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一哽,那你想怎么办?
似是看出她的心意,侯亮一笑,直接提出条件,“如果你能带着人回去,种一季粮食供应军里,这事咱们就有得商量了。”
“这大冬天的怎么种得出粮食?”颜平楚瞪大眼睛。觉得侯亮就是在难为人,“如果是在南方温热潮湿之地。倒有一年两熟的稻谷。可咱们西秦,能这么种的地方不多吧?”
侯亮却很光棍的道,“这我就不管了。总之她要带人回去,就必须种出粮食。不过叶氏。听闻你的棉花种得特别好,这点粮食应该难不倒你吧?”
难不倒你妹!
叶秋知道,侯亮不是真心要她种粮食,而是要逼她让步。可她这一步如果让了,仙人村的乡亲们得多失望?
nnd,咱不蒸馒头争口气,应了!
叶秋道,“可以。我会带村里人回去,种一季冬小麦。不过要成熟,可能要等到来年六月。只是侯大将军,到时我们辛苦种出粮食来。却没有白送人的道理。您要的话,这个价钱……”
侯亮笑了,“每亩两石,就当你们仙人村不服兵役的赎银了。”
他怎么不去抢?
连颜平楚听了这话,都握着拳头,忿忿不平了。
且不说仙人村的百姓根本就不必交这个狗屁的赎银。就是真的交,也没有这样克扣人的。
他跟着爷爷管过农事。所以清楚的知道。一石大概一百一二十斤,两石就得二百三十斤。可现在的亩产量,就是春小麦也不过三百来斤,侯亮这一开口,基本上就是让仙人村的百姓,白给他种一季粮食了。
而且这个种不好,还一定会有惩罚。
果然,就听侯亮又道,“如果种不出来,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仙人村的田地就归军方所有,人就并作军奴了。”
颜平楚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恶毒了!
要知道,军奴可是比奴婢更为卑贱的存在。一般都由俘虏或是罪大恶极的犯人组成,还有一些,那也是犯了欺君叛图等重罪的家属。
这好端端的一群良民,因为不肯当辅兵就要做军奴?实在是天理难容!
颜小胖到底年轻,见不得这样欺负人的事情,当即就站出来打抱不平,“侯将军,因为辅兵的事情,把一村良民贬为军奴,只怕传出去,于将军的名声也会有损吧?”
侯亮假装恍然的点了点头,忽地又指着他,开出一个条件,“难得颜家小子你心地仁厚,还这么为本将军着想。不如这样,我们就来打上一赌。如果叶村长明年能每亩交出二石小麦,那本将军就以平价购之,之前的事,也就一笔勾销。但如果她种不出来,本将军也不好难为你们。”
他望着眼前两个年轻人,眯眼一笑,“不如就由本将军作主,将叶村长嫁与你为妾室吧。”
啥?
叶秋和颜平楚同时张大嘴巴,被这奇葩的条件惊呆了。
可侯亮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颜家小子,你这么卖力的来帮叶村长,还编了三个娶不娶的鬼话,无非是想打消本将军对叶村长的心意。这如果不是因为你对叶村长一见钟情,难道是你爷爷故意来叫你跟本将军作对?”
颜平楚哑巴了。
他原以为,自己刚刚急中生智,编的那套理由早已说服了侯亮,却没想到,如今却被对手拿来对付自己。
怪不得爷爷总是说,姜是老的辣。
在这块老姜,还是老坏姜面前,他那点子小聪明完全不够看。
怎么办?
如果他拒绝,这老坏姜肯定要借机生事,甚至把这件事,栽赃到爷爷的头上。可要是答应……
他要怎么答应?!
看他一脸青红交错,侯亮笑的得意,“你也不要说什么身世不详之类的话,只要她不可能是公主,又没做过妓女,纳妾也就纳了吧。还有个现成的儿子白送给你,有什么不好?”
颜平楚和叶秋,此时羞恼的心情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颜平楚想一刀捅了这老王八蛋,叶秋想捅两刀。
她一刀,儿子一刀。
可偏偏他们此时拿这老王八蛋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自己一旦提出反对,侯亮一定会以此为借口,把仙人村的名额定成二十五,从而宣告自己的胜利。
哈哈哈哈,僵持之中,有人乐呵呵的挑开门帘进来了。不是别人。又是秦彦。
“侯大将军要保媒,也该想想我。选我师侄作什么?他还是个小屁孩,纳什么妾啊?不如我来与将军打赌,将这美人送我吧。”
他喜孜孜的上前,扒拉着叶秋。到他身边比划,“瞧瞧这身高,这长相,这年纪,多般配?”
般不般配的另说,不过此时有这么个人在这里插科打诨,确实是值得叶秋忍耐配合。
侯亮却是真的有点恼火了。
他不是让人把这小子扔出去了么?怎么又让他回来?看这意思,似乎还站在门外听了不少话了。那守门的是干什么的,想死不成?
侯亮这个要怪。真得怪他自己。他自己好色,在军营中养了姬妾,底下人看见。能有不效仿的?
象颜平楚进军营时遇到的那几个女子,就是他手下召来的青楼女子。
可若论城中的青楼女子们,有几个不认得又风流又识趣,又招人喜欢的秦彦秦主簿?
秦彦被人扔了出去,却意外瞧见老相好,递几个秋波。那些女子就知他惹了事,立即过来帮忙了。
替他打发开了人。又替他引开这里的守卫,是以他秦主簿又摸回来了!
原担心叶秋吃了亏,回头没法交待,听里面颜平楚也来了,他却是安下心来。只是刚过来,就听着里面情况不好,知他二人应付不来,秦彦赶紧让个跟着妓女的龟公,出去帮他传个信,然后这才进来拖延时间。
侯亮瞧着这油腔滑调的小子进来就来气,自己的手下还可以回头发落,不过眼前,却要把这浑小子赶过去。
“秦主簿,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滚!”
秦彦微微笑了笑,依旧嬉皮笑脸,可眼神中却暗藏着几分冷意,“侯将军,下官虽然不才,好歹也姓秦。您老这么让我滚来滚去,辱到下官不要紧,辱到下官的姓氏却有些难看了吧?”
侯亮嗤笑起来,“这天下姓秦的人可多了去了!本将军只是让你滚,何谈辱及秦氏之说?如若秦主簿不信,尽可以多滚几回,看有没有人拿此指责本官。”
这话实在太侮辱人了。
叶秋都听不下去了,却见秦彦想了想,然后望着侯亮笑了笑,果然屈膝坐地,还穿着官袍,就这么抱头打起了滚。
叶秋呆了,颜平楚一张脸更加涨得通红。
他虽还小,毕竟也是个男人。所以更加不能接受,也难以理解,是什么让一个男人肯放下自尊,这样作贱自己?
难道他忘了,自己身上还穿着官袍,穿着代表朝廷,代表皇家脸面的官袍?
侯亮放声大笑,似是被秦彦取乐到了。
可他的笑声越肆意,给人心中留下的屈辱就更深。
颜平楚如此,叶秋也是如此。
她虽不知道秦彦为什么要这样不惜脸面的打滚,但她知道,秦彦是在帮她。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叶秋在这一刻,记下他这份人情了。
“哟,这是干嘛?”门帘很快被再次挑开,是颜修之来了,还带着下属几个文官。
颜平楚松了口气,却又觉得有些丢脸。
自告奋勇来解决问题,却什么忙也没帮上。少年郎的小自尊,很受打击。
只秦彦却在奇怪,他才叫人去搬救兵,怎么来得这么快?
来人没空回答,只瞧见还趴在地上的他,那脸色无比精彩。
有一个耿直些的,当即就怒斥道,“秦主簿,你这是何故?身穿官服,竟敢作此行径。就不怕我等启奏圣上,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秦彦一脸无辜,答得很快,“侯将军想让下官打几个滚给他看,下官位卑职低,只好听从吩咐。”
“你!”那人想说什么。可看侯亮一眼,却有些敢怒不敢言。
倒是侯亮主动挑衅的看众人一眼,“那大人是不是也要告本将军一状。治我个戏弄朝廷命官,有辱皇室血脉之罪?”
皇室血脉?
叶秋再看自己刚刚扶起的秦彦一眼,有些难以置信。这痞里痞里的半调子,竟是西秦皇室?
那可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好惨。
看她一脸的深切同情,秦彦颇有些不自在了。
颜修之目光如电的扫他一眼,让他更不自在了。
只听这位老大人淡淡道。“地方监察乃是督邮之责,此事当如何议定。自有人上达天听。我们今日前来,还是先办好自己的事情吧。”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按理说,颜修之这位刺史就有监督地方官员的职责,可西秦这些年官职混乱。明明应该是刺史的职责,偏朝廷又设一督邮来行使监察之责。
而本地督邮自病故后,便由侯亮暂代。难道他自己还能监督自己,检举自己?鬼都不信!
颜平楚心中气愤,虽然知道爷爷说这话也是无奈之举,却暗暗下定决心,至少要写封书信,把此事捅到京城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