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贤妃满脑子里面都是“皇后、皇后、皇后!”什么菊花,什么螃蟹她根本听不进去,但就是在这种快疯狂的时候她也是极谨慎的,找了借口将贴身的宫女打发下去,握住卢八娘的手问:“能有什么办法让皇上封我为皇后吗?我一定在皇上面前为英郡王美言,请皇上封他为亲王。”
老皇上是不会封司马十七郎为亲王的,就如他不会封宁贤妃为皇后一样。皇帝的权限看似至高无上,但制约他的其实更多,根本的原因是他只有一个皇位,只能留给一个人,其他的人只能被牺牲了。
因此卢八娘回答:“皇祖父不会答应的。”
“可是,那一天你不是说……”宁贤妃握住卢八娘的手用了力气,卢八娘觉得自己的手一定已经青了,可她的表情一点也没变,“皇祖父是不可能立娘娘为皇后的。”
宁贤妃失神地松开手,英郡王妃是个极聪明极能干的女人,她的话早就一一被证明了,这一次她以为英郡王妃一定会有办法帮自己当上皇后的。她悄悄在对她的母亲说了,母亲再传话给父亲,她的父亲让她求助英郡王妃,并以许诺帮英郡王封亲王为诱饵。宁贤妃当然懂得,如果自己能成了皇后,不只是她个人的荣耀,整个宁家,特别是她出身的这一支,绝对会有巨大的提升,最少也会得到一个侯爵之位。
可是,英郡王妃竟然说不可能!
就在宁贤妃快被失望淹没的时候,英郡王妃又接着说:“皇祖父虽然不能,可是娘娘你自己能啊!”
“什么,我能?我哪里能呢?”宁贤妃又重新抓住卢八娘,急迫地问:“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没有办法。”卢八娘笑着说:“不过,娘娘却有啊,娘娘不是已经想出很多好办法,把整日缠在皇祖父身边的那些妖精都关在了后宫,又能每日进昭阳殿服侍皇祖父,深得皇祖父的信任吗?”
能在后宫熬了这么久,而且还得到老皇帝一定的信任的宁贤妃,其实非常有可挖掘的潜力!
☆、第五十一章 宁夫人一进英王府安神医细品灵芝草(一)
宁贤妃毕竟是本时代的人,她从心里敬畏君权、夫权,因此她再想当皇后,也只盼着皇上能册封她,她从没有想到能靠自己谋得皇后之位。卢八娘的话让她震惊,不可思议到极点
卢八娘不管她能不能接受,微笑着提示了她一句,“听说玉玺就在昭阳殿内。”
话中能说到此处了,剩下的事情就看宁贤妃的了。卢八娘赌十有八九宁贤妃会被说动,如果她不敢,那么她就看走眼了。虽然浪费了不少的投入,但她也不至于多心痛,做生意哪有只赚不赔的,更何况她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达成自己的目的。而且她也不担心,宁贤妃决不敢把她们的密谋说出去,若是说了,她自己首当其冲就会完蛋。
卢八娘正要辞行给宁贤妃一些时间想想,就见陆妃带着几个宫人笑着走了过来,“我听说贤妃姐姐和英郡王妃到花园里散步,就赶过来凑趣,不会打扰你们二位的雅兴吧?”
陆妃正是陈王的生母,她本是陆家一名不受重视的庶女,老皇上对她也并不特别宠爱,在宫中一切都平平。但她一向八面玲珑,对执掌宫务的宁贤妃特别恭敬,所以她们间的关系不错。卢八娘进宫,十次有五次能在宁贤妃那里看到陆妃,此时她来凑趣也很平常。
果然陆妃又笑着说:“刚刚老八让人送进来一些螃蟹,说是在稻田里养大的,每只都好大,差不多一斤。我原想让人蒸好了送到贤妃姐姐殿里,现在不如就在花园里摆上一桌,我们也学那些名士,执蟹鳌品酒,想必是人生美事。”
宁贤妃哪有什么心情食蟹,她要回殿里好好想一想,再把消息传回娘家,让父母帮她出出主意。可陆妃这样热情,她不好拒绝,便笑着说:“老八一向孝顺,我也没少得他送的东西,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卢八娘当然也不想留下,她本不喜欢入宫,但为了将来,她不得不走了宁贤妃的路子,现在宁贤妃已经答应了,她只得应酬着吃了一只螃蟹,喝了一杯雄黄酒回府。
府里司马十七郎也令人送回了不少螃蟹,想来与陈王的来自一处,卢八娘命人整治了酒席,等晚上他回来,这才痛快地吃了一回。
没两天,宁贤妃的母亲宁老夫人借着送卢八娘几张皮子的借口来到英郡王府,悄悄问卢八娘,“娘娘让我问王妃要如何做才好?”
卢八娘便一一替宁贤妃谋划,宁老夫人不断地点头,最后说:“前面的诸般事宜我们也都想到了,只是最后这一关实在没有办法,不知郡王妃可有什么办法?”
指望皇上下旨是不可能的,那么只有假造圣旨这条出路了,当然假造对旨可不容易,所有的东西都不能有一点差池。比如圣旨用的缎子是专门的织工用特殊的工艺纺成,短期内根本不可能仿造,相应的玉玺、所用的墨、印泥等每一样东西都不大可能弄出假的来。
不过卢八娘曾帮忙把宁贤妃的一个侄子也是宁家这房的嫡长孙弄到专门管皇家御用物品的部门做官,恰好专管做圣旨的缎子。卢八娘的计划就是让他偷出做圣旨的缎子,再由宁老夫人将缎子传递给宁贤妃,在皇帝神志不清的时候偷偷盖上玉玺,再写上旨意,就成了真的圣旨了。
这些事情说破后,宁家人其实也想通了,在不胜佩服卢八娘早早设计好整个路径的同时,他们也认识到了有一个问题还是要由卢八娘出面才能解决,因此宁老夫人才专程来问:“这旨意要谁来写呢?是不是英郡王会帮忙”
空白的圣旨并没有用,还要写上旨意,这一步其实才是最难的。圣旨除了特殊情况下皇帝御笔亲书外,大都由专门负责拟旨的官员书写,那是个更为复杂的流程,就是卢八娘也没有能力指使这些官员写旨。
宁家就是想到这才觉得会是司马十七郎帮忙吧。卢八娘摇摇头说:“你们觉得王爷能帮忙吗?”
也许司马十七郎有能力找人写出圣旨,可他是决不可能这样做的!宁老夫人也认同的这一点,“那么王妃?”
“我自然有办法。”卢八娘既然设计出如此的方案,当然是成竹在胸。前面的事都由宁家人做了,她只管控制住最后一个流程,就能达到自己的目标,因此她说:“老夫人只管把圣旨送来,但事先说好了,我要留下一份。”
卢八娘又不是雷锋,她费了这么多心思当然是有自己的目的,宁老夫人当然也能理解,但她还是反驳说:“一份已经很难了,再多一份恐怕不能。不过王妃也不必担心,将来娘娘成了皇太后,自然会护着王妃。”
卢八娘才不信呢,她笑着说:“我之所以一心帮着娘娘,正因为与娘娘同病相怜。王爷一心只为皇上效忠,却不肯为我着想,我又没有亲生的儿子,所以才想要一份圣旨自保。若是不能,这事就算了。”
宁老夫人来之前自然事先想好卢八娘会提条件,她也做了应对,准备向英郡王郡妃做出郑重的许诺,可她根本没有能力答应为卢八娘弄一份圣旨,于是竭力劝说卢八娘相信宁家和宁贤妃会报答她,“贤妃娘娘自然会言出必行,如果王妃帮了娘娘,将来娘娘可以把王妃接到宫里,共享荣华富贵。”
卢八娘岂能被这样虚假的蠢话劝得动,她笑着送走宁老夫人,“办这事情需要合适的时机,现在也不急,老夫人回去后请贤妃娘娘仔细想一想,不做也可以,反正不管谁继位,娘娘稳稳会有一个太妃的称号。”
时光慢慢在流逝着,老皇帝病歪歪地捱着,朝中的气氛也更加紧张起来了,连带着各处都生了变化。
卢八娘每隔五日都要到齐王府请安,她觉得齐王府似乎也带了些诡异的气氛。时过境迁,几年前喧喧赫赫的齐王府如今早就外强中干,齐王本人应该是绝了上进的心,根本没有一点掩饰,完全沉溺在酒色之中了,连带着齐王妃的脸色越来越不好。
卢八娘过来问安,见到齐王妃的次数越来越多,她已经没有过去那么多的事要忙了,而且也不好不给英郡王妃面子。
卢八娘笑着行了礼,在为她备好的座位上坐了下来,说了几句闲话便道:“母妃时常入宫为皇祖父侍疾,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老皇帝时不时地病着,他的儿媳孙媳们经常轮流去侍疾,卢八娘也去过几次,其实也不过行了礼在偏殿侯着,送水端药、嘘寒问暖这些事情当然不用亲力亲为,更多的是形式而已。但在宫中又哪能放松呢,所以也是极辛苦的。
齐王妃笑着说:“我知道你也一样辛苦,有一件事我早就想说,只是一直忧心父皇,就混忘了。今天正好无事,你听听我说得可有道理?”
卢八娘端坐颔首。
“你和郡王成亲有六年了吧?至今还没有一子一女,若是再如此下去,别人免不了要说你不贤了,因此我便一直帮你看着。小十七的眼光一直极高,我身边的几个宫人恐怕瞧不上,恰好前几天见了我娘家的十娘,出落得倒还不错,你不如遣人求了去做侧妃,也是添了个臂膀。我弟弟那里我帮你再说几句好话,总能给我们齐王府一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