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素瑶远远的看见林氏过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怕她来,就怕她不来。
林氏脚步一停,竹叶就往前踏了一步,“这些就是要买的小丫鬟?夫人来了都不知道行礼,连基本规矩都不懂吗?”
徐素瑶轻轻一笑。
昨日的短暂交锋,她已经大致看出林氏的作风来,今日果然不出所料。
不等那百来个小丫鬟有所反应,麦香就踏出一步,随手指了其中一个小丫鬟说道,“给我掌她嘴”
梅香则一本正经的说道,“郡主乃天之贵胄,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奴婢,竟敢在郡主面前大呼小叫!”
被指名的小丫鬟还傻愣愣的,心里犹疑不定,这妈妈来之前没教过这茬啊!
又听梅香佯作劝说的对郡主道,“郡主,看在林氏身怀六甲的份上,今日就免了她的礼吧。”
声音不高不低,却让在场每个人都听清楚了,被指名的小丫鬟脑子一直,自动冒出一个信息来:原来夫人也要向郡主行礼。
不等小丫鬟脑子转过弯来,她已经刷刷刷的给了竹叶几个耳光了。
徐素瑶微微点了点头,麦香就大着嗓音说了一句,“其他藐视皇室的人,掌嘴五十。”
有那聪明胆大的,很快明白麦香的意思,带头走出来,把林氏带过来的几个人打够了数,这才略带紧张的退到一边。
宋妈妈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来,真是活学活用。
林氏原打算先给这群小丫鬟一个下马威,挑出她们的错,再以新采买的丫鬟需要调教为由,给徐素瑶拨两个大丫鬟,即便日后这两个大丫鬟被回去,这群小丫鬟也为自己所用了。
可没想到刚过来就一个个的被徐素瑶打了一顿,成了“没规矩”的。
林氏脸涨得通红,指着徐素瑶说不出话来。
宋妈妈立刻站了出来,“驸马不得续娶,林氏充其量是个贵妾,不过是半个主子,竟敢拿手指着郡主!”
说着作势连她也要打了,林氏忙捂着肚子哀嚎,竹叶顾不得红肿的脸,扶着林氏逃回湘来苑。
这群小丫鬟对徐素瑶更信服了。
☆、第8章 族长到
接下来的选拔顺利许多,徐素瑶不动声色间解决了牙婆又打发了林氏,在这群小丫鬟心里已经是如同天神一般的存在,有那投机钻营的自请淘汰,有那心术不正的忙躲在角落,只心心念着回去重新找个好拿捏的主子。
最后挑了十六个人出来。
打竹叶的小丫鬟留了下来,第一个上前掌别人嘴的小丫鬟也留了下来、还有些没有动手却站在一边留心怀胎的林氏的丫鬟也被挑了几个留了下来,第二个动手掌嘴的却不乐意了,她也是个胆子大的,便上前一步,跪在地上请求留下来。
徐素瑶却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你有何不服?试图表现却没有担当,只想着法不责众,不识字又没有谋生技能,只想着投机取巧,眼高手低好高骛远,连自己为什么被淘汰都不知晓,你倒是告诉我,为何要留你下来?”
这丫鬟以为郡主选人只看是不是愿意帮她对付林氏,想着自己刚刚也动手了,还是第二个人,必定会被留下来,可偏偏被淘汰了,她心中不服,却不知晓这其中还有这么多含义……
带她来的牙婆忙跑出来,跪在地上给了自己两个耳光,连连赔礼道歉,她的人可是有五六个入了选的,若是为了这个不懂事的被踢了出来……
被留下的丫鬟也跪拜一地,心里都明白自己为什么被留下来,见识了素瑶郡主的手段,日后更是兢兢业业、小心谨慎。
等牙婆带那些被淘汰的小姑娘出了府,天已经擦黑了,徐素瑶让她们有家的回去住一晚,没有住处的便住在落蕊院的后罩房里,立规矩推到第二天。
当晚,徐思铭回府时知晓了这些事情好好夸赞了徐素瑶、惩罚了麦香梅香不提,只说说林氏被徐素瑶两番打压,正赶上徐克仁来到湘来苑,忙忙的告起状来,直把自己好心去看病奶嬷嬷被打、好心去替她把把关,身边无一人幸免之事说的好不凄惨,把徐素瑶说的比那咬吕洞宾的狗还不如。
徐克仁却草草的安慰林氏几句借口有事又去了外书房,林氏直气的心头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张妈妈顶着一张猪头脸走了进来,小声劝解道,“老爷这几个月都宿在外书房,难免火气大了些,夫人可不要往心里去,等公子出世就好了。”
林氏咬牙想了半天,把陪嫁丫鬟薄荷叫了过来,只让她熬点参汤给老爷送去书房。
薄荷不比竹叶,一心一意只想着林氏,她垂涎老爷已经许久,只是苦于没有机会,难得林氏松了口,她怎有不领情的道理?因此掩着得意叩谢了林氏退了出去。
林氏眼底闪过厌恶,若不是听话的竹叶今日被打了脸,除了薄荷又没有合适的,她怎么会让这个贱婢去给老爷败火?
夜间,徐素瑶想到正屋那个密室,又一计涌上心头。
第二日天刚亮,徐府外面就站了一群丫鬟,正是昨日徐素瑶留下的那拨人。
角门刚开,一行人便目不斜视的进了落蕊院,跪拜在院子当中,听凭吩咐。
徐素瑶先是给这十六个人取了名字,四个白字辈的丫鬟分别叫做白芷、白英、白芍、白苏;四个地字辈的丫鬟,地榆、地锦、地椒、地肤,八个木字辈的,木笔、木豆、木槿、木兰、木莲、木通、木香、木贼。
又分别给这十六个人分了职责,让她们各司其职,梅香麦香带了人下去教规矩不提。
等徐素瑶描好了五张大字,才凑到宋妈妈跟前看她刺绣。
“妈妈年纪大了,刺绣伤眼睛,以后交给地锦她们好了。”
宋妈妈停了针,笑道,“郡主及笄还描红,老奴做些刺绣算什么?”
说的徐素瑶脸又红了红,她对这个时空的文字不熟悉,只能从起步做起。
宋妈妈见她又红了脸,忙描补道,“奴婢看着郡主懂事了,心里高兴!”
徐素瑶见宋妈妈竟然直接点出这项,忙顺着话题说道,“素瑶先前不懂事,让妈妈伤心了,父亲也不愿见素瑶,将素瑶打发在这偏远的落蕊院,至今连父亲的面也难见几回……”
其实徐素瑶自来到这个世界还一回没见过原主的父亲,若不是林氏时不时拿老爷说事儿,她还以为原主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宋妈妈想到那个不负责任的驸马,也不高兴,可碍于徐素瑶的面子,斟酌着说道,“落蕊院是偏远了一些,先前郡主年岁小,倒也无妨,可如今郡主年岁大了,又要说亲,再住在这边有些不合适。”
徐素瑶接道,“正是这个理,况且这落蕊院离母亲的随意堂也远,前日里素瑶去了一趟随意堂,竟然要走两刻钟才到。”
见徐素瑶流露出想住随意堂的意思,宋妈妈心头一喜,“哼,那林氏妄想入住随意堂,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资格,郡主原先不愿意住随意堂也就罢了,可如今郡主有这个想法,自然要搬回去的。”
眉馨长公主去世后,徐克仁便重新建了一个湘来苑入住,将随意堂空了下来,只让人日日打扫;后来林氏进门,刻意宣传些鬼祟之事,将原主吓的要封了随意堂,徐克仁一怒之下便将徐素瑶从湘来苑打包送到了落蕊院,林氏则搬着家私进了湘来苑——她倒是想住随意堂,可徐克仁不允许,她只能等着诞下麟儿再做计较,这一等就是好几年。
徐素瑶正跟宋妈妈商量入住随意堂的事宜,就听梅香进屋,说是徐氏族长到了府里,老爷派人请郡主。
宋妈妈欣喜的说道,“这是要把长公子记入族谱了!”
长公子年少有名,若是记入族谱,就成了郡主的嫡亲兄弟,日后郡主即便没有皇室的帮扶,也有一个兄弟帮扶,嫁娶后便不会受郡马的欺辱,宋妈妈想到这里,更对这个族长期待几分。
梅香眼见着宋妈妈越想越离谱,不得不硬着头皮打断她的遐思,“公子说,暂时不入族谱,族长十分生气,前院闹的不可开交,这才请素瑶郡主出去劝劝。”
☆、第9章 拒入族谱
一直走到荣盛堂,徐素瑶也不明白为什么徐思铭拒入族谱。
在这个时代,没有家族的人就是一叶浮萍,任人宰割,而被除族的人,更是人人唾弃。
荣盛堂里八张交椅位列两侧,正面茶几上两杯茶冒着热气,族长坐在上位,徐克仁陪在下首,而徐思铭则跪在地上。
徐素瑶进来的时候,正面就是老族长气的一颤一颤的胡子。
要知道,入族这件事若是旁人,没个千两银子都唤不出老族长,而老族长这么千里迢迢从老家莱兴县赶到京城,还不是看在姬青云老先生的面子,可这徐思铭小小年纪,恃才傲物,竟敢顶嘴。
徐克仁面上也不好看,任谁的儿子对着父亲说,“我不想入你的家族”、“我不想当你儿子”,当父亲的心情也好不了多少。
徐素瑶忍住打量这个“父亲”的冲动,戏谑地唤道,“这是怎么了小弟,惹的父亲同老族长都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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