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之所以如此张扬的行事,不过是想让大元以为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日后行事方便些罢了。
心里想着,萧楠霆脑海中掠过徐素瑶略显瘦弱的身形。
没想到这次助自己一臂之力的竟是那个爱逞强的小丫头。
宫内,得知徐素瑶上演了一出好戏的太后,兴奋不已,连摆放在炕桌上的手都止不住的哆嗦,她身边那个一直陪伴她的嬷嬷看了半晌,才不得已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哽咽着劝慰道,“太后,算了吧!”
“算了?”太后如受刺激一般刷的一下从临窗炕上坐了起来,手心猛的从嬷嬷的手中抽出来,眼神里止不住的流露着愤恨,看着嬷嬷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个死丫头,阴奉阳违,留下哀家受了这十几年的苦,算了?你竟然跟我说算了,哀家告诉你,她女儿来还债的时候到了!”
嬷嬷眼中意味难明,她不禁有些后悔,当日见徐素瑶与公主容貌如此相似,为何不索性除了她去……
远在徐府的徐素瑶并不知自己已被人如此怨念深刻的记着,她看着刚送到自己手中的名帖哭笑不得。
☆、第21章 铭文馆
当日徐思铭扬言以入宫赴宴的请帖做赌注才愿意与周学士下一棋。
而依照徐思铭的能力,作为天资聪颖、前途无量的青年学子赴宴也未为不可,因此周学士才破例将请帖做了赌注。
可周学士哪里想到徐思铭李代桃僵,帖子并不是给自己而是给了素瑶郡主,周学士在宫宴里见到如佛入定般端端正正坐在铭文馆那一堆学子里的素瑶郡主时,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再不要跟人赌棋。
好不容易宫宴结束,素瑶郡主并不曾引得他人注意,周学士才松了一口气,可没想到这口气还没喘上几天,就看到素瑶郡主站在了宣政殿当中,扬言可以替圣上分忧。
而后,素瑶郡主不负众望狠狠惊艳了一回,直让大齐的皇长孙殿下自叹不如。
也因此,周学士回府后便一直后悔,如此有才识、有胆气的巾帼英雄竟未能拜在铭文馆,实在可惜,后经自己女儿凌霜提醒,他才猛然想到一招,忙忙的送了一张帖子去了徐府,满是信心的抚了抚美髯,得意非凡。
徐素瑶手中的就是周学士送来的帖子,帖子言明,挂名在铭文馆的学子徐素瑶不能再继续挂名,而应亲自去铭文馆学习了。
徐思铭眼底流露出艳羡来。
大元有私学官学两种,私学有如姬青云老先生的青云书院、闵夫人的名媛堂,因出师的学子代表的是先生一门的颜面,因此管教十分严厉。
而官学则主要是铭文馆。
铭文馆分为天地人三室,分别招收皇室及一品功臣直系子嗣子弟、一品以下官员子弟和寒门子弟,其中又以天字室较私学更优,地字室介于人字室与私学之间,人字室最末,当然如若成绩斐然,人字室的学子也可以升入地字室,地字室的学子可以升入天字室,却也仅仅能升一级而已。
若不是徐思铭未入族谱,且徐克仁并无官身,以他的天资早就进了铭文馆天字室了。
徐素瑶翻来覆去将帖子看了两遍,这才说道,“来的正好,原本咱们的计划只是让我多一个品阶,免得总是被人戏弄,玷污长公主的名声,可如今圣上如此抬举,反而把我架在火上烤。但若是进了铭文馆,那就不一样了,那里才子佳人数不胜数,我不过是其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正好躲过这阵风头。”
普通大臣的子女还需要在铭文馆里时不时的表现一番,免得被人欺负,可徐素瑶是郡主,她只需要老老实实的呆着,修习完所有的课程等着肄业即可。
徐思铭点了点头,“你这脑子可是越来越聪明了。依我看,择日不如撞日,明日一早,你就去铭文馆见周学士,把事情办妥了再回来。正好四月初六,我们要去城郊拜祭长公主,你好告诉了她让她放心。”
因大元规定,公主下嫁后不得葬入皇陵,且不得葬入公婆坟地,必须另建坟茔,因此,徐克仁在城郊置办了百亩的良田,建成了一个小田庄,并将眉馨长公主葬在了那里。
听到徐思铭提及祭拜公主,徐素瑶收了笑,这几日她总觉得忽视了什么,却理不清头绪,如今看来,根源在过逝的眉馨长公主身上了。
“你进了铭文馆,圣上便不好再将你许配给大齐皇长孙殿下了,正好躲过这一劫——周学士只怕不知道自己又得罪了圣上一次,日后他要是同咱们算起账来,咱们可欠了人好几次人情了。”
“规矩都是人定的,更何况是不成文的规矩?依我看圣上未必有那个意思,咱们还是不要过分关注的好。”
铭文馆不成文的规矩,未能肄业的学子除非退学,否则不能成亲,可这规矩放在圣旨面前,就啥也不是了。
徐思铭只是觉得萧楠霆看徐素瑶的眼神怪怪的,这才出言试探,此时见徐素瑶一点都不在意,乐的打哈哈,揭过此事。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闲话,徐思铭告辞回他的斋草堂,徐素瑶累了一天,正想好好休息一下,却看见白芷白英两个人窃窃私语的商量什么,她不禁有些好奇,使唤了两个人上前。
白芷看了白英一眼,上前说道,“是长公子身边的周管家,今日送了许多书来,奴婢想着贵郡主累了一天,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明日再禀告也不迟,因此拦了白英。”
徐素瑶惊喜万分,可看到白芷不赞同的眼神,忙收了欢喜的神色,佯作恹恹的说道,“我已经知道了,你让几个丫鬟把书搬进来,放进书房里,我先睡了。”
夜间万籁俱寂之时,徐素瑶将书籍全部搬进了随身空间,先是在空间里好好休息了一番,养足了精神,之后才细细浏览起来。
次日,卯时刚过,徐素瑶就早早的起床,装模作样的取过周管家送过来的书,一点一点的看,等到徐思铭过来接她的时候,她才看到几十页。
徐思铭敲了敲她的脑门,“好了,别临阵抱佛脚了,又不是入馆考试,周学士不会难为你的。”
徐素瑶仰着脸暖暖一笑,收拾妥当,去铭文馆拜会周学士。
铭文馆坐落在东大街的正中央,取大元重视之意。距离徐府尚有一个时辰的距离,徐素瑶、徐思铭坐在马车里,听外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喧哗声。
走到东西大街的交叉口,竟遇见有人架了一个高台,神乎其神的讲述贵郡主如何智斗大齐皇长孙殿下,直把贵郡主说的有如三头六臂、龙王之能。
徐素瑶微微一笑,“圣上果然雷厉风行,这下只怕皇长孙殿下骑虎难下了。”
圣上在极短的时间内将统一文字货币度量衡一事用大众喜闻乐见的方式传扬出去,现在还未正式开始,百姓已经跃跃欲试了,日后再稍加引导,只怕百姓再不会顾念习惯,而是将这一事件当做扬眉吐气的大事,积极参与。
可这下大齐就难办了,事情是他们提出的,可目前看来,大齐明显处于劣势,只能听凭大元主导,大齐的百姓若是有抵触心理,只怕萧楠霆会忙的焦头烂额。
想到这里,徐素瑶灵光一现,她向徐思铭看去,果然徐思铭的眼睛如鹰隼觅食一般迸发着亮光。
☆、第22章 下马威
徐思铭见徐素瑶向自己看过来,便知道她也想到了,抢先说道,“此事不宜你我开口,不如请姬老先生与闵夫人出面。”
徐素瑶点点头,两个人的想法不谋而合,“若是能请到铭文馆出面就更好了。”
因为这个插曲,两个人对铭文馆一行期待更大了,一路上就着接下来所行之事讨论细节,不知不觉间马车就到了铭文馆外。
两个人下了马车,一个身穿铭文馆学子服的男子迎了上来,先是行了一礼,随即自我介绍道,“在下叶凌卿,家父铭文馆叶馆主,周学士特命在下在此等候二人。”
徐素瑶同徐思铭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暗自计较,这第一天就有人要算计自己?
虽然如此,两个人还是彬彬有礼的道了句有劳,然后跟着叶凌卿往铭文馆内走——若是退让,以后还不定怎么被欺负,倒不如先给那些不安分的人一个下马威。
往里走经过一个垂花门,跨过门槛,里面是带着廊庑的四合院,两边十几间房屋一溜排开,门上各自挂着相应的牌子,自东而西从天字甲乙丙三室排到人字甲乙丙三室,另还有几间是律书算专室。
经过天字丙室时,叶凌卿脸色明显红了起来,徐素瑶同徐思铭便知道麻烦来了。
果然,从天字丙室内传出一声嗤笑,“她是什么人,能想到这样的好主意?不过是父皇怜惜她自幼丧母、父亲又是个拎不清的,眼见着已经及笄、就要待嫁,赏给她一个恩典罢了!”
立刻有人附和,“难怪,我们在京城这许多年,从来不曾听说过什么素瑶郡主,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个人物——可惜了,圣上将原本是公主的机会让给了她。”
舞阳公主再次嗤笑一声,“本宫不屑于那样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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