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叔指着最里面的院落，“那就是房，齐姑娘轻便，到了这里不用客气，平时就我一个人，烦闷得很，那些放着也是蛀虫罢了，你要是看中的，就拿回去看吧。”
齐妍灵见他并不在乎她什么身份，反而还是跟之前的态度一样，她心里松了口气，并不是她怕别人认出她，只是她暂时舍不得牛家村难得的安宁。
朝野低声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姜大叔指着阿世说，“你跟我来，你手上的破剑也好拿出来使，看在你我有缘，我送你一把。”
阿世惊喜万分，跟着姜大叔往另外一边走去。
小花左右看了又看，最后还是觉得跟着阿世，她最怕去房了，山一样高的那些，她看都看不懂，还不如看阿世耍剑呢。
齐妍灵已经大约能想象这里的房能有多大了，但她实在没想到……这里的藏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多，那已经是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
藏阁有五层楼高，每个楼层的墙壁都嵌入柜，一排排一列列都是密密集集，什么都有，齐妍灵看得有些入迷。
“朝野，这些都是姜大叔的？”齐妍灵低声问道。
“姜大叔并不爱看，他说这些都是先人留下的，除了值个银子，并没有什么大用。”朝野轻轻地拿出一本，是黄帝内经，“这些对于我们，简直是无价之宝。”
齐妍灵轻轻点头，如今的年代不比科技发达的现代，籍是极为珍贵的，更别说这藏阁里的都是原著，说不定外面连誊本都没有。
“姜大叔说要收阿世为徒弟，是不是真的？”齐妍灵小声问道，如果阿世能够成为姜大叔的徒弟，那实在是他的造化。
朝野笑道，“既是姜大叔说出口，那必然是真的。”
“那……百草堂呢？”齐妍灵看了看外面，压低了声音问道，“明明是传世之家的名门望族，怎么如今成了忌讳？”
“亏你还是学医的，竟不知道……是不能提的。”朝野摇头，轻声说道，“百草堂在百年之前就已经消失，这么多年来，从来没人敢提到百草堂，便是怕被当是百草堂的人，特别是身为大夫，更加要跟百草堂划清关系，否则随时可能大祸临身。”
齐妍灵不懂，“这到底是为什么？”
朝野轻叹了一生，低声地跟齐妍灵解释，“百年之前，百草堂曾经出过一位神医，外界传他有起死回生，延长寿命的本事，不知怎的传到各国皇帝的耳中，哪个当帝王的不想要长生不老，四国开始暗地里捕百草堂的大夫，后来，那位神医终于出现，拿出可以延年益寿的丹药，只是丹药仅有一颗，交给哪个皇帝都不是办法，四国开始大规模的战争……”
“最后却导致天下百姓遭受战争的折磨，过着流离颠沛的日子所有人，都恨上了百草堂……那位神医将丹药送给了景国太祖，不到三天，就传出景国太祖驾崩的消息，四国这才发现被耍了，联手剿灭百草堂，那时候，百草堂的弟子乎遍布天下，下场却都是惨绝人寰，只要被到，都是全家诛杀，无论母弱子幼，都不放过。”朝野说完，无奈地叹息，“当年的事太惨绝，所以这么久过去了，百草堂依旧无人敢提。”
齐妍灵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会是这样，那些皇帝被耍了不是自找的吗？天下哪里有长生不老的药，蠢死的还要找百草堂报仇。
“那神医叫什么名字？”齐妍灵低声问。
朝野想了一下，“姜荻。”
“姜大叔是姜荻的后人吗？”齐妍灵又问。
“我也不知道，如果是的话，姜大叔怎么会一点医术都不懂。”朝野对于这点很困惑。
“或许是心有余悸，不敢再学了呢。”不然，只要他出去说一声自己是百草堂的后人，还不知道都有多少人想跟他要长生不死的药，到时候又惹来一场杀戮。
第一卷 第392章 拜师
齐妍灵选了好本，朝野用一块大布包着，他们舍不得让这些弄脏了。
知道姜大叔的身世，齐妍灵对他更是添了分的尊敬，百草堂的后人都值得天下人尊重的。
“小姐，你看，姜师父送给我的剑。”从藏阁出来，齐妍灵就见阿世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走过来，给她看手里的剑。
阿世手上拿着一把长剑，剑身通体是黑色的，在阳光下，有寒芒在剑尖闪过，即便是她这个行外人，也看得出这把剑不是普通的剑。
姜大叔出手居然这么大方？随便就能将一把宝剑送给别人。
姜大叔牵着小花从另一边走出来，故作不悦地说道，“师父就是师父，什么姜师父，这把剑我只给徒弟的。”
阿世尴尬地说，“小姐还没答应。”
齐妍灵笑道，“阿世能够得到姜大叔的传承，我怎么会拒绝呢，只是这拜师礼尚未举行，就这么拿了姜大叔的礼物似乎不太好。”
姜大叔哈哈大笑，他原就只是开玩笑的，“这些俗礼要不要也罢，只要心意到了就行。”
齐妍灵却不是这样想，她如今知道了姜大叔的身份，自然明白他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能耐，阿世跟着她顶多是个侍卫，若是得到姜大叔的教导，或许将来还会有更大的造化呢。
“时间差不多，也该吃饭了，一会儿阿世给姜大叔敬酒，就当是拜师礼了，我们也好蹭吃蹭喝一顿。”朝野笑着说。
“厨房里还有两只野兔，正好拿来下酒。”姜大叔道。
小花立刻自告奋勇，“朝大哥，我去帮你做饭，我在家里经常帮我娘的。”
姜大叔请齐妍灵到里面的大厅坐下说话。
“齐姑娘似乎很喜欢看药。”姜大叔看了用粗布包着的，眼底闪过一抹暗色。
“是。”齐妍灵爽快地承认，“我其他并不爱看，特别喜欢看药医案。”
“喜欢当大夫？没听说过哪个皇后娘娘还能当大夫的。”姜大叔说，他并不是在讽刺齐妍灵，而是真的感到好奇。
齐妍灵笑了笑说，“是啊，在宫里的确没有治病的会，但并不是这样就不能学习，就像写这些药的祖先，不也是为了给将经验留给后人，造福后人么。”
姜大叔脸上爽朗的笑容变得有分冷漠，“又有什么用，医术太好反而招惹大祸，还不如无才无德一身轻。”
“难道要因为别人的犯蠢，让自己也变成蠢人吗？”齐妍灵笑着反问，“行医者不敢说有救苦救难的菩萨心肠，悬壶济世也并不容易，世间的诱惑和利益容易让人丧失本性，能不能成为大医，端看的是自己的心性是否坚定。”
姜大叔正眼看向齐妍灵，认真地问道，“什么是大医？”
什么是大医？齐妍灵想起她曾经在千金记上看到的一段话，那时候她才刚接触中医，那段话让她十分感慨，印象深刻。
她抬眼看着姜大叔，“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侧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责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智愚，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艰险、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
姜大叔沉默了许久，眼睛一直打量着齐妍灵，想知道她这番话说得有分真情实意。
齐妍灵的目光清澄透澈，她从来没有违背过医德，即使当初十分不愿意给赵沛钰医治，但只要他是她的病人，她都不会袖手旁观。
“齐姑娘……”姜大叔笑着叹息，“齐姑娘，我佩服你，你是个好大夫。”
“不，我不是。”齐妍灵苦笑，她只是个医生，称不上是好大夫。
姜大叔低声说，“往后这藏阁里的，齐姑娘想看就看，不方便上山的，就让阿世上来帮你拿。”
齐妍灵心中一喜，“那就谢谢姜大叔了。”
“听说……阿世是你捡来的？”姜大叔忽然问起了阿世的来历。
“阿世是我去山里采药的时候遇到的，那时候他才五六岁，不过他天赋极好，许多事情都是过目不忘，不过他对什么都没兴趣，就是喜欢舞刀弄剑。”齐妍灵想起那时候她也才没岁，带着丫环到山里去采药，看到白白胖胖软绵绵的小男孩，陪他等了半天没有人来找他，她就给带回家了。
姜大叔眼中有亮光闪过，神情微微动容，“幸好齐姑娘捡到了阿世，不然我就没有一个这么有天赋的徒弟了。”
齐妍灵含笑看了阿世一眼。
阿世有些扭捏地别开脸。
朝野和小花已经将午饭准备好了，朝野的厨艺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竟是不输给酒楼的厨子，齐妍灵特别喜欢他的辣椒炒兔肉。
吃饭的时候，阿世跪下给姜大叔行了拜师礼。
姜大叔一把托住阿世的手，“这就好了，别来这么多虚礼，坐下吃饭吧。”
齐妍灵和朝野交换了个眼色，笑着继续吃饭了。
吃过饭，阿世送齐妍灵他们下山之后，收拾了件衣裳，“小姐，那我去山上住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