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敬帝年纪大了,早立太子,又有个林贵妃独宠专房,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梁敬帝年纪太大了,熊二太爷对宝贝孙女的打算,是盯着废太子开始的,可太子妃的位置被俞氏捷足先登,为了这个,熊二太爷还因为熊大学士没有尽心尽力跑到这府上大闹过一回。
灵儿倒是个肯发奋图强的,并不十分在意是从太子妃开始,还是从太子良娣开始,重要的不是开始,而是结局么,可废太子位置一直不稳,熊二太爷手里只有宝贝孙女这一个能押的宝,自然不能冒险,原是想着等太子登基成了皇帝,再送灵儿进宫,谁知道后来呼哧哗啦出了那样的事,别说太子,连梁国也没了!
熊二太爷烧高香庆贺自己的先见之明,这回谨慎可算是谨慎对了,灵儿更是兴奋的彻夜难眠,相比于蠢笨的太子,现在的皇帝陛下简直是太太让人满意了,说实话,就算皇帝陛下不是皇帝陛下,她都会动一动心的。
“他打算怎么办?怎么说的?”熊大学士眉头拧成一团,自从宣德楼上被官家扫了那一眼,熊大学士这心里就没安宁过。
“先说了一堆废话,我跟他明说了,陛下前几天刚刚说过,要和娘娘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如今陛下和娘娘正是恩爱的时候,怕不是好时候。”熊侍郎声音很低,慢声细语,“二叔只是笑,说陛下就是没见过灵儿,皇后娘娘他是见过的,跟灵儿是没法比的,后来二叔倒干脆了,说是余事没有,只要叶蓁找机会带叶灵进一次宫,让叶灵见了陛下就行。”
“你答应了?”熊大学士脱口问道。
“我哪敢答应!您不是交待过,任二叔说什么,一句磁实话儿不能应,再说,让叶蓁带灵儿进宫,万一有什么事……叶蓁这会儿已经够难为的了,我哪忍心再给她添乱?”熊侍郎心疼女儿,熊大学士点了点头,“不能应!”
熊侍郎听父亲这么说,心里顿时一松,他一直担心父亲点头答应这事,那他再心疼叶蓁也没办法了。
“不能帮!”熊大学士站起来,背着手来来回回走了七八趟,又坐回摇椅上,拍着摇椅扶手道:“可也不能一点不帮!”
“嗯?”熊侍郎看着父亲,等他往下说。
“灵儿那丫头,天生有一股子魅惑味儿,陛下是男人,血气方刚、年青力壮的男人,是男人……”熊大学士眯缝着眼睛,嘿嘿干笑了几声,“这事还真说不准,可!”熊大学士脸上的笑容敛去,神情冷峻,“李家!李家二郎也就算了,李家大郎如今几乎完全承接了王相公的衣钵,陛下又信任高看他,他入相,照我看,也就这几个月的事!李大郎之聪明才智不亚于王相公,王相那厮,选了个好徒弟、好亲家!”
熊大学士错着牙,三五年前,他和王相还旗鼓相当,熊家和王家还不相上下,如今竟有了几分云泥之别的味道,这让熊大学士心里的万千滋味里,没一条是让人舒服的。“李家,至少十年之内,这位置无人能撼,李家好,李娘娘就好,这一条不能不想到。”
“嗯,灵儿万般都好,就是年纪略显大了,她比娘娘还大一岁,唉,要是灵儿现在十一二岁该多好!”熊侍郎感慨。
“不求她能有结果,只要她能打破娘娘一家独大就好!宫中百花争艳,那就有了机会,女孩子多的是!”熊大学士教训儿子,“好好帮一帮老二,不过,万万不可让人知道!陛下要去京郊大营练兵?”
“是,这一阵子经常过去。”熊侍郎有些莫名其妙。
“灵儿不是精于骑射吗?把这信儿透给老二,多拐几个弯,让他摸不清来源,再帮帮他,把他打不通的路子打通了!”熊大学士吩咐道,熊侍郎忙答应一声,又低低问了几句,就退出去安排了。
午后,端木莲生在众护卫的拱卫下,出了城门,往京郊大营风卷而去。
十来天的练兵,因为有皇帝陛下时时盯着,有皇帝陛下亲自操练,京郊大营的士气军貌几乎完全变了样。
端木莲生骑在马上,满意的看着在纵马如飞中张弓搭箭,飞射向目标的众将士,照这样的进度,再有一个月,这些人就可以上战场了,几场仗下来,就和他的南军不差太多了。
一排排的骑兵队伍后面,一个鲜亮明丽的如同初升朝阳的大红衣女子突然纵马而出,越过一个个目瞪口呆的骑兵,女子骑术精湛,纵马如飞,跑到一半,抬手扬弓,一箭射向那远的几乎看不见的靶子。
端木莲生微蹙的眉头松开,赞赏的看着人马合一,一箭射中了靶心的女子,女儿家能有如此本领,真是难得!
“陛下!我要和你比射箭!”大红衣女子纵马冲到离端木莲生一射之外,勒住马,声音娇脆的向端木莲生发出了挑战。
第445章 要宽厚
黄相公紧张的看着端木莲生,李思清手里的折扇顿了顿,这一停顿极不显眼,折扇就又不紧不慢的接着摇上了,这种事他早就想到了,本来入宫为妃得宠生女生子以至于争储,就是各个名门世家延续家门辉煌的重要辅助手段之一,如今后宫只有阿浅一个,而且……
李思清看着端木华,他人又生的这样好,这往后,象这女子这样的直接骑马扑上来的,以及委婉递秋波的,不知道会有多少,使出的手段必定让人大开眼界,瞪目结舌。阿浅……李思清看向笑的如春花般娇媚的红衣女子,阿浅可不是好惹的……
熊侍郎手心里全是汗,却又不敢往端木莲生那边看,总觉得他要是看过去,端木莲生就得知道这红衣女子是谁,他又在中间做了什么手脚!
杭枢密拧起了眉头,陛下来往训练京郊大营,是他在统总安排,现在居然有女子这么张扬无比的闯进来,陛下要是追究起来?这要是刺客?杭枢密打了个寒噤,想呵斥红衣女子,嘴还没张开就又紧紧闭上了,他又不是瞎子傻子,红衣女子这份司马昭之心,赤裸裸明晃晃,若是陛下看中了……杭枢密又扫了眼红衣女子,还真是个绝色,骑术箭术又如此好……还是闭嘴吧,陛下若是看上了她,自己这一声呵斥出来,往后说不定就是祸根!
站在李思清旁边的姚章聪目光复杂中带着厌恶的看着红衣女子,竟然就这样当众勾搭陛下,真不要脸!
“陛下,听说您箭术超群,我要和你比箭!”红衣女子最后一句话让人觉得她要不是骑在马上,肯定就是跺着脚扭着身子大发娇嗔的样子。
“你骑术不错,箭术不错,很难得,不过骑马打仗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女儿家,当做个贤妻良母,这才是你的本份,回去吧。”端木莲生回避了比箭,声音温和道。
“做个贤妻良母?象皇后娘娘那样吗?那陛下肯让我跟皇后娘娘学一学吗?”红衣微微侧头,娇俏无比的问道。
端木莲生眉头微皱,转头问黄相公道:“这是谁家女儿?”
“象是……回陛下,下臣从没留意过这样的小女儿家,下臣这就让人去问问。”黄相公是认得熊大学士这个侄孙女儿的,熊二太爷家最爱显摆的就是这个孙女儿,又到处散布熊叶灵什么生时的红光满屋异香扑鼻、什么命格儿贵不可言啦,这样的人物,黄相公怎么能不留心?自然是认识的,可他若说认识……连女眷都认识,那陛下岂不得认为他和熊家关系密切?这事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还是不认识的好!
“我也觉得眼生,二郎,你认识吗?”李思清声音不算高,却足够在场的十来个人听的清清楚楚。
熊侍郎站不住了,这是他们熊家的人,是他侄女儿,他要说不认识,那是无论如何说不过去的!刚才黄相公那般答话,他还能装聋作哑,可李思清这句一说出来,他若再装聋作哑,那就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了。
“回陛下,是下臣的侄女儿,下臣家教不谨,竟让她做出如此失礼之行,请陛下责罚!”熊侍郎硬着头皮上前,跪倒请罪。
“噢!原来是熊侍郎的侄女儿,怪不得有如此胆色!还是个绝色!”姚章聪早就看不顺眼看了一肚子气了,“听说你有个侄女儿,一生下来的时候红光满屋、异香扑鼻,听说不管到哪儿批命,都说是个贵不可言的命格儿,是什么凤命是吧?那个侄女儿跟你这个侄女儿比,哪个更好看?”
姚章聪这话说的恶毒,熊侍郎听的后背一层冷汗,只恨不能一口咬断姚章聪的喉咙!他从前怎么没看出姚家这个浪荡子心肠如此毒辣?
“姚二郎说的哪里话……哪有什么红光异香的,请姚二郎慎言,这是……”熊侍郎硬着头皮否认。
“咦?你这话的意思,我胡说八道了?哎!熊侍郎!咱们这可是当着陛下的面说话!谁敢胡说那就是欺君!我再怎么不懂事,可第一不敢欺君、第二不敢欺心!这话也不是我不一个人听到,黄相公,您说说,你听说过这话没有?杭枢密,您说说,我头一回听到这话,还是你们府上大郎告诉我的!你们都说说,谁没听说过这事?”姚章聪当场翻脸了。
“下臣确实听熊家二房老太爷说过几回。”姚章聪点明了头一回是听杭枢密大儿子说的,杭枢密只能先开口替姚章聪证实,两相权衡,姚章聪这一头连着皇后和李家、常山王府以及王相公府上,那是无论如何不能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