姑姑揍你。”小丫鬟赶紧掐了她一把,“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沈神医,不过我见他行的是晚辈礼,否则管事姑姑哪肯让他和王妃独处?”
房间内,
沈朝之伸着手,一脸讨好:“师父,你就别打我手心了,很丢人的,我会被盛熹嘲笑的。”
他不说话倒好,一说话衣白苏更怒不可遏,她手中镇纸高高扬起,又慢慢落下,只听啪地一声,沈朝之立刻缩了下脖子。
“你为何一点不知道谨慎!你且告诉我,你这一身的毒物是哪里沾惹的?!”
她刚刚第一眼看到沈朝之,就觉得他有点不对劲,扯过他的手腕诊脉,发现他体内起码十几种毒物,剂量虽然都不大,可是却也不是人体所能够承受的,他虽然自行用药压抑了,可是这里边的药理太过复杂,完全是按起葫芦浮起瓢。
衣白苏本来以为是有人强迫他吃下毒/药,可是一看他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料到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果不其然她眼睛一瞪,他就跪下认错是自己故意糟践身体,可却不肯多说。
衣白苏没继续逼问,她飞快取来了那个跟随她穿越两遭时空的药箱,配了些药喂他吃下去。沈朝之咽了药丸,脸上却一副事不关己地样子拨弄着她的药箱问东问西,衣白苏恼怒他不知珍惜自己身体,这才拎了镇纸要揍他。
沈朝之扬起的手心有些木,但是却不疼,他心里偷笑,面上却不得不装起了正经:“反正我就算一脚踏进阎罗殿师父也能把我拉回来,我不慌。”
“你这孽徒!”衣白苏又给了他一镇纸。
沈朝之又挨了一下,深觉尴尬,他软下声音:“师父,小孩子才会被自家师父打手心,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你就别打我了,罚我去整理药房?罚我去抄医书?哎,我早就看中了你教给师弟的那些医书了,师父抽空也教教我嘛,可不能偏心!”
衣白苏知道他是想岔开话题,可心中怒气未消,不免抱怨几句:“你实在是太不知轻重了,这一身的毒物,你是想废掉自己吗?这么大的人了,却连小归都不如……”
君归正推门进来,闻言歪了下脑袋:“咦,娘你叫我?”见地上跪着一个人,他定眼一看,立刻认出是沈朝之,也听娘亲说过他是她的徒弟,于是也不躲避,小步跑到衣白苏身边,挂到她身上开始撒娇。
他不知道衣白苏失踪和昏迷的事情,盛熹一直瞒着他,今天终于能看到衣白苏,顿时开心得不得了。
“娘亲,前两天宋先生教我星经之后,一定要看我烧琉璃,结果我一不小心炸了家里的作坊——”君归兴致勃勃地跟她说着这些日子的新鲜事。
“人没事吧?”她赶紧检查君归,看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伤痕。
“没事,一开始只是炉内温度没有控制好,所以产生了小爆炸,幸亏盛九也在,将我和宋先生带走,熟料前脚刚离开,后脚整个作坊就彻底炸了——好吓人!”
“人没事就好,作坊没了不要紧。”衣白苏后怕。
“嗯。”君归笑嘻嘻,“盛爹爹答应在他的城外的别院给我盖个新作坊。”
衣白苏正要喝水,突然呛住,连连咳嗽不已,君归慌忙跳下椅子又是捶背又是顺气:“娘亲娘亲,你怎么了?”
“……咳,你喊盛熹什么?”
“盛爹爹啊。”君归无辜地瞪大了眼睛,“你嫁了他,他不就是我爹爹了?”
“他会不乐意的吧……”衣白苏试探地问道。
“不会的,就是他让我叫的,就算有人不乐意,也只是你不乐意而已。”君归不太喜欢在这个问题上多计较,他又随便说了两句话将衣白苏敷衍过去,又去介绍起了自己的新作坊。
“嗯……”衣白苏应了一声,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沈朝之跪在地上,偷偷向上瞥了一眼,他觉得衣白苏很是黯然神伤,但是她很快就调整过来,弯着眼睛浅浅笑了起来。
沈朝之不由得感概君归的命运,据他所知,君晞并不喜欢这个孩子,甚至于根本是厌恶的,他将衣荏苒的死全盘怪罪在自己和那个完全不懂事的孩子身上,他自我厌弃的同时,更是恨不得君归从未存在过。
君归从出生起就在爷爷奶奶身边,他一岁的时候君晞就重病去了,君晞慢慢长大之后,从旁人的言谈态度中勾勒描述自己的父母,他知道父亲不喜欢他厌恶他,他觉得悲哀,越发淘气任性,叛逆得不可理喻。
“想叫他爹爹就叫吧。这点上君晞确实是对不住你,不怨你恨他埋怨他。”她垂着眼睛,“娘只是觉得,有些亏欠盛熹,心里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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