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吓得花如墨一哆嗦,到了嘴边的话打了个结,想着绿衣说的话,打了五十鞭子还在佛堂跪着,静白这丫头也不知怎地发疯,跟着清风跪着。这天寒露重的,地面潮潮的,跪在地上如果有蒲团还好,没有的话只能干跪着,那种感觉她在南国时就已受过,跪坏了腿脚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花如墨抬眸不再害怕,声音温婉好听,许是昨晚掉进江水里染上风寒,清洌洌的,有点沙哑。“昨晚的事情不怪清风,他也不知道会出现刺客……”
啪的一声,书卷被影逸寒捏碎,花如墨眸光一怔,下意识地看向莫名盛怒的他,烟月弯眉轻轻蹙起,眼底眸光渐渐变冷,清清雅雅的,陈着一身白色素衣,墨染的青丝被随意地挽了个簪,上面插/着一支墨绿色翡翠玉钗。
哪个女子见了他,不是盛装打扮,恨不得这样的头上插满好看的金钗、银钗,唯独她花如墨,每回都是这副冷冷淡淡,浓妆淡抹的模样,放在轮椅上的手指紧了紧,吐字含冰。“那你的意思是本王惩罚他做错了?”
☆、第50章 坑深五十零米求情
花如墨深吸一口气,清洌洌的眼眸低垂,淡然无波的眼神透着几分惊悸,屈膝福身行礼道。“妾身不敢。”
影逸寒冷魅的冰眸微眯,微冷的视线落在花如墨清秀倾城的面容上,心底蓦地冒出一股无名的火气,对待别人可以温柔以待,对他哪怕是来求他,也是这副清清冷冷的模样。
“连皇上和皇后都敢糊弄,本王看你没有什么不敢的!”
花如墨一愣,面露不解地看向他,随即想到那日酒宴上自己拙劣的舞剑表演,没想到竟然被影逸寒看了出来,“王爷言重了,妾身只是觉得对清风的惩罚太过严重而已,况且妾身与闲王并无大碍……”
花如墨的话被影逸寒粗鲁地打断,夹杂着压抑怒气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并无大碍?你可知逸尘伤得有多严重?”
影逸寒冷鸷的眼神透着冰天雪地般的寒冷,花如墨水眸微微放大,盯着男子异常冷漠的面容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十三弟,他……”
怎么没人告诉她,影逸尘受伤了。
花如墨淡漠的脸上划过一丝紧张,然只是一瞬便恢复常态,水眸清冽冽、水灵灵的,透着几分担忧,看在影逸寒眼里,却不自主地皱起眉头。
哪怕是听到影逸尘受伤,也会稍稍表现出担忧的神色,不知何时她才会这样对待自己。
几分妒忌、几分羡慕,影逸寒的眼神越发沉冷,刚要开口却被花如墨先一步出声。
“十三弟是与妾身一同出府,如果说没能保护好他的清风有罪,那么跟从他一起游玩的妾身也应该有罪,妾身甘愿受罚。”
影逸寒怒极反笑,冷鸷深邃的眼眸中映出女子清秀冷艳的面容,剑眉紧皱沉声道。“花如墨,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惩罚你?”
影逸寒眉目如画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受伤,很快被惯有的冷凝替代,看在花如墨眼里,轻轻地蹙起眉头,越发搞不懂这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不管他想干什么,都与她无关。
花如墨再次垂眸,屈膝福身行礼。“妾身不敢这样想。”
影逸寒眸光一凝,看着女子的眼神冷如寒冰,忽而勾出一笑,说不出的风华绝代。“你是替清风求情的?那么,拿出求人的态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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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白已经有些累了,昨夜遇刺没有晕倒已是极限,又陪着清风跪了一晚,这会儿初秋的阳光冷烈烈的,身后敞开的门扉灌入冷风,吹动着发丝飞舞,无端感觉有些冷又有些热。
该不会是发烧了吧,静白把被微风吹乱了的发丝撩到耳后,摸了摸泛着病态红晕的脸颊,指尖传来滚烫的温度,身体却一阵又一阵地发冷。
微微抬眸看向身边跪着的男子,清风的长相很清秀,五官立体而柔和,若不是长着一双洞察力极强的黑眸,腰间时常佩戴着长剑,看起来就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
而就是这样一名看似软弱无害的男子,竟然是曾经名震天下寒王爷的贴身侍卫,据说他们是同门师兄弟,舞得一手好剑,甚至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
视线顺着坚毅完美的轮廓,缓缓下移,来到束着手腕的滚金丝刺绣袖口处,修长的十指白皙好看,骨骼分明处泛着苍白,食指覆着一层厚厚的茧,听公主曾说过,但凡练剑的人手上一般都会有手茧。
掌心似乎还留有男子紧握的手指触感,在闹市时,清风高大挺拔的背影看起来令人格外心安,静白无端感觉心跳加快,呼吸有些紧,眼前的视野模模糊糊,看不清晰。
清风突然侧目,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她清灵如翼,他坚毅如松。
“静白?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清风长眉微蹙,没有过多表情的脸上凝出一丝担忧,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扶住身体摇晃的静白,却又觉这个动作太过亲昵,伸出的手腾在空中显得格外尴尬。
说到底,静白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虽是罚跪却愿与他共处一室,总有别扭之感。
清风紧拧眉头放下手,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在乎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
然而,女子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妙,脸颊的红色越发明显,就连呼吸也溢出几分艰难。
清风咬咬牙,试着再次开口劝女子先行回去,却被女子倔强地回绝。
又过了一会儿,清风有些按捺不住,他与影逸寒同为江湖人称‘剑圣’的弟子,彼此相熟,自小对待他这个师弟格外照顾。
影逸寒是龙,必将兵临城下,清风从几年前第一回见他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时就这样想。
冷酷无情是真,心狠手辣也是真,然在这忍辱负重的背后,影逸寒扮演的角色不过是个单纯地想要讨母亲开心儿子的形象,清风是孤儿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对其印象颇为浅薄。
然每回见到有父母陪伴情形时,再怎么冷硬淡漠的心还是忍不住坍塌一角,更别说曾经拥有过,又被狠狠地掠夺。
对待影逸寒的命令,他向来言听计从,而这一回看着气息越来越薄弱的静白,第一次萌生想要违抗的想法,再这样下去,恐怕女子要发高烧了。
清风的手缓缓攒紧,就要违抗惩罚命令起身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名侍卫装扮的男子走进佛堂,对着他恭敬行礼。“传王爷口谕,罚跪就到此为止吧。”
清风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出于本能伸出双手接住听到‘惩罚赦免’、松了口气昏过去的静白,女子轻轻软软的身子靠在胸前,发间还弥漫着淡淡的江水潮气,很好闻。
然,此时他顾不上这么多,打横抱起静白,对面露惊讶的侍卫点点头算是回应,便双脚蹬地施展轻功往寒轩阁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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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如墨从内室走出,不施粉黛的面容清艳逼人,一袭白衫勾勒出清瘦苗条的身影,一头柔顺的青丝简单地挽了个发髻,两额垂下几缕刘海,明暗相间的光柱打在身上,说不出的清雅动人。
清风似乎明白影逸寒为何迷恋这名女子,处变不惊、淡然大方,举手投足、仪态万方,偏偏这般气质清雅的女子长相出众倾城。
影逸寒并非好色之徒,却拜倒在花如墨的绝世容颜下,不单单喜欢这张脸,更多的是那份与众不同、敢于挑战底线的勇气。
这世上也只有花如墨开口求情,才不会受到更严重的惩罚了吧。
清风抱拳对着女子行礼,后背的鞭伤还是很疼。
“王妃……”
下意识地想要问出口静白的情况,话到了嘴边皱皱眉头压了下去,只是抬眸淡淡地凝着略显疲色的女子。
“静白的烧已经退了,已无大碍。”花如墨把底部留有药汁的碗放于桌上,悠然转身露出一丝浅笑。“多亏了你,静白才安然无恙,却连累你跟着受罚,对不起,清风。”
清风的神色越发恭敬,沉声道。“王妃言重了,没能保护好王妃和闲王是清风的失职。”
对于清风,花如墨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只是不明白这样的隐士为何忠心于影逸寒。澄澈琉璃的水眸盈盈流转,落在隐隐透着血迹的华服上,眉头不由得蹙起,转头喊出陪床的红衣,“去把凌神医送来的金疮药拿来。”
红衣福身行礼,走入内室,在一个精巧的盒子内找出金疮药,视线却被底部折好的一张皱巴巴宣纸吸引,即使字迹不清,宣纸明显有被撕碎的痕迹,还是能够从苍劲的笔锋脉络看出上面的字体,正是南国流行的文笔。
愣了一瞬,咬咬牙,偷偷展开,上面‘如墨吾爱’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红衣清灵的眸子一怔,连忙把宣纸折好放回原位,轻颦黛眉拿着金疮药,心不在焉地走出内室,直到花如墨喊了几声,才微微回神。
伸出手,递上金疮药。
清风再次抱拳行礼,“谢王妃。”
夜凉如水,夜色朦胧。
寒轩阁,厢房内,花如墨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看着满室的装饰豪华,绫罗绸缎,水晶珠帘,华贵木椅,偌大铜镜,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做着女红的动作停顿笨拙。
明晃晃的烛光,被凉风吹动,跳动的烛焰照亮了一室静谧的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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