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的人是怎么算军饷的,一个人一天一斤米,军中大汉饭量大的多了去了,按平常人的算法怎么能够,还有,人有不能只吃米不吃饭菜,送过来的腌肉火腿不够,再来,边关也没法子种青菜,人多是肉食,没有菜蔬也不好。这只是吃的,送来的军备,衣服多多少少都有些小瑕疵,加上损耗,不是多大的问题,但也恼人,你先不要上火。”
“算了,算了,我写信给户部尚书说一声……”
“我看才是算了,你和户部说有什么用,这从来都是这样,先前还有贪污和占雁过拔毛的,自打你要来督军的消息传出来,这些个蛀虫才消停了。你已经是镇山太岁了,水至清则无鱼,别计较了。”安瘦虎劝道,他说的也是实情,凭借史仲竹的个人力量,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的,就算安瘦虎和史仲竹的家眷都留在京城,总还是有一些“嘴炮”“公知”,恶意揣测他们养贼自重。
史仲竹皱着眉头,道:“打仗的实情我不懂,我还是来负责后勤吧,你把军需官叫来吧。”
安瘦虎让亲兵把军需官叫过来,史仲竹看着面前十来个穿长衫的,和他们带过来的账本,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安瘦虎在旁边尴尬的摸后脑勺,这些军需官,实在拿不出手啊。
史仲竹拿着账本仔细翻看了一下,又和明显是领头的交谈了几句,就打发他们出去了。
“你十几万人的帐,就是这些人给你算的?”史仲竹简直不敢相信,“军需处的人到底有多少?”
“呵呵,人倒是挺多的,不过都是战场上受了重伤安置过去的,本身也只能干点粗活,求口饭吃,多数还是这几个账房先生做的。”
“那账房先生有多少?”史仲竹心里有不详的预感。
“就你先前见的那十几个。”
“你们可是有十几万大军啊,他们十几个人怎么忙的过来?”史仲竹不相信。
“他们只算出每个司所需,然后由各司自己发放。”安瘦虎解释道,简单说来就是,账房先生只算大概的,具体都是各个队伍自己结算。
“我不是让盖宽支援你一些会算账的人吗?”
“这些就是他支援的人了。”安瘦虎道。
史仲竹无奈,他简直不敢相信以前,安瘦虎是怎样做到没让士兵哗变的,最基本的事情都……
史仲竹也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把后勤全面接手过来,又派人传令在他名下的商铺抽调人手,他带在身边的八骏开始在伤兵里寻找算数能力好的人,留待备用。
第102章 惹祸章精史宁
史仲竹正式接手了,边境十几万大军的后勤,把八骏、商铺抽调来的账房、轻伤兵中善算者集中起来,组成了军需司,把其他轻伤病员组织起来专职打扫战场和照顾重伤员,还从边民中征集仆妇,照顾伤员,边关民风剽悍,妇人也能上阵杀敌。
史仲竹这个督军,完美的扮演了人肉背景的角色,要不是越来越顺畅的后勤,众人几乎感觉不到史仲竹的存在。
史仲竹在作战会议上也几乎不说话,反正冲锋、守城都用不着他,他就做个安静的督军就行了。
史仲竹没有像别的穿越者那样造炸药,造大炮,因为大越的军队在总体上是胜过草原人的,完全没有“千钧一发”,需要史仲竹“力挽狂澜”的时候。而且,对于这个时代的文明来说,热武器的出现是好是坏还不能确定,史仲竹拿出这种杀器,必须解决第一个问题就是皇帝的疑心问题,不然史家几族都得搭进去。
没有史仲竹的金手指,安瘦虎还是在五年之后重创敌军,把草原人赶回了漠北,中原王朝自古不会占领草原底盘,因为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的冲突,占领了也不能好好统治,只有常年来回拉锯。
史仲竹在边关吃了五年的沙子,没有回过京城,也没有家眷探亲,等朝廷封赏、召见的圣旨一到,史仲竹就一马当先的回了京城。
安将军凭借此次战功,升了侯爵,史仲竹的封赏还没有定下来,但肯定少不了,史仲竹就保持着愉快的心情,快马加鞭回了京城。
京郊,太子殿下代表圣人,举行了欢迎仪式和献俘仪式,史仲竹看着年少的太子,恭敬行礼,这已是他一生中经历的第五位太子,只希望这个少年能有所善终。
安瘦虎、史仲竹为首的边关守将在专门举行的觥筹交错的大宴会上,笑谈豪饮,史安、史平、史宁兄弟这几年的品级也涨了上来,有资格出席这样的大宴会,史仲竹却连和他们说话的功夫都没有,连史伯松都只和他说了两句,史仲竹就被来道贺敬酒的人包围了。
史仲竹喝得罪熏熏的,被史安三兄弟扶上马车。史仲竹累得紧,崩了几年的神经,在亲人儿子面前,也不死要面子,安静的闭目养神,所以没有看见几兄弟迟疑的眼神。
忠嘉侯府自然是中门大开,迎接主人的归来。
魏贞娘带着珍珠、柳氏、童氏(史平妻)和尉氏(史宁妻)和各家儿女在二门口迎接,史仲竹看见妻女,酒就醒了一半,笑着快步走上前去相扶,又让儿媳妇、孙子们不用多礼,珍珠拉着史仲竹道:“爹,你可算回来了,女儿好想你啊。”
“爹爹也想小珍珠了。”
史仲竹拉着珍珠走在前面,魏贞娘跟着走,突然一个踉跄,走在旁边儿子和媳妇儿们都来不及拉住,史仲竹却迅速回头扶住魏贞娘,半扶半抱的把魏贞娘抱进正厅。正厅大圆桌立于中央,已经摆好了接风宴,史仲竹直接绕了过去,抱魏贞娘放在屏风后的贵妃榻上,上手诊脉。
“怎么回事儿?”史仲竹问几个儿女,儿女儿媳妇们面面相觑,不知该谁答话,“都到这个时候了,还瞒得住吗?”
“别怪孩子们。”魏贞娘虚弱劝阻道:“是我不让他们告诉你的,你在边关拼命,哪儿能拿家里的小事打搅你。”
“你的身体,怎会是小事!”
“唉,本想热热闹闹过了接风宴再告诉你的,谁曾想我这不争气的身子……”魏贞娘勉强笑道。
“还瞒着我做什么,刚在二门外见到你我就觉得不对,咱们家什么时候缺灯油了,光线那么暗,再看看你,脸上这么不自然的红,是涂的胭脂吧,你从来都欣赏清水出芙蓉的天然之美,什么时候浓妆重彩过……”史仲竹絮叨道,见到第一眼,史仲竹就觉得不大对劲。
“瞒不住你……”
“我摸你的脉象是沉脉,邪郁于里,气血阻滞阳气不畅,脏腑虚弱,阳虚气陷,脉气鼓动无力,他们是怎么照顾你的,请太医来看过了吗?”史仲竹道。
“不关……”
“都是儿子的错。”史安抢着答道。
“自然是你的错!”史仲竹怒道:“我走的时候是怎么交待你的,你就是这么照顾你娘的,都说了你是长子,忠嘉侯府的担子都在你身上,我要是死在边关你就是第一继承人,你怎么担得起史家的担子!”
“别说,别胡说……”魏贞娘挣扎道。
史仲竹回过身来握住魏贞娘的手,坐在贵妃榻边上,不理会跪成一片的儿女媳妇儿和吓傻了的小孙子们。
“别吓着孩子~”魏贞娘劝道。
“知道你们一片心意,儿媳妇们先领孩子们去外面吧。”史仲竹把儿媳妇和孙子们打发了,连史珍珠也一起撵了出去,金刀立马的坐在旁边的高椅上,审贼似的审儿子们:“说,老老实实说!”
史安膝行两步,叩首道:“爹刚走不久,娘就犯病了,先请了太医来,说是忧思所致,儿子们以为是娘思念您,没太放在心上,只宽慰娘,后来病越来越重,战事胶着,娘不让打扰您,圣人也赐御医来看过。最擅长妇科的钟御医说了,是生产时伤了身子,有思虑过重……”
“怎么不和我说!”史仲竹怒道。
“和你说了又有什么用,你在外拼命,哪儿能让你分心。你就是知道了,还能抛下大军回来不成。”魏贞娘劝道。史仲竹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就是当时知道了,史仲竹可能会绞尽心思的安慰魏贞娘,但绝不会抛下大军回京城,又不是琼瑶男主,人除了感情,总有责任。
“对不住,都是我误了你。”史仲竹拉着魏贞娘的手歉意道。
“不怪爹,是我糊涂,是我不争气……”史宁狠狠磕头痛哭道。
“都说清楚,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史仲竹一看比有内情,喝到。
“我,我,我搅进皇位之争了。”
“什么!”史仲竹火冒三丈,伸手就是一巴掌,打的史宁倒在地上,半边脸肿起。
“耀昀……”魏贞娘挣扎着撑起来要拦住他,史安、史平一个人去拦史仲竹,一个人去扶史宁。
史仲竹实在是气狠了,史仲竹对儿子的教育在这个时代是前所未有的宽容,别说打人了,就是骂都没骂过几次,史仲竹对儿子的教育第一就是不要参与夺嫡,第二是不能染上黄赌毒,五石散一类的东西是禁忌,没想到,最疼的小儿子就范了这样的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