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之孝知晓时,已经跟着几个同龄的孩子被老族长叫了去。老族长问了几个人同样的问题,只说了为官之后该如何对待族里。之孝便答了,自该奉献于族,才可。”
徐素瑶点了点头,老族长就是为了找听话的孩子,想来徐之孝这话正好对他的胃口了。
又听徐之孝说道:“之孝之后,又有一个人与之孝答的差不多,老族长当时也没说啥,便叫我等回去等候消息。后来,之孝便听说,那个同龄的族兄被选进去了。”
啊?徐素瑶有些吃惊了。
不过她并没有表现的很明显,只是声音淡淡的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过来了呢?”
徐之孝脸色有些古怪:“那族兄在临出发前一晚,莫名没了。老族长便使人叫了之孝去,时间仓促的很,之孝只收拾了一身衣裳,连路仪都没有来得及准备。可就在离开宗族之后,之孝的行囊里却多了一件东西。”
☆、第306章 能预言的书
“便是那本书了。”徐之孝脸色带着几分古怪的说道。
徐素瑶点了点头。
看来真的是机缘了。
要不然,怎么可能横空而降这么一本书呢?
徐之孝告罪道:“这书甚是古怪,之孝问询了一番,发现无人识得这本书,便意欲将它扔了去。可无论怎么扔,不过片刻,它便又躺在了之孝休憩之处,甚至打开了如同之孝一直在阅览一般。”
徐之孝脸上带着几分惊恐之色。
徐素瑶心里默默想到,这也难为他了,不过是一个孩子,估计也被吓坏了。
“之孝开始只当是莉姑娘与之孝玩笑,便没放在心上,可几次下来,心里也有些无趣了,便想着将书烧了作罢。结果……结果,水浸它不湿,火烧它不焚……”
“之孝心里惧怕的很,又想着这书里记载的全是关于贵郡主的事情,便想着这书若是被他人得了去,只怕对贵郡主不利。平日里坐卧难耐,也不敢出门,整日里神情恍惚。”
徐素瑶哑然了。
难道众人所说的,一直在屋子里温习,实则是因为他不敢出门?
想到这里,徐素瑶彻底囧了。
果然,有些事情不能看表面啊。
心里有些愧疚,自己早该发现徐之孝的异样的,他为了自己受着这些不该他承受的折磨,而自己却总是怀疑他。
“而后呢?”略带着几分鼓励的,徐素瑶的声音不自禁的柔和了一些。
徐之孝敏感的感知到了,小伙子的脸上露出几分赧然来。
“时间久了,之孝时常夜半失眠,又无别的事情……便将这本书翻开来看……”偷偷看了徐素瑶一眼,见徐素瑶并没有生气,徐之孝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
他真的很担心,贵郡主以一个大不敬之罪,将他治死了。
徐素瑶倒没有那个想法。
那感觉,就是别人看了一本关于她的传记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后你便发现,这本书还有别的问题?便是后面的文字,只有你一个人能看得见?”稍稍带了几分轻快,徐素瑶直接问道。
徐之孝点了点头:“是没有发生的事情……只有之孝一人能看见……只要事情发生过了,别人便能看得见了。”
他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弱,一个男孩子,竟带着几分委屈来。
徐素瑶眉头微微皱着,手指也轻轻扣着椅子的把手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她敲击木头的声音。
半晌,她才换了一个姿势,微微揉了揉太阳穴。
“起来吧,你的事情,本宫知道了。那小厮,本宫会替你处理好的。”声音淡淡的,却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安慰。
徐之孝何其敏感?他受宠若惊的抬起头,眼中闪着感激的光。
其实他不打算打小报告的……只是,他为了查探这本书的事情,给那小厮看过几眼,却被他威胁了……
没想到,没想到贵郡主果真如书中所写一般。如此的明察秋毫!
徐素瑶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小厮就该做好自己的本分,自己惩罚他,也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徐之孝这么直剌剌的看着她,搞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徐之孝因为自卑,所以尤其的敏感,见徐素瑶不适应他这般崇拜的眼神,腼腆一笑:“贵郡主早些适应吧,日后这种事情还多着呢!”
见他话里有话,徐素瑶也来了几分兴致。
“哦?看来本宫的未来很好嘛。”带着几分开玩笑的,徐素瑶问道。
接下来,奇怪的一幕出现了。
她只觉得徐之孝的嘴唇蠕动了一番,可他说什么,自己完全听不见,而且奇怪的是,一般人都能从对方的口型中大概猜测出对方说什么来,她却完全看不明白对方的口型。
不过徐之孝也只说了两三句话而已。
“你刚刚说什么?”徐素瑶有些愣愣的问道。
徐之孝神情沮丧:“贵郡主,您也听不见啊。”
徐素瑶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徐之孝的意思。
“原来是天机不可泄露啊!”她毫不在意的说道。“这样也好。本宫听闻,泄露天机之人,会遭到报应与反噬。你这般,便是泄露了,别人也不可知。倒是对你的保护了。”
她这话让徐之孝再度腼腆一笑。
徐素瑶没想到,这个大男孩,竟然这么害羞。
不过因为自家有个端王爷,徐素瑶也对逗弄别的人没兴趣了,便温柔的说道:“这件事情,本宫知晓了。只是晟室之事……本宫劝你,还是别进去了。”
徐之下的脸色立刻变了。
徐素瑶忙解释道:“晟室的敌人太强大,你……你太单纯了,只怕不能适应。”
徐之孝忙举手发誓:“贵郡主,之孝可以学,之孝绝不会惹事的!”
徐素瑶摇了摇头:“这不是你惹事不惹事的缘故……若你是别家的人,倒也无妨,只因你目前寄居在徐府,作为徐府,三个人同时参加晟室,太打眼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你想必是懂的!”
见徐之孝露出几分迷茫,徐素瑶详细的解释道:“晟室择选出来的目的,想必你是明白的。你看了那本预言之书,想必也该知道,统一文字货币度量衡时,将会遇到的难处……铭文馆那边的其余人,不会看着晟室一帆风顺的。他们若是想挑出什么事情来,必定找打头的人。”
“你若是参与了晟室,咱们徐府便十分打眼。”上下打量了徐之孝一番,徐素瑶还是打算实话实说。“长公子的才能,你是知道的。至于本宫……想必你也明白,本宫可以应付这些事情。但是你……本宫原以为你是个有能力的,可如今才知道,你不过是个单纯的孩子,所赖的,只是这本书罢了。”
“不是的。贵郡主,之孝……之孝也有自己的才能!”他脸涨得通红,并不为徐素瑶对他的否定而恼怒,反而是着急。
急于表达自己的心迹,急于证明自己。
徐素瑶沉默了,好半晌,她忽然问道:“本宫问你,这书里可提及了你自己?”
☆、第307章 徐思铭的病
徐之孝脸又涨红了,好半晌,他才嗫嚅道:“没。没有。”
徐素瑶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那不就得了?”
徐之孝却难得倔强起来。
“贵郡主,之孝也问过您。是参与晟室的好,还是安分守己的参与科举考试好。是您,是您说了,晟室是为了事民,而科举考试是为了事君。贵郡主,之孝由民而出,也很想为民做事。”
他态度诚挚,表情带着从未有过的期盼。
可他这般,只会让徐素瑶觉得他更单纯了……
单纯的人,是无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的。
士族与寒门之间的斗争,不会那么轻松的。
摇了摇头,徐素瑶依旧坚持道:“之孝,你的命,已经写在那里了!”
徐之孝的拳头一下子攥紧了,他狠狠的捶击了胸口两下,随后才道:“贵郡主,之孝之命在己不在天!”
徐素瑶愣住了。
她没想到,这么一个容易羞涩的,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带着几分战战兢兢的人,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想到自己在过渡位面飘荡了二十年,也曾犹豫过自己的天命问题。莫名的,徐素瑶对面前的人产生了几分共鸣。
又想了想,徐之孝进晟室的可行性,她叹了一口气:“好吧。便同意你了。只是,本宫是不会照顾你的,若到时候你因着什么事情被踢出来,本宫不仅不会护着你,反而会亲自送你出去!”
徐之孝欢快的直点头:“贵郡主,之孝知道的!贵郡主,之孝不会让您后悔这个决定的!”
徐素瑶随口道:“嗯。”
然后便离开了徐之孝所在的屋子。
白芷在外面候着,见她出来了,便汇报了一番如何处理那小厮的问题。
打了五十板子,逐出府了。
徐素瑶想了想,又补充道:“他知道的事情有些多……发配到庄子上,看着吧,别叫他出去乱说。另外,再给孝公子寻个实诚的小厮来……嗯,再配个温顺点的丫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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