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巴掌是从侧面打过去的,正巧带动了乔娇娇往前冲的那股大劲道,乔娇娇原地转了半圈,仰面摔了个四脚朝天。
宋叶盈目瞪口呆,见姚章慧拉着李思浅要跑,厉声尖叫:“打死她!打死人了!打死她!”
“你这个疯子!滚!”谁也没留神小高什么时候冲过来的。
小高半边身子全是水,气的鼻子眼睛都移位了,伸手捏住宋叶盈一只胳膊,粗暴的将她甩到了跟在后面的婆子怀里。
“敢欺负我妹妹!我打……我……滚!”小高气的发昏,可还有理智,打女人太下三滥。这要是个男人,他非一脚踹死他再吊起来剥皮!
“你没事吧?”李思明伸手拦在李思浅身后,吓的脸都白了。
“我没事,吓着慧姐姐了,伤着手没有?”李思浅答了二哥的话,忙上前拉起姚章慧的手细看。
“我……我……没事!”姚章慧身子抖个不停,脸色发白却神情兴奋,两只眼睛更是亮的出奇,这是她头一回打人,没想到打的这么精彩、这么利落!心里激动的几乎透不过气,至于哪儿痛哪儿不痛,她这会儿哪能觉得出来!
不远处常山王府楼上,宋太妃一口气松下来,跌坐回椅子上,气不打一处来:“这盈姐儿……这长房!这是哪家的规矩?一个姑娘家,跋扈成这样!这往后得招多大的祸事?!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这也没什么,咱们去寿春前,宗哥儿比她还跋扈。”大长公主对宋叶盈没兴趣,她正盯着姚章慧看:“你看看那丫头。”
“是姚家的姑娘。”宋太妃一眼就认出来了:“也没枉浅姐儿真心待她,这一巴掌打得好!”
“嗯,这丫头真是静若处子、动如脱兔,这一巴掌时机挑的恰恰好,眼光胆气都是上佳。”大长公主一边赞赏一边思量:“想必人也聪明,浅姐儿是个难得的聪明人,这姚家姐儿若是笨了,也跟她玩不到一块儿去……只怕人品也不差,人以群分,浅姐儿可是个挑剔的,人品性格儿但凡差一点点的,她都看不上眼……”
宋太妃看着自言自语越说越高兴的大长公主,呆了呆,急忙扭头往下细看那位姚家姐儿。
旁边靖海王府楼上,阔大的二楼只站了端木家老二端木莲生和大皇子。
“宋家也太张狂了。”大皇子叹了口气:“你大嫂这个堂妹有几分胆气,这一巴掌打的好,我看她也算有勇有谋,不见得护不住自己。”
“勇气可嘉,心眼太少。”端木莲生的评价非常简洁。
大皇子一边笑一边摇头,端木莲生斜了他一眼,这位大爷,就是个勇气可嘉心眼少的。
“这一巴掌打下去,真要打起官司,乔家姑娘有三分不是,她倒有七分。”
“这倒是。”大皇子愣了下苦笑道,再怎么着,是姚家姑娘先动的手。“先挨一巴掌再打回去是占了理,可这……这一巴掌不好挨!”就乔家姑娘那份量,这一巴掌下去绝对轻不了!
端木莲生似笑非笑的看了大皇子一眼,大皇子顿时气短:“难道还有别的法子?你说吧,怎么才算心眼不少?”
“那妮子,看样子有几分小心眼。”端木莲生示意李思浅。
大皇子拧眉回想了一遍刚才李思浅的表现,就是个吓坏了的可怜丫头,他就看到了我见犹怜,没看到心眼。
“宋家和乔家姑娘要打人,她往后退前,先看了一遍周围。”端木莲生只好耐心给大皇子解释:“往后退时,一步步没有半分慌乱之意,极有章法,正好退到那根石柱前,抚柱而立。”
大皇子摊着手,表示自己没听明白。
端木莲生一脸无奈,只好再往白了说:“她一步步退到了金明池边上,乔家姑娘若扑上去打她,她只要往旁往后稍稍一闪,自己可抱柱站稳,那乔家姑娘必定一头扑进金明池!她打的是诱敌自踩陷阱的主意。要真能这样,既能让乔家姑娘吃了大亏,又能占了全理,再装作吓坏了,楚楚可怜哭上一场……”端木莲生拖长声音没再说下去。
大皇子呆了好半天才摇头道:“你想得太多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家,哪有这么多心眼?那妮子目光清澈,天真烂漫,绝不是这样的人!你当人人都象你这样,七窍玲珑心九曲十八弯!”
“嗯,也许是我想多了。”沉默了好大一会儿,端木莲生才失望的低语了句,心情莫名其妙一阵低落。他说的对,他象她这么大时,也不一定有这么多心眼,他真是想多了。
闹了这么场事,李思浅和姚章慧哪还有心思看热闹,大长公主有了打算,也急着要赶紧回去。
小高和李思明居然让李思浅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受了惊吓,偏对方又是女人,没法冲上去一通暴打,这份懊恼就别提了,更没心思看热闹了,众人各怀心情打道回府。
第35章 不哼不哈的彪悍
车子刚进常山王府,大长公主就急忙吩咐:“快去请田太太过府,让她赶紧来,我有急事寻她!”
“快到这儿坐!”见田太太进来,正歪在炕上的大长公主坐起来,示意田太太坐到炕沿上。
“宗哥儿跟浅姐儿的事,我一想起来就难过!你说宗哥儿怎么就傻成这样?让他把浅姐儿当亲妹妹看,他就真把浅姐儿当嫡亲妹妹了!”大长公主唉声叹气里透着丝丝歉意。
“宗哥儿是个实诚孩子。”田太太看起来并不太在意这桩亲事没成。
“若是个田舍翁,实诚是福,可咱们这样的人家,实诚成这样,唉,想想我就愁的睡不着觉。”
“还是实诚的好!”田太太重重强调:“实诚人有大福。”
“托你吉言!我原本想着,有浅姐儿看着,他再怎么傻我都不怕,谁知道他竟牛心左性认定浅姐儿就是他嫡亲的妹妹!唉!”大长公主又是一阵抚掌叹息。
“这都是缘份,你得赶紧替宗哥儿再物色物色。”
“可不是急的不行!我请你来,就是为了这事,你跟我说说姚家。”
“姚家?”田太太呆了呆,话没出口先笑了:“老祖宗看中阿慧那丫头了?那是个好孩子!”
“我就是看那孩子不错!”大长公主将刚才姚章慧掌扇乔娇娇那一幕细细说了一遍:“……是个有胆气的,我想着,浅姐儿能跟她要好这么些年,这孩子必定差不了,就是不知道家里怎么样。”
“姚家人口简单,这些面上的事我就不说了,老祖宗都知道。”田太太直接说里子里的事:“我见识有限,老祖宗就当闲话听听,姚家一家六口,我就是不大瞧得上他们家老爷,慧儿她爹眼皮子浅,整天一门心思想着攀富结贵,用得着的下死力巴结,用不着的一眼不看,清哥儿说过他,说他不算很没本事,好歹也是清流出身,姚家门第儿又不差,若不是这样一门心思钻营惹人厌,德行有亏,也许早就做上去了。”
大长公主赞同的点头,田太太和李思清对姚章慧她爹的看法,和她不谋而合。
“慧儿她爹这上头是让人瞧不上,可他也有两件大好处,一是孝顺,是真孝顺,从不敢违了他娘的心意,他娘生一点小病,他都急的睡不着吃不下;二是小事上头不糊涂,私德极好,这么些年守着柳夫人,连个通房都没有,他们府里大小的事都是柳夫人打理。柳夫人这个人,是真正的识书达礼,有见识,为人极好,不瞒老祖宗说,除了您,我最佩服的就是她了。”
田太太对姚章慧阿娘评价极高,大长公主脸上露出笑容,有其母必有其女。
“慧姐儿一兄一弟,老大智哥儿跟清哥儿要好,今年也要下场考试,那孩子本份实在,没他爹那个毛病儿,清哥儿说他是守牧一府的良才。”
大长公主轻轻‘嗯’了一声,这话她听明白了,清哥儿的意思,姚章智才具有限,也就是个知府的才能。这个无所谓,常山王府的门第儿足够高,高到已经不用考虑媳妇家是否有助力,何况,还有李家兄弟呢……
“老三聪哥儿和浅姐儿同年,比浅姐儿小了两个月,是个老实腼腆的好孩子,他们哥俩儿的学问文章,都是柳夫人教导出来的。老祖宗一定想不到,柳夫人书读得好,字写得好,她最擅长的,竟是制艺文章!据说当年她阿爹曾经扼腕叹息,说她若是个男儿,必定金榜题名,说不定能中个状元呢!”
大长公主听的津津有味:“柳夫人还有这本事?两个儿子都是她教导的?我就说,姚老爷学问文章一般得很,也没听说姚家请过什么名师,他家老大年纪轻轻就中了举,原来名师在这里!”
“老祖宗以后就知道柳夫人的好处了,姚老爷最大的福气,就是娶了柳夫人!她家还有位老夫人,脾气硬规矩大,为人方正,自小读女训,柳夫人刚嫁进姚家头两年,天天跟着她立规矩,日子过得很苦,后来,她最小的闺女生孩子刚出满月,跟在婆婆身边立了一天规矩,听说是累着了,当天夜里大出血死了。”
“这事我知道,”大长公主轻轻叹了口气:“是个可怜人,她生的孩子也没保住,听说鲍家老二给她守足了三年孝。”
妻孝只要守一年,鲍二守三年,这是给了姚家极大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