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左右也没什么近侍。
苏婵看着在旁边立着的齐王,忽然起了促狭的心思,笑着说道:“殿下,要不要上来,让我带您一程。”
她原本是逗逗他的。
他这个人年轻,按说也不算老,可是每天都那么四平八稳的,简直就跟个老人家一样。
哪怕是出来玩也是稳稳的,一脸的尊贵。
让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在听了她的话后,淡淡一笑,很快扯过她身下的马,真就一翻身上到马背上了。
之前过来的时候,她是在背后抱着他的。
现在俩个人位置对换了下,他在自己身后。
按说应该算是她骑着马在带着他了。
只是苏婵发现不管是自己坐在他身后,还是坐在他身前,都是一副被他呵护的样子。
明明马的缰绳是她握着的,可她还是不由的靠在他怀里,当他是椅背一样的倚靠着。
那母马很温顺,又有耐力,驮着俩个人慢慢的往前踱着步。
一时间好像在林间慢步一样。
只是戈壁能有什么好看的树,不过是些胡杨,黄柳毛柳罢了。
不过能有几片叶子垂在面前,总也比没有强。
恰好前面有颗毛柳,虽然不如京内的柳树好看,苏婵在经过的时候,还是赶紧伸手摘了一片叶子,随后用叶尾去扫他的脸颊。
齐王也不躲,反倒怕她会不稳,忙接过她手里的缰绳,慢慢的调着马头。
正要转到更隐蔽的树荫内呢,倒是树林外忽然有了动静,随着嘈杂的脚步声,一直守在外面的护卫纷纷跑了进来。
因身上有盔甲,那些护卫只能躬身半跪在地上。
那些护卫中间还围着一个人。
苏婵不由的看向那个人,只见那人衣服上带着一个令字,她瞬时便明白,这人多半是带着什么消息来的。
果然齐王轻拉了下马,把要调转的马头停了下来。
那传话的人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想必是有很要紧的事,过来禀报都顾不上仪表了。
苏婵心里便是一咯噔,不过算着时间也是差不多了。
果然那人一张嘴说的还真是老皇帝得了急病,太子监国的事儿。
苏婵不由的抬眸看了看齐王的表情。
齐王面上并没什么变化,只沉吟了下,便低头对她说道:“王妃先回府吧,父皇身体不适,我这里也没心情玩乐,等父皇好一些,咱们再出来秋游如何?”
苏婵知道他面上不显什么,可这种消息无异于晴天惊雷一般。
不管是贺北,还是朝廷,老皇帝重病的消息,都如同水花溅到了油锅里。
她忙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明白,他思虑的可不光是朝廷的事儿。
一旦外族知道朝廷的消息,只怕很快这里就要不太平了。
而且现在的京城多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上一世他们苏家既没兵权也不受重用,不管是太子与几位亲王争储,还是后来唐王的作乱,他们苏家都没有参与,便是在禁军的哥哥,也不过是被调派到城外负责防守京城的安危罢了。
她则每天都是在家跟着母亲吃吃喝喝,听点戏文打发日子。
从未想过皇权之争会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现在却是忍不住的忧心起来,这一次自己嫁给了齐王,不知道在京中的苏家会如何,是不是还如上一次的远离权利争斗。
☆、第23章
正如苏婵担忧的那样,此时的京城内别看繁花似锦,可是内里却是刀光剑影。
苏家老爷子每日上朝都能感到朝堂上的乌云密布。
自从老皇帝得病以来,从太医院到请安,到如今朝堂上哪怕咳嗽一声的小事儿,统统都是可以争斗的。
便是一直离得朝堂很远的禁军此时也是调动频繁。
苏父少不得回家的时候叮嘱家人几句。
与此同时,比朝堂还要紧迫的是,贺北的局势也越来越紧张了。
虽然齐王从来不说,可是细心的苏婵还是留意到了种种迹象。
比如齐王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比如陆言以前总会在王府里转悠,时不时的过来“伺候伺候”她,此时的陆言却是很少有时间在她面前转悠了。
便是李姑姑这种上岁数有经验的人,也都跟着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再见了苏婵的时候,李姑姑便会说些:“王妃,现如今咱们贺北不是很太平,早先年王妃还没来的时候,这里时不时的便会闹一次,都是阿可那部的人没有过冬的粮食,便会过来抢粮,到时候杀男人抢女人,没有他们不做的坏事,周围的老百姓遭的罪多了,若不是齐王来了,这里只怕还在被那些蛮人糟践着呢。”
香寒毕竟年纪轻没经过这样的阵仗,等李姑姑走了,便有些害怕,在那抓着苏婵的胳膊说:“咱们以前在京城内便听说过,这里的蛮人连人都吃的,王妃现在天一天比一天冷,你说这次他们会不会过来啊?”
苏婵知道她胆小,忙拍着她的手,宽慰她道:“咱们有城有军队,又有充足的粮食,怕什么,再说齐王爷很厉害的,来到这里便没被那些蛮人近过一步,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到时说完这个,外面又有丫鬟过来传话。
京内有家书过来。
香寒听罢赶紧过去接了家书递给王妃。
其实这书信发出来有阵了,可因京城离得贺北远,这是才送到她这里。
书信是哥哥苏寒洲发出来的,一则是报个平安,另一则在信里也不好写明,却是使劲的叮嘱了她几句。
苏婵明白哥哥的意思,现如今京内也不稳了,她如今身份不同,做什么都要小心着。
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苏婵原本平静下来的心,也跟着紧了几紧。
到了这个时候,秋天也正式的到了贺北,这里的秋天同京内的截然不同,京内的秋天还能赏个菊吃点肥蟹,这里别说没有蟹宴了,便是花都没有一朵。
便是有也早早的便被强风吹落了。
那风好像是强化了的沙尘暴,一旦刮起来便铺天盖地的。
苏婵几次好好在房内歇着,忽然天就跟阴下来似的,下面的小丫鬟们吓的赶紧关门关窗子。
果然没多会儿外面的风呼呼的席卷而过,等过后再打开窗子,满院子的树叶都被刮飞的。
有一次还有一只鸟被刮到了走廊上,翅膀都摔断了。
苏婵看着那鸟可怜便让香寒几个丫鬟把那鸟养了起来。
在苏府的时候,她在廊下曾经养过八哥鸟,她哥哥没事儿便会教那鸟说几句吉利话。
在她出嫁的时候,那八哥已经会说小姐吉祥了。
想起苏府的那些往事,再对比天寒地冻的近况,又有战事儿逼近。
苏婵却没觉着辛苦,因为有个人身份比自己尊贵了不知道多少倍,不也在每日忙碌着,她还空吃点心喝茶水歇歇呢,那人却连多睡会都是奢侈。
这么一想,苏婵也越发的心疼起齐王来。
等晚些他过来的时候,苏婵忙迎了过去。
一面拿着温热的帕子为他擦手擦脸,一面准备喂他换常服。
他倒是一眼看到了挂在廊下的鸟笼。
那摔断了翅膀的鸟,此时正没精打采的缩在鸟笼中呢。
他个子比一般人还高一些,站在鸟笼前,便往里看了看。。
苏婵忙解释道:“王爷,今儿个刮风的时候,把这鸟刮了下来,正好落在廊下,我便让人捡了,准备把它翅膀养好再放它。”
齐王并未在意,只随口道:“这是秋雀,脾气大的很,当地人都养不活。”
苏婵一听这个便明白了,为什么中间有小丫鬟说这鸟气性大,进到笼子里既不吃米也不喝水。
看来是天生不适合家养的。
她也便叹了口气,等王爷进房里的时候,她对着那鸟便小声说了一句:“你气性那么大怎么行,
什么事儿都不能急啊,到时候急坏了身体,还不是自己受罪?”
这话不知道怎么的倒是让前面的齐王听见了,齐王回头看她一眼,脸上露出一抹笑来,像是在笑她一样。
苏婵这才想起来,自己居然在跟一只鸟说话。
她脸上一红,赶紧随着齐王进到房内。
齐王进到房里,用了一点她备的细米羹。
苏婵知道他最近忙的很,也不多说什么,只赶紧抓紧时间让丫鬟铺床展被,准备伺候着他歇下。
齐王却是没有立即睡的意思,反倒坐在一边的榻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去。
苏婵忙走过去。
随后她便能感觉到他在打量自己。
她心里奇怪,最近俩个人天天见面,晚上又是同枕同卧的他怎么好好的看起她了?
他看了她一会儿,才轻握着她的手道:“若是在京内,立秋后,你们苏府都有什么玩乐的?”
苏婵以为他是想同自己说说闲话,便很快说道:“也没什么要好玩的事儿要做,不过是闺中女儿的那些,比如喝喝花茶啊,还有赏菊,吃蟹宴,再有便放纸鸢了。”
他听罢,望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道:“那明日午后,我带你去放纸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