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中并没有带着多少逼迫或是严厉,可这眼神传达到启之先生那里,却让他觉察到几分不安来。
“这个,这个……”他喃喃自语般道,想认输,却开不了口。要知道,他站在一旁看,都看的胆战心惊,这会儿让他自己坐上去,怎么敢!
徐素瑶只悠悠的看着他,并不多话。
周围便想起了此起彼伏的劝说声。
只听肖一眉先开口道:“好了好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这么揪着不放。启之答应了做这个先生,素瑶你目的达到了,就别为难人了!”
徐素瑶转着汗涔涔的额头,将眼神射向肖一眉。
这个肖一眉,真是讨厌,早干嘛去了?现在她受了这么多的苦,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就完事了?他这么一个大帽子扣下来,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岂不都白做了?不仅仅不能让周围人心服口服,还担当了个欺负老人的名头!
这一回,她若是不从根部解决问题,她就将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
肖一眉被她看的心虚不已,到底别过脸去,做出一副我随便的表情来。
这么个表情首先刺痛的便是启之先生了。他原以为肖一眉开口,自己勉强答应了做铭文馆那个什么寒门专室的先生,这件事就算了,可是看这贵郡主的样子,似乎是要跟自己死磕啊!
真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片子!跟老夫死磕,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可是很显然,所有人都估摸错了徐素瑶的意思。
其实徐素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启之先生真的坐在那里,感受着死亡的接近。
毕竟,那么大年纪的一个人,谁知道他有没有病啊?万一刺球没过来,他什么病发作死了怎么办?或者他就自己吓自己吓死了怎么办?徐素瑶到时候要如何跟人解释这位老先生是怎么死的?
她以身犯险,给众人强烈的视觉冲突,目的只有一个,让在场所有的人,心服口服。
“诸位刚刚也看到了,经历这些事情之后,素瑶依旧坐在这里,毫发无伤。既然如此,为何不让启之先生也坐在那里感受感受?之前只有素瑶一个人知道会没事,你们大家担心害怕,素瑶理解!可是现在,大家都看到了,会无事,为什么还不敢让启之先生尝试?”只听徐素瑶冷冷地说道。
在场的名儒们都默不作声,是啊,他们确实看到了,徐素瑶坐在那里,那个刺球荡出去又荡回来,可是却没有把徐素瑶的脑袋砸烂——依旧与出去的时候一样,甚至还没有贴近她的脸颊。
都看到了,为什么不敢让启之先生尝试呢?
文昌先生思虑许久,才道:“贵郡主,您不能保证安全。万一绳子断了呢?万一框架不稳呢?老夫刚刚看了看,您可是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也就是说,那只刺球荡回来的时候,会有原来的位置一样。若是贵郡主您稍微动了动,可就不能保证刺球会碰到哪里了!”
说实话,他刚才也是捏了一把汗的,不过与他人不同,他却是觉得这个贵郡主肯定留着后手,肯定不会拿自己的性命赌。
徐素瑶似笑非笑地看着文昌先生,那灵动的双眼似乎在问:就这些?没了?
文昌先生被那双眼看的羞愧不已。
终于,所有人承认,自己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启之先生终于急了,认输两个字在嘴里咀嚼了半天,他终于攥了拳头,准备说出去。
自己是前辈,认输了,已经很给这个小丫头片子面子了,她总不该再揪着不放了吧!
可是徐素瑶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在他终于做好了心理建树,终于鼓足勇气向她这个小丫头片子认输时,她却嘴角一翘,露出一抹哂笑。
“让素瑶说两句话吧!”她带着些怜悯的看着面前所有人,仿佛面前或站或坐的,不是享誉大元,得到诸多人敬重的名儒,而是一群可怜人,夹在灰暗的角落里苟活着的可怜人。
“只是因为你们嘴上不愿承认!不愿承认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心里已经承认的客观事实!”她的声音忽而严厉,带着指责,带着嘲讽,“谁不是从一个学子过来的?跟着前辈一步一个脚印的学起,有时候错了挨骂,有时候忘了挨训,有时候什么都不懂闹了一个大笑话,挨嘲讽?”
“可是你们呢?哦,终于从学子成长成前辈了,成长成桃李满天下的先生了,越发矜持高贵了,吃的盐比我们这些孩子吃的米都多了,便自以为这天下没有人比你们更强了,说话间、举止间都高人一等了?”她冷笑道。
“你们打着为寒门学子好的名义来到了京城,可谁不知道,你们想借着这个机会名垂青史,想借着这个机会再创高峰,那又怎么了?说出来怎么了?为什么非要摆出一副让人求的姿态?为什么互惠互利的事情不主动做,非要抬高自己?”
☆、第162章 口服
“各位前辈!追求一件事情并没有错,追求名利并没有错!你们是在追求一个梦想,哪怕这个梦想确实羞于说出口,可是你们追求梦想没有错啊!”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们爱名利,欢喜受人尊重,没有错!那么,请你们做些值得人尊重的事情!受人尊重,不是非要把别人踩到脚底才算受人尊重!”
“看看姬老先生!他难道不受人尊重吗?谁不知道,大元大齐响彻无比的名头:姬老先生!可是姬老先生有故意抬高身价吗?寒门学子的机会一来,他就马不停蹄的来到了京城,来到了寒门学子之间,与他们共进退、共荣辱!”
徐素瑶扫视了周围人一圈,原本想着把公孙止的事情也说一说,后来想到,公孙止的名望并不如姬老先生高,拿他说事只怕会引得那群小心眼的人嫉妒,再惹出一段公案就不好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作为先生,你们应该不畏惧别人超越了你们,而是畏惧后继无人!”她总结了一句,“现在,机会在你们眼前,素瑶诚挚的提醒你们,请你们自己把握住机会吧!人生追求的东西很多,但不可能鱼与熊掌兼得!”
徐素瑶的一席话,让这些习惯了别人尊敬,习惯了别人吹捧的老人们气的吹胡子瞪眼。那拓跋仓更是嚷嚷着要一掌拍死她。
“素瑶,你先回去吧。”姬老先生扶额劝慰道。
徐素瑶知道,自己在这里,只会让他们钻牛角尖,即便自己这一系列的行为,证明了自己有能力与他们论个高低,也不能改变自己现在只是个十五岁小丫头的事实。
被一个小丫头冷嘲热讽的一顿,任谁也不能接受。
她点了点头,毕恭毕敬的向着众人道了个歉,哧溜一下就没了影。
徐素瑶走后两个多时辰,这群名儒才冷静了几分。
“周学士,您看好的好苗子啊!”抚止先生眼中全是戏谑,“这可真是个欺师灭祖的好孩子。”他虽这么说,眼中却并没有多少不满意。
周学士也嘻嘻哈哈的笑着,老实说,他本来就不在乎这些虚礼,此时听出来抚止先生也不甚在意,便有了人逢知己的感觉,叭叭叭的将徐素瑶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他刚开始说的时候,只有抚止先生一个人在听,随后慢慢的,姬老先生也凑了过来、肖一眉也凑了过来……
随后,竟变成所有人都在听周学士说徐素瑶的事情了。
“看来这孩子,只忤逆我们这群老古董了?”抚止先生听完周学士的话,笑着做了一个评价。
瞧瞧瞧瞧,人在太后面前,也恪守礼仪。人在解决公孙止的问题时,也巧妙的很,没有指着圣上的鼻子骂嘛!
“不过她懂得大道理倒是很多。”拓跋仓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
“你知道什么是大道理?”启之先生不服气的说道。
“怎么不知道了?”拓跋仓不乐意了。“你说,若不是心胸宽广,能容得了天下的人,她能待人处事都从天下的角度看?老子听了那么多的书,无非是才子佳人、嫉妒算计,这丫头却能从家国天下的角度看,还不是懂得多、看的广?”
文昌先生也点了点头:“到底是个眼见高的。”
“不过,她也忒目中无人了点。”文昌先生发现自己竟然夸赞徐素瑶后,立刻脸色一沉,补充了一句恶评。
“也不怪她,就她这样子的学识,比咱们也不差,是有目中无人的资本。”肖一眉嘀咕道。“再说了,也是你们目中无人在前,肖某人去找你们的时候,已经说清楚了什么事情,也是你们自愿来的,结果呢,闹成这样!”
“老子还不是怕他们瞧不起?”拓跋仓大大咧咧,“老子之前不是当过富家人的射御先生?说起来好听,结果呢,那地位,还不如一个富家子弟的贴身小厮呢!嘲笑老子是个粗人,看老子不一巴掌拍死他!”
“你本来就是个粗人。”文昌先生高傲的瞥了拓跋仓一眼。
“可是那个贵郡主就没觉得老子是个粗人!”拓跋仓吼了一句。
这一句话出来,让众人都是一愣。他们仔细想了想,发现这个贵郡主真的没有特意看不起拓跋仓的意思。再一想,发现这个贵郡主开始的时候对他们很尊重,只是后来被他们惹急了,才狠狠地教训了他们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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