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被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中藏着隐怒,“钧哥儿,我好歹是你的继母,是你父亲明媒正娶的,难道我为这个家着想打算有什么错?”
齐彦钧眸色如冰,笑容冷漠,“你没错,你没资格而已。”
“都给我让开!不认得你们家大小姐的都给打出去,这样的奴才留下也没用。”齐彦钧厉声说道,将那十数个站在垂花门前丫环婆子都给喝退了。
这些人其实都是孙氏在这半年笼络过来的人,有的是以前服侍齐妍灵的,有的是她新进的,本来大家都觉得齐妍灵死了,跟着孙氏有盼头,谁都没想到齐妍灵会回来。
更没想到的是大少爷连问都不需要问,就已经认定那女子是大小姐了。
接生婆子被齐妍如悄悄推了一下,哆嗦地站了出来,“大少爷……那……不是大小姐啊,胎记……”
齐彦钧牵着齐妍灵的手走了一半,听到接生婆子的话又停下,“看来你记忆力不是很好,我妹妹出生的时候,我是亲手抱过的,我怎么不知道她脖子后面有胎记?”
接生婆子愣住,她居然忘记大小姐出生的时候,大少爷已经五岁了,他能够记得不少事情了。
“齐管家,把这些欺主的东西给扔出去!”齐彦钧吩咐着随在他身后的中年男子。
“是,大少爷!”
齐家的下人并非全都听从孙氏的话,他们更期盼大小姐能够回来,只是孙氏那么斩钉截铁地说那是假的,他们只是下人,根本不知道能做什么,如今大少爷回来,他们才终于有了主心骨。
既然大少爷说大小姐是真的,那就一定是真的了。
家下人立即四散去做事,独留下气得脸色青白的孙氏和她的心腹。
齐妍如心中大怒,眼见就能将齐妍灵赶出齐家了,偏偏齐彦钧回来,如今再想逆转已是不可能,难道她们又要回到以前的生活?又要处处被齐妍灵压制着?
“娘……”齐妍如不甘心地走到孙氏身边。
孙氏深吸了一口气,摆手示意她什么都不用说,已经不可能再说齐妍灵是假的,既然如此,就要想想这么抓住手中的大权,不能被那小贱人抢去。
“先回去。”孙氏说。
“娘,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齐妍如不甘心地问。
孙氏瞪了她一眼,“你有别的法子?你能让你爹将齐彦钧撵出去吗?”
齐家就只有齐彦钧一个男丁,父亲怎么可能撵走他!齐妍如撅着嘴,不情不愿地跟着孙氏回到正院。
齐家是个五进大宅,齐妍灵自己住一个大院,雕梁画栋且不说,庭院的花草树木皆是精致新奇,左右两边是厢房,正房旁边设有耳放,这都比不上正院上房了,可想而知本尊在这个家中的地位如何了。
庭院的阶梯前面站着一溜丫环婆子,衣服颜色不一,见到齐妍灵随同齐彦钧一起回来,都激动地跪了下来,“大小姐,您回来了!”
齐妍灵心中苦笑,她对这些丫环们的印象不是很深刻,脑海里根本想不起丁点东西,倒是这个院子……她觉得很熟悉,好像有种回到记忆深处的地方。
兄妹二人到内屋坐下,白芷熟练地让人捧来热茶,放下后便悄然退下去了。
“妍儿,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留下兄妹二人时,齐彦钧总算收起严肃的表情,担忧地看向齐妍灵。
齐妍灵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语言,低声说,“这件事说来话长,但就如同外面所说的,我忘记了以前所有事情。”
“你慢慢说。”齐彦钧从小就发誓要护着这个唯一的妹妹,如今她虽平安回来,却不能将曾经受到的伤寒抹去。
那些伤害过他妹妹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我是被七王爷所救,当时什么都忘记了,只记得要去凤梧城一趟,遇到了凤兆绰,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后来又见到白芷……”齐妍灵没有隐瞒,将她所知道的,本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都告诉齐彦钧。
第一卷 第66章 父亲
照凤兆绰说的,在叶云飞去齐家提亲,想要娶她为平妻的时候,在凤梧城的齐妍灵得知消息想要回京质问他,凤兆绰不想她到了京城对叶云飞心软,真的甘心嫁给他。
齐妍灵被凤兆绰关了起来,打算等叶云飞娶了柳碧玉后再放她出来,到时候她不想死心也得死心了,可是,齐妍灵自己逃走了,途中有人背叛她,泄露她的行踪,导致她还没回到京城就被暗杀,她的丫环替代她被山石流压死,她被赵霖修所救,醒来后忘记了一切,才一直没有回齐家,想要弄清楚所有真相再回来。
这些都是从别人那里了解的,齐妍灵只信八成,但她亲眼看到柳碧玉霸占她的明德银号,让人追杀王七,这是铁铮铮的事实,因此,她相信之前的追杀必然跟柳碧玉有关。
齐彦钧听完齐妍灵说的所有事情,没有激动没有愤懑,他只是沉静地思考着,他不是怀疑妹妹的话,他只是怀疑叶云飞为了会舍弃妹妹娶柳碧玉,为什么柳碧玉有那个能耐追杀妹妹?
“柳碧玉说……是太子给她和叶云飞保媒,大哥,或许想要明德银号的人不是叶云飞他们,而是太子。”齐妍灵轻声说道。
齐彦钧神色一沉,这和他之前猜想的一样,早在上次回来找妹妹,他就猜出背后的人应该是那个心胸狭隘贪得无厌的太子。
“妍儿,你既什么都忘记了,就暂时不要出去,其他事情交给哥哥处理,我已经跟皇上请旨,接下来数个月时间都会留在京城。”早在数月前他就请旨给皇上,希望从西北调回京城,原以为皇上不会批复,没想竟是同意了。
齐妍灵吃惊看他,“大哥?”
“别担心,皇上也希望我回来的,如今正好有个借口。”齐彦钧看到妹妹眼底的关心,嘴角勾起一丝笑。
即使妹妹什么都忘记了,他们的兄妹之情却还是没有改变。
齐妍灵听他这么说,顿时高兴起来,以后有齐彦钧在京城,她做事肯定更方便了。
“不过我不能每天都在家里,还得去公主府给公主治病呢。”齐妍灵笑道。
“嗯,去公主府多走走也好。”齐彦钧赞同地点头,心里却想着一会儿要去找七王爷,他为何那么巧救了妹妹?得知妹妹的身世不但没送回齐家,甚至连他也瞒着。
这次派人暗中送信,告诉他妹妹已经回京的人……会不会就是他?
整个京城的百姓都认为七王爷风流纨绔,每日只会花天酒地,看来事实并非如此啊。
齐妍灵却有点惊讶,“哥,你以前就知道我会医术吗?”
“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齐彦钧轻笑道。
“叶云飞他们就都不知道,我还以为这是个秘密,连我都不懂以前为何要隐瞒会医术的事情。”齐妍灵嘀咕。
齐彦钧含笑摇头,伸手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你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女红什么的都不喜欢,就只爱看医书,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你将医书都收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你懂医术,不过那样也好,你本领不小了,再让人知道你还会医书,还要怎么嫁出去。”
齐妍灵满头黑线,这跟嫁人木有关系好么!!
“如今倒也无所谓了,反正以后不需要嫁到京城。”齐彦钧继续说道。
“……”齐妍灵无语了一下,“大哥,你觉得我在京城嫁不出去么?”
齐彦钧沉默,京城如今谁人不知妹妹是被叶云飞抛弃的,想要娶她的世家怕是没有,嫁到寒门中去,他又舍不得,最好还是远离京城。
他的沉默证实了齐妍灵的想法,她内牛满面,这还是亲哥么!!
和齐彦钧聊了半天,兄妹二人一起吃午膳,没多久,有丫环来禀,说是老爷回来了,请大少爷和大小姐去书房。
鉴于今日孙氏的所作所为,齐妍灵对这位父亲的观感更差,没有他的支持,她相信孙氏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阻止她回来。
她不是很想去见他!
齐彦钧看出她的不情愿,笑道,“就算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是不喜欢父亲啊。”
“这不是喜欢与否的问题,若是他心中有我这个女儿,怎会容许孙氏在外面如此诋毁我,又怎会不着急带我回家,哥,我回京城可是好多天了。”任何一个当父母的,听到死而复生的女儿回来了,第一时间都是跑来见面确认吧,他齐老爷倒好,连个影子都不见,还任由继室欺负她。
“先去书房听听他怎么说。”齐彦钧低声说,父亲没将妹妹接回来,肯定是有他的原因。
虽然妹妹自小跟父亲不亲近,但父亲对她并非没有感情的。
齐思德是个挺帅的中年人,气质斯文儒雅,是个礼部侍郎,正端坐在书案后面,看着一对嫡出子女相携而来,他心中感慨万千。
长女越来越像他死去的妻子,每次看到她,他心里都会感到对陆氏的愧疚,以致这么多年来,他都尽力避开女儿,不想每次见到她都想起是因为自己,陆氏才会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