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秦枭和唐云瑾再次来到了头一天来过一次的那个大帐子,帐内被黑焰弄得粉碎的桌子已经换上了一张新的,一进入帐子,二人便发现外面被几十个人团团围住,二王女和其他长老们以及跟进来的二十来个士兵脸上却半点异样都看不出来。
唐云瑾扯了扯唇,和秦枭交握的手微微动了动,二人交换一个眼神,什么都没说,只做不知地找了两个位置也不等他们说什么,径自坐下。
二王女哼了一声,当做没看见,坐在首位上瞪着眼看萨德萨多,叱问:“你们还不快说是怎么回事!”
“母亲……”萨多一脸惊惶地叫了一声,下意识地跪了下来,抬起头,张嘴想说什么,可是,记忆已经被唐云瑾做了手脚,那些给他带来极大恐慌的画面也只留下那么几个片段,具体究竟发生了什么根本不清楚,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在二王女和其他长老们的注视中愣神。
二王女大怒,“你倒是说啊!”
萨多捂着头不停地回想,却怎么想都想不出来,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好像突然哑了一样。
其他人看萨多王子这般不同寻常的反应,也觉得异常诡异,难道是被吓傻了,话都不会说了?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敢说?
就在二王女要大发雷霆之时,她身边那四个护卫连同另外几个士兵,陆续把从神殿偏殿里弄出来的血肉模糊的六个人抬着走了进来,帐内顿时被越发浓烈的血腥味笼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向后退了两步。
有眼尖的看见被抬出来的人的伤口处随着晃动掉下来疑似肉渣的东西,再次忍不住扭过头去干呕。
虽说阿蚩部落也偶尔会和其他大部落有一些小冲突,来点小战事,他们也不是没见过杀戮,可这般血腥的却也是前所未见,特别还是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更让他们难以适应,浑身僵硬。
唐云瑾看着他们的反应却忍不住勾起唇角,笑得幸灾乐祸。
把六个不知死活的人放到地上,四个护卫中的一人到二王女跟前跪下禀报道:“回族长,人都已经抬过来了,他们还剩下一口气,只是……若再不及时救治,恐怕不出一个时辰也会断气。”实际上,就算如今再让人救治,也恐怕来不及了,伤势过重,失血过多,只是不敢太过直白地说出来,怕惹恼了族长。
尽管如此,从此人面上的迟疑,众人还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更甚者,此人说话时余光扫到地上气若游丝的六人,眼底隐隐闪烁着的忌惮惶恐之色,也让在场的人知道这些人身上的伤怕是另有隐情。
二王女沉声问:“可知道他们是如何伤的!”伤得如此重,至少也该是用刀剑之类能造成大伤口的兵器吧?可是秦枭来部落的时候就是两手空空,现在同样手里连个匕首都瞧不见,认定了是他动的手是一回事,可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二王女心里还是难掩疑惑。
难道是用‘神降’之力伤的?若是如此,倒也能解释,并且也能让秦枭难以脱罪!因为能做到这一点的,全部落也只有秦枭一个!
那个护卫目光下意识地扫向秦枭左侧的黑焰,道:“他们身上的伤,乃是野兽咬伤,每个人身上都至少有十几道伤口。”
“什么!?”提到野兽,所有人都齐齐看向了黑焰,后者冷眼看着他们,也不用唐云瑾特意吩咐什么,直接毫不客气地张大了血盆大口:“吼——”
“嗬——”众人心里一跳,惊得又是连连后退,深怕黑焰会突然扑上来,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因为黑焰只是安分地跟在秦枭身边,哪怕也稍微展示过伸手,也没有今日这般让他们震撼,亲眼看见它造成的惨剧,哪里还敢有人再轻视它!
二王女看着黑焰的目光中也透着浓浓的忌惮,唯有安贡大长老面带狐疑之色。
这么一只凶狠的野兽能伤到二王女身边的护卫,他不觉得奇怪,可是,把六个人咬得只剩下一口气,浑身血肉模糊,到处是血,可它自己身上,皮毛上却连一滴血都没被喷到?张开的嘴正好露出里面的獠牙,牙也是洁白干净,半点肉腥都看不见,总不至于秦枭和唐云瑾都没来得及离开神殿,却有时间给一只豹子做清洁?
而且,二王女身边的护卫或许不如秦枭身边那个黑衣人,可好歹也是部落内最顶尖的战斗力,六人合作,却连一点伤口都无法给一只野兽留下?他始终觉得这里面还有些隐情。
所以,安贡大长老也没藏掖地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这一说,其他三位长老和二王女也皱起了眉头,而秦枭和唐云瑾则颇有些意外地看了安贡一眼。
正是这一眼,更让安贡肯定,真正伤了这六人的怕根本不是那只豹子,可是,护卫又很明确地说就是被野兽咬伤,有人把地上躺着的人的衣服扯开露出里面的伤口,众人忍着不适凑过去仔细观察,发现那些伤口的确是咬伤,从伤口大小,还有那些尖利的獠牙才能造成的血窟窿,都不是人能给予的,除了黑豹这样体型的大型野兽,他们想不出还有什么能给这六人造成这样的伤口。
二王女转头看了眼萨德萨多,想到萨多那说不出话来的蠢样,问萨德:“你的伤,还有他们身上的伤,可是这只黑豹咬的?”
萨德皱着眉仔细回想了片刻,犹豫着摇头:“不是。”
众人心里一凛,连布吉长老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犹豫地看向秦枭,“秦枭王子……”
秦枭没有正面回答,只冷声道:“他们想剥夺我的能力,甚至意图伤害云瑾,给他们这点教训,有问题?”
二王女立刻道:“你这是承认这些人是你伤的了?”
秦枭反问:“我也想问你,是否是你指使这些人来谋害我和云瑾?如果是,只给他们这点教训,恐怕还不够。”
“你!”二王女面露杀意,“你的意思,还想连我一块儿教训不成?好大的口气!”
秦枭道:“我的能力可没被萨德和萨多剥夺,口气大,又如何?”
你能把我怎么样?秦枭的眼底清清楚楚地写着这句话,二王女怒极反笑:“你以为你说他们谋害你就是谋害你了?谁知道是不是你使了什么计谋,用你的能力把弄到神殿,又把他们重伤,想嫁祸到我身上!”
胡葛长老听秦枭说能力还在,心里便是一紧,可还是跟着附和道:“没错!族长岂是你能随便污蔑的!你伤了族长身边的六个护卫,以为随便说这么一两句辩解的话就能脱罪吗!别以为有了‘神降’之力就能任意妄为!”
“这句话我还给你们族长。”秦枭一字一句道:“别以为现在是族长,就能任意妄为,随心所欲,说不定明日,你便不是族长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二王女怒起,“秦枭,你好大的胆子!你真以为我动不了你吗!”
“你尽管试试便是。”秦枭不为所动,“唯一能克制我的地方已经被我毁掉,你能把我如何?”
“你——!”
“族长。”安贡大长老突然发话,皱着眉头看着拔起墙上宝剑一副准备和秦枭大打出手模样的二王女,皱眉道:“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族长还是先冷静一番,莫要做出日后后悔之事。”
这日后后悔之事,其他人都大概猜得出来,无非就是惹怒了秦枭,动用‘神降’之力,一个不小心万一部落没了,就算二王女还是族长,手底下还能有几个人供她驱使?
二王女在安贡大长老警告和提醒的目光下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压下满心的怒火和杀气。
岂料,秦枭根本不买安贡大长老这副要充当和事老的帐,冷冷道:“想弄清楚,直接问萨德和萨多就是,若问出的确是有人背后主使,不论此人是何身份,我定当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安贡大长老见秦枭软硬不吃,无奈叹了口气,扭头看向萨德和萨多,沉着脸问道:“还不将你们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但有一丝隐瞒,你们该知道,犯下大错的王族,也是可能被剥夺了族内继承权的。”
对于这些最喜欢争权夺利,把权利看得比什么都重的王族而言,没有什么是比剥夺他们王族身份更严重的事情,果然,安贡刚一说完萨德和萨多都变了脸色,争先恐后地就要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二王女以为他们要说的都是关于秦枭的事情,也没有阻拦,却不曾想,萨德刚一张嘴,说出来的竟是——
“我是听从母亲的吩咐才会从圣女乌尔玛口中套出神殿绝不外传的秘辛的,母亲说只要秦枭的能力被剥夺,他便不能对我们造成任何威胁,要杀要剐都随我们!”
二王女脸色大变,刚来不及阻止,就听萨多紧接着又道:“母亲还说因为顾虑到秦枭和战神王爷可能相识,不要杀了他,留着他一口气,只要人不死,怎么折磨他都没关系!”
“圣女乌尔玛早就被母亲买通,平日里也会把一些神殿内的隐秘事告诉母亲。”两个王子你一句我一句地几乎要把二王女的底儿都抖个遍。
从听见圣女居然不只把剥夺能力的秘法告诉两个王子开始,跟着过来的祭祀脸色就异常难看,望着二王女的眼神如刀子一样,带着愤怒,不可置信,和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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