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菩萨问:“你猜测这事是谁干的?”
双蒙摇头:“我可猜测不出来。”
高菩萨冒充太监进宫的事,除了双蒙,小喜儿,紫荆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因为多出了一个大活人,躲得了一时,躲不了长久,因此对外声称,他是刚进宫的太监。如今冯妙莲皇后,六宫之主,别人自是不敢多事来个追根究底。
冯妙莲这病,需要服桃露丸。高菩萨曾说:“那药,这世上没得买,得我亲自配制。采集桃树上的晨露,用八十八味鲜药,再配上老虎的脑子,金环蛇银环蛇的胆,反复捣烂,制作的时候要在终年不见阳光的密室,妇人不得见到,鸡犬不得见到,人面必定向南而立,千锤百练而成。”
当初高菩萨还说:“八十八味鲜药,还有老虎的脑子,金环蛇银环蛇的胆,这些都不难找,最难找的是,如何采集桃树上的晨露。不是什么桃树上的晨露都能够采集的,必须要好几个品种,还是种一块儿的,还必须要种在寺庙,或是宗庙内,附近还必须是青山绿水,不受尘世打扰,这样桃树上的晨露才有效果。”
上面那段话,是真的。
后面那段话,是高菩萨为了住在冯府宗庙而找的借口。
冯妙莲立为皇后之后,便从沐芙宫搬到了永福宫来。永福宫的院子比沐芙宫的院子大了一半,刚好种了几株桃树,每天采集桃树上的晨露成了小喜儿和紫荆的任务。而收集八十八味鲜药,找老虎的脑子,金环蛇银环蛇的胆,这也不难——只要有钱,什么买不到的?
看到高菩萨整日呆在宫中,冯妙莲问:“你的妻子孩子呢?你不管他们?”
高菩萨眼神灰暗,神色黯然,好一会儿才答:“死了。”
冯妙莲张大嘴巴:“死了?怎么会死了?”
高菩萨说:“难产。胎儿太大,胎位不正,折腾了三天……最后孩儿好不容易出来了,却是挤带绕颈,窒息而亡。而她大出血,再后来……她也死了。”
冯妙莲眨眨眼睛,想不明白:“你不是大夫么?还是挺高明的大夫,别人称什么神医来了,难道你没有法子?”
高菩萨看了她一眼:“我是大夫,可并不是什么都能够起死回生——特别是对女人生孩子,完全可以说得上是门外汉。”
古代医学不发达,女人生孩子就像过鬼门关。妻子孩儿没了的时候,高菩萨消沉了好一段时间,那个时候分心灰志丧,整日里蓬头垢面,满脸胡子,颓废而邋遢,沉在悲伤中几乎不能自拨。
——
☆、第802章 高菩萨进宫3
直到一个月后,高菩萨在一家酒楼卖醉,无意中看到女扮男装的冯妙莲,再看着她大闹万春楼……那天之后,他从悲伤中走了出来。
高菩萨没否认,他还爱着冯妙莲。
也没否认,他之所以从平城到洛阳来,是追随着冯妙莲的足迹而来。也没否认,他娶王小姐为妻,是因为她跟冯妙莲长得有几分相似。
新婚之夜,他喝多了酒,醉了。
在烛光照耀下的新房,贴着一个个的大红双喜,大红双喜在灯下,影子绰绰,金光闪闪,喜气洋洋地张扬着,趾高气扬。夜愈来愈深了,空气冷静而又清凉。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月光一片银白,有一种绝望的皎白,像一张毫没血色而又苍白的人脸。
半夜里,高菩萨醒来,他茫然地睁着眼睛,看着身边躺着的女子,恍惚间,他就看到了冯妙莲的样子,明眸浅笑,目光如水,她的手轻轻的绕了过来,身体温柔的落到了他的怀抱里,然后她的唇便覆盖了下来,一点点地压了下去。
高菩萨一阵兴奋。
那是冯妙莲呀,他念念不忘的人,他爱的人。
酒气还完全清醒过来的高菩萨,突然一个翻身,便把身边的人压在身下,身体顿时坚/硬了起来。高菩萨记得,冯妙莲是喜欢他坚/硬的身体的,她还喜欢他轻轻的吮吸着她裸露的肩膀,然后用力的,疯狂的,不停不歇地要他。
冯妙莲的身体,总是散发着淡淡的迷人的体香。
高菩萨紧紧拥抱着着柔情如水的她,他听到自己的身体里,有流水欢快奔流的声音,他在快/感中摇曳着,这是一场心/灵与**的邂逅。
在情深时,高菩萨不禁呐呐地说:“妙莲,你知道不知道?我多么多么的爱你?”
身下的人,突然身体一僵,就像一盆熊熊燃烧着的火,冷不防的,给一盆冷水扑灭了。她推开了他:“妙莲是谁?”
高菩萨不答。身下的人哭了:“原来,你把我当了另外一个女子。”但生米已煮成了熟饭,已不能反悔了。
她成了他的妻。
他也成了她的夫。
高菩萨想,反正左右也不过是娶一个女人做妻子。高菩萨并不介意,王小姐是否爱他,反正他也不爱她,结婚生子,不过是完成了做人的目标。
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想起冯妙莲。想起他曾经跟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虽然过去了这么久,却一直不曾从他梦中走出去过,那些曾经的记忆,依然鲜活得令人颤抖。每逢这个时候,高菩萨觉得,他心里在某个角落,某个地方,细细缓缓地疼痛了起来,他坚硬的一颗心,忽然就柔软了,崩溃了。
那种疼痛,是死心塌地的,无法形容。
尽管这样,高菩萨还是想着要跟王小姐过着柴米油盐的日子,然后白头到老,儿孙满堂。他虽然不爱她,但到底,她是他的妻。可惜,世事多变迁,命运捉弄人,高菩萨最终没能跟王小姐白头到老,更没能够儿孙满堂。
——
☆、第803章 杀狼儆王太医1
经过高菩萨的妙手回春,冯妙莲的病渐渐好转。
这使王太医极是疑惑,终于在一次给冯妙莲把脉之后,忍不住问:“皇后娘娘,微臣开的药,你最近可有服用?”
冯妙莲了没答,只是冷冷的看他。倒是双蒙答了:“皇后娘娘自然是没有服用。如果服用的话,皇后娘娘的气色能这样好?”
王太医一听,顿时心惊胆战:“双蒙公公,此……此话怎么说?”
双蒙冷笑一声说:“你自己知道是什么意思。”
王太医结结巴巴:“微……微官不懂。”
双蒙又再冷笑一声:“不懂?那洒家告诉你,你那药里,夹着蟾酥,还有有刺激的药分在,喝多了虽然不会立即损命,但病情断断续续,时好时坏,三个月之后,病毒由破损的皮肤和呼吸道进入人体,然后再到五脏六腑,便无药可医。”
王太医一哆嗦,连忙跪下来:“皇后娘娘,微官冤枉啊。皇后这病,需要服蟾酥,蟾酥是蟾蜍表皮腺体的分泌物,白色乳状液体,虽然有毒,但在干燥后可以入药,有着攻毒杀虫止痒药的的功效。”
冯妙莲看了他一眼,然后说:“是么?但我听说,如果蟾酥用得不当,会适得其反——比如说,不宜持续和过量服用。”
王太医颤抖着声音说:“微官对皇后娘娘忠心耿耿,哪敢有要害皇后娘娘之心?微官没有这个胆呀,望皇后娘娘明察。”
双蒙说:“你当然没有这个胆!有胆的是指使你的那个人!”
王太医连连磕头:“皇后娘娘明察,明察呀,没有人指使微官,微官也没有要害皇后娘娘之心呀。真的没有!微官说的是千真万确!”
靠!什么千真万确?
看来,不给点厉害的给王太医瞧瞧,王太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冯妙莲向双蒙一呶嘴。
双蒙心领神会,走了出去,没一会儿,高菩萨随着双蒙走来了,还牵了一头铁链拴着嘴巴套上了嘴罩的狼进来——真的是狼。比一般的野狗感觉到要大,头腭尖形,鼻端突出,耳尖且直立,拖着一条扫帚似的尾巴,眼中发出可怕的凶,露出煞白的獠牙。
冯妙莲吓了一跳。
不知高菩萨为什么带来一条狼。更不知这家伙,去哪儿弄来这么一头的狼,又是如何躲过巡逻的侍卫搞到宫中来的。反正,高菩萨这家伙,神通广大就是了。
当了双蒙和王太医的面,高菩萨也不避嫌,径直走到冯妙莲身边,一屁股就坐了下来。随后懒洋洋的把身子靠在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情。
他抬眼,歪着嘴巴问:“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王太医?”
王太医看到高菩萨虽然穿了太监的衣服,但气势却不像太监,甚至大大咧咧坐在冯妙莲身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而冯妙莲不但没责怪,还朝了他嘻嘻笑,一时之间,王太医搞不懂此人是何方神圣。
他小心翼翼回答:“在下正是王太医。请问这位公公,如何称呼?”
——
☆、第804章 杀狼儆王太医2
高菩萨一挥手,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你别管我是谁,你也不必知道我是谁。我问你话,你尽管老老实实回答便是。”
王太医愈发惊诧,心中更是不安,喃喃:“是。”
高菩萨也懒跟他多废话,开门见山:“指使你陷害皇后娘娘的人是谁?”
王太医几乎要瘫坐在地上,战战兢兢说:“没人指使在下陷害皇后娘娘。在下就是有天大胆子,也不敢陷害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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