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萨多自以为尽可能地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可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里包含着的即将得偿所愿的激动却怎么都无法掩饰,连空间里的唐唐都看不下去了,就这么点不入流的演技还敢在他们面前班门弄斧,搞阴谋算计?真会被他们算计的人得是脑子有多不好使?
“就是这里。”萨多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故作严肃地指着地上画好的阵法看向秦枭,然后走到神像前方的雕花木桌前拿起上面摆放着的一个小木盒,打开盖子,内里摆着的正是仪式上需要用到的刻有古文字的匕首,匕首的手柄处有一些类似藤蔓的蜿蜒纹路,正恰似秦枭和唐云瑾手腕上的开花纹。
<主人!你匕首是个好东西啊!唐唐忽然带着激动地大喊。
唐云瑾心思微动,能被唐唐成为好东西的,不是对空间和她大有帮助,就肯定和秦枭有关系,不论怎么样对他们都是受益匪浅的东西。
既然是好东西……唐云瑾眼底划过一抹算计的光芒,呵呵,对方可以算计他们,他们不也同样可以反击吗?当然,这讨回一点利息也是应该的吧?这把匕首就很不错。
唐云瑾侧目和秦枭交换了一个眼神,用眼神示意他看那把匕首,后者很快会意,微微点了点头。
“不是说时间有限吗,快点开始吧。”秦枭主动开口道。
萨多几乎是立刻便脱口道:“好!”随即大概也发现了自己的过分急躁,转身就开始做准备工作,比如把圣女写下来给他们的特殊咒文摊开来放到木桌上,因为内容比较艰涩,中途又不能出错,所以必须对照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念。
为了不出差错,昨晚萨多也是练习了一个晚上,尽管如此也不敢保证临到要紧关头自己会不会一时出错,所以脸上的表情也是非常严肃,还带着几分紧张。
“秦枭,你到阵中心去站好,唐姑娘,你稍微站离一些。”萨多安排道:“匕首也拿好。”郑重地把木盒里的匕首交到秦枭手里。
秦枭和唐云瑾按照萨多说的一个内一个外地站定,隔着半径差不多有三米的圆阵彼此相望,眼底里看不出半点紧张和胆怯,尽管他们猜得到萨多不可能真的只身一人面对他们,早就感觉到暗处藏身的六个不明身份的家伙。
他们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匕首既然到了他们手里,就别想他们再吐出来!呵呵!
至于暗处的人?不过只是六个人而已,靠他们两个人也能轻松解决,不足为惧。
至少眼下,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萨多来来回回将手里羊皮纸上写的咒文看了数遍,深吸了一口气,确定不会有任何问题,看了眼秦枭所站的位置,又确定唐云瑾不会干涉到仪式正常进行,目光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店殿内某个角落,唇角微微上扬,很快又抿紧了唇,对秦枭道:“好了,现在你用手里的匕首在手腕上最接近‘神降’纹路的位置划开一个口,将血液对准阵法中心上的文字,还有在它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四个文字上,直到将这五个文字用血全部浸透为止。”
正因为这五个字字体不小,要把他们完全覆盖住才需要差不多半碗血。
唐云瑾嘴皮子动了动,看着秦枭嗯了一声对准自己的手腕划下一道伤口,扭头看了眼萨多,见他忍不住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无声地笑了。
就先让你高兴一会儿好了。
看着鲜红的血液逐渐覆盖住阵法最中心的文字,然后开始延伸向周围四个方位的字,萨多激动得浑身微微颤抖起来,唐云瑾更是感觉到就连暗中潜藏着的六个不明身份的家伙的情绪都隐隐有些外漏,这些人不可能的心情总不至于和萨多一样,或许只是因为即将见证他们部落里非常少见,更或许是谁都不曾见识过的‘神迹’?对这些原住民而言,这也算是一种无上的荣耀了吧?
很快,五个古文字都被血液染红,一直准备着的萨多也看准了时机开始沉声念着繁冗复杂的咒文。
秦枭捂着手腕看着萨多把所有心神都放在了手中的羊皮纸上,和唐云瑾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的目光里都透着股意味深长,只等着萨多把咒文念完。
因为是阿蚩部落内部的古文字,他们也听不懂,只知道内容大约就是说请神,制裁渎神之辈,将神赐的能力剥夺,让神的荣光从他体内离去,重新庇佑他们等等,总之就是一堆屁话,不值一提。
差不多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咒文才逐渐接近尾声,萨多也分了点心神留意秦枭那边的动静,因为从前从来没做过这个仪式,不,应该说秦枭是他们这一代,包括上一代,上上一代都算在内的唯一一个传承了‘神降’的人,没有可以对比的成功例子可以参考,萨多实际上也并不太清楚完成仪式,又或仪式进行的过程中该出现怎样的反应,只凭借着想象认为当自己的咒文开始念起的时候,阵法应该会隐隐发光,吸收了秦枭的血液,和秦枭有所连接,紧接着便开始剥夺秦枭得到的不该属于他的能力,而秦枭也会因为能力离身痛苦地倒在地上挣扎不止,直到他念完最后一句咒文,秦枭已然奄奄一息——
秦枭镇定自若,面色冷峻地看着显然读完了咒文的萨多一脸错愕地瞪着眼睛,微微扯了扯唇,“够了吗?”
萨多瞳孔一缩,神色间有一抹慌张一闪而过,但很快被狐疑代替,“你……现在没什么感觉吗?”
秦枭沉默地看着他,他能说他心里现在只有‘可笑’一种感觉吗?
萨多皱紧了眉头,面上有几分焦躁,“怎么会毫无反应?明明我没念错咒文啊,血也是用那把匕首放的,怎么没有一点反应?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唐云瑾眼底满是嘲讽,哪里出了错?错处可多了!只是你自己还未曾发现罢了。
闹剧看够了,唐云瑾抱胸道:“要不要找萨德二王子过来商量一下,重新研究一番对策?或许你们能找得到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萨多忍不住脱口。
唐云瑾扯唇对着空气喊道:“萨德二王子,何必一直躲在殿外,进来说话不是更好?萨多王子可是素手无策了,你真打算只在暗处藏着不露面吗?”以为这样就不会在发生意外的时候被牵扯进来?倒也算有点脑子,只不过人既然都来了,断没有连露个脸的机会都不给他的道理。
人多了才更热闹不是吗?
先是片刻的安静,很快,身后传出一人的脚步声,萨德阴沉着一张脸走了出来,目光阴霾,“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唐云瑾一偏头,“从我们离开帐子你就一直跟在后面不是吗?虽然是把因我们过来,实际动手的任务交给了萨多,但到底不亲眼见证秦枭彻底失去能力,心里也不可能会安心,我说的对吗?”
萨德和萨多同时震惊地看着她,再看秦枭毫不意外的平静神色,猛然惊呼:“难道你们一开始就知道——!”
“知道什么?”秦枭目光扫过他们不可置信的神色,淡淡道:“知道你们把我引过来是为了剥夺我的能力,然后好对我下手吗?”
“你——”他果然知道!
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让萨多和萨德震撼了,明明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除了他们二人,或许也只有他们的母亲和胡葛长老知道今日的事情,正因为有他们母亲做后盾,又有圣女作为内应,他们才能找到机会把祭祀引走,可如今这又算什么?
一切准备都做齐了,就连仪式也按照古籍上记载地一步未错地进行到底,为什么秦枭还能无动于衷地站着,为什么他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难道他动了什么手脚?
萨德仔细回忆着之前萨多的准备程序,阵法绝不会错,匕首也是萨多亲手交到秦枭的手上,咒文更是圣女亲自所写,那么唯一可能出差错的步骤就只有——
萨德和萨多同时想到了一处,眼神死死地盯着秦枭垂在身侧的胳膊,准确说,是盯着之前放血的手腕处。
“你们是想看这个吗?”秦枭满不在乎地抬起胳膊露出有藤蔓纹路的手腕。
纹路依然健在,这表示能力的确还属于秦枭,并不曾被剥夺,并且——此时手腕上根本没有任何伤口,白净如初,只有那神秘莫测的开花纹。
“你刚刚明明放了血,怎么会没有伤口!”萨多此时再无法保持那虚假的敦厚表情,露出了与他本性相匹配的阴狠来,盯着秦枭的凶狠目光仿佛随时打算扑上去咬他两口一般,前提是,他有这个本事的话。
“我是放了血,可那又如何?”秦枭随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已经空了的水袋,“谁说我放的是自己的血?”看他们表演一场可笑之极的闹剧,顺便也给他和唐云瑾一个顺理成章动手的机会罢了,有必要真的让自己流血吗?就算他愿意,唐云瑾也不会答应。
想要血还不容易?空间里随便宰一两只鸡鸭就足够了。
阵法上被滴上鸡鸭的血,敢问,那能对秦枭造成什么影响?
就算!今天没出任何差错,秦枭和唐云瑾没有提前知道他们的算计,用的也不是鸡鸭的血,而真的是秦枭自己的血,他的能力真的就会被剥夺,让萨德和萨多得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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