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思德无不欢喜地接过。
她给孙氏敬茶的时候，齐妍灵却站了起来，淡淡地吩咐道，“请我娘的灵牌出来。”
孙氏瞬间脸色一变，怨恨地瞪着齐妍灵。
“灵姐儿，今日是你的回门大喜，别这样！”齐思德脸上的喜色一凝，以为齐妍灵又想要给孙氏难堪。
“我若拜了她，便是承认她的身份，那我母亲在天之灵岂不是要死不瞑目？”齐妍灵声音盈盈悦耳，不低不高，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到。
孙氏目眦欲裂地看着齐妍灵，“齐妍灵！你不孝不义，嫁出去了还要回来羞辱我！”
齐妍灵漠然地看着她，忽然一笑，“没错，我踏出这个大门，以后就不在家齐家大小姐了，所以，有些事是需要今日解决的。”
“灵姐儿？”齐彦钧诧异地看着妹妹，怎么回事？
“把人都带上来。”齐妍灵淡淡地说，穿着大红色嫁衣的她亭亭玉立站在大厅上，明妍秀丽的脸庞冷漠如冰。
孙氏看到被几个婆子押上来的人时，脸上已经全无血色。
齐思德认出有一个婆子是以前在陆氏院子里服侍的，更觉得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了？
齐彦钧疑惑地看向赵霖修。
赵霖修只是回他一个淡然的浅笑，示意他稍安勿躁。
齐妍灵目光冰冷清澈地看着齐思德，冷声问道，“你不想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吗？”
孙氏声音发抖，尖叫地问，“你想说什么？你要污蔑我什么！”
“这是你昨日让人送到李御史家中的信，让他在朝堂上告我大哥不孝不义的信，还有你贿赂他的银子。”齐妍灵说道，竹心将一个包袱扔到地上，白胖胖的元宝散开一地。
齐思德震惊地看着孙氏。
没有理会齐思德此时的惊讶，齐妍灵继续说道，“当年我娘待你如亲生姐妹，时不时让你过来相陪，你却在背后******一刀，这么多年来，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处处与你作对？你敢不敢告诉父亲，我娘是怎么死的？”
“你娘不是病死的吗？”齐思德问道。
齐妍灵冷冷一笑，“是啊，我娘发现孙氏与你私下定情，气得当场吐血，可我娘是什么人？为了一个男人就会扔下儿子和女儿不顾而去吗？我娘当年根本病得不重，不过是一时气血攻心，若是没有孙氏收买大夫，在我娘的药里面动手脚，她何尝会一病不起？”
当初她才穿越过来，脑子里还混混沌沌，等陆氏油尽灯枯时，她才发现那些药有问题，她一个不足三岁的女孩，即便想要救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就在她想到办法帮陆氏的时候，孙氏已经下手了。
“你血口喷人！”孙氏一声尖叫，“你居然编出这样的谎言，你休想污蔑我！”
“你放心，当年的大夫我已经找到了。”齐妍灵笑着说，“你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什么那时候我才三岁，却能够知道这么多，孙氏，是我亲眼看着你掐死我娘的！”
是我亲眼看着你掐死我娘的！
孙氏脸色一片灰白，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怎么可能……
齐思德猛地站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齐妍灵。
“很惊讶吗？”齐妍灵冷冷地盯着孙氏，“我那时候正在病中，一直都跟我娘一起睡觉，你紧张得连我躺在一旁软榻都没发现，你当年对我娘说过的话，我还记得一清二楚，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你撒谎！”齐妍桐叫道，“如果你当年看见了，为何不说，为何偏要在这时候才说出来？”
“当年我说了出来，谁会相信？在没有找到帮凶之前，我是不会说出来的，当然，我是想看着我父亲娶了你，最后却知道你是杀他前妻的凶手，这样的内疚和惩罚，必然是一辈子的。”
这些年，看着齐思德和孙氏恩爱的样子，她心里一直在想，哪天真相大白，齐思德会不会原谅孙氏，还是会被真相压垮。
齐妍桐害怕地看向齐彦钧，见他面色冷峻，并没有任何震惊的神情，便知他早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第一卷 第292章 人在做，天在看
齐思德摇摇欲坠，他不愿相信齐妍灵说的，如果孙氏是杀害陆氏的凶手，那他这些年都跟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在一起？他居然还与这个女人生下两个女儿。
孙氏没有发现齐思德震惊悲恸的神色，她此时恨不得撕了齐妍灵这张烂嘴，可她又很害怕，她没有想到当年齐妍灵居然会在屋里……她明明听陆氏说屋里只有她一个人的。
软榻？
她想起来了，当时软榻上放着一张蚕丝被，她并没有在意，难道齐妍灵躲在里面吗？
“你出身低微，本来我娘已经替你介绍了一门亲事，你嫌弃对方是寒门，趁着我娘不在的时候，对我父亲投怀送抱，孙氏，你真以为……做过那么缺德的事情没人知道吗？”
“人在做，天在看！”
齐妍如大叫一声，“住口！你这个小贱人，我娘才不会那么做，是陆氏自己亏心事做多了，老天收拾她，关我娘什么事！”
“我娘做了什么事？”齐妍灵含笑问道，“她这一生做过最错的事，就是引狼入室！”
齐思德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太师椅上，手指颤抖地指着以前在陆氏院子里服侍的婆子，“你说……先夫人是怎么死的？”
那婆子惊惧地看了齐妍灵一眼，又看了看孙氏，伏在地上大哭，“老爷，是表小姐让奴婢在夫人的药里面下药，与奴婢无关的。”
“贱奴才！你诬蔑我娘，说，是谁指使你的？”齐妍如过去一掌甩了过去。
这时，白芨在外面传话，已经将大夫带来了。
齐思德轻轻摆手，“是吴大夫吗？”
当年齐家习惯请的大夫姓吴，后来陆氏过世，听说这个吴大夫也搬走了，没想到……
孙氏瘫软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死。
齐妍灵怎么会找到这两个人的，她明明让人去灭口了，怎么会没死呢？
吴大夫早已经下破了胆，跪下就将当年怎么在孙氏的贿赂下，将陆氏的小病说成无药可救，又怎么在开药的时候故意给错药方，再说到陆氏死后，他拿着孙氏给的银子逃出京都，结果遇到打劫，他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小命……
齐思德听完之后，久久都没有反应，样子看起来仿佛苍老了十岁。
“把这两个人拖下去，交给衙门。”齐彦钧克制着没有上前将这两个害死他母亲的人杀死。
“孙氏，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齐妍灵冷眼看着孙氏，眸中凝着寒冰。
“老爷，我是冤枉的。”孙氏跪着爬了过去，抱住齐思德的双脚，“您一定要相信我。”
齐思德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说，要我怎么相信你？”
“爹！”齐妍如叫道，“你怎么能听他们几句话就相信了，他们是陷害娘的。”
齐妍桐跪了下来，哭着求道，“爹，娘纵使有错，可嫁给你这么多年了，并没有多大的错处，可见当年都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就能杀人吗？
齐思德低着头，声音沉重地说，“来人，将夫人带去祠堂……任何人都不得探视。”
孙氏哭了出来，回头怨恨瞪着齐妍灵，“小贱人，你害我。”
齐妍灵冷笑，“如果你没有找御史去告我大哥，我还没那么快想收拾你，孙氏，我问你，当年是谁帮你去害我娘的？”
以孙氏这脑子，当年能人不知鬼不觉地害死陆氏，她觉得肯定有人在背后帮她。
孙氏指着齐妍灵你了半天，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了。
齐妍如和齐妍桐一阵痛哭，求着齐思德给孙氏请大夫。
“带下去。”齐思德有气无力地说。
唐欣怡给忙给旁边的丫环使了个眼色，叫了两个粗使婆子过来将孙氏给抬下去。
齐妍如姐妹二人跟着离开了。
大厅只剩下他们几人，一时安静下来。
齐思德慢慢地抬头看着齐妍灵，“你早就知道孙氏所为，所以当年我娶她，你就不肯再叫我一声父亲，你忍到今时今日，就是为了让我得到良心的谴责吗？”
“当年我说出来你会相信吗？”齐妍灵嘲讽地冷笑，那时候齐思德执意要娶孙氏，不管谁反对都没有用，才三岁的她说出是孙氏害死陆氏的，他会相信吗？
说不定最后被教训的人是她吧。
齐思德无话可说，回想那时候对孙氏的喜欢，他的确不会相信齐妍灵的。
可是这么多年了……
“你说得对，这辈子我都无法安心了，即使将来死后，我也没有脸面去见你母亲。”齐思德缓缓地开口，眸色复杂地看着齐妍灵，“灵姐儿，你心太狠了。”
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太狠了。
齐妍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她并不想在今日说的，只是今日不说，明日御史还会继续上折子，她不能让任何人毁了大哥的前程。
“我不狠，别人就会对我狠，你以为……我和大哥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真的以为孙氏没有对我们下手吗？”齐妍灵盯着齐思德的眼睛，“小时候我们的吃食都要小心翼翼地检查才敢入口，还记得我以前为什么养那么多猫猫狗狗吗？他们最后都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