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陈氏迟疑了许久,叹了口气,道:“只盼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娘这话便说的不对了。”安若墨道:“嘴都这么惹人厌了,心还能有多好?”
“到底还小,不知道到了婆家之后再怎么惹厌也是先祸害了自己……”
“我倒巴不得她先祸害了自己呢——娘,您和弟弟可得多小心些。这人破罐子破摔惯了,莫要哪一天蠢血上头,祸害了咱们。”安若墨道。
“这……不至于吧?”陈氏道:“她一个小女孩儿家……”
安若墨笑笑:“有其母必有其女,玉姨娘,您看呢?”
玉芝恨裘氏母女的很,此刻自然帮腔:“大姐姐心地慈善,可是,大姐姐也该知晓我是怎么……怎么遭了她们暗算的……她娘心便那样坏,这做姐儿的,更是连嘴都坏了!”
陈氏此时想来也是后悔不迭,却没的办法,只能按住太阳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心底下烦得很……”
安若墨这才同玉姨娘一道出来,走了没几步,便问玉姨娘:“你看安若香如今如何?”
玉姨娘不屑地哼了一声:“狗仗人势!”
“她还要在这里过些日子……”安若墨道:“我娘是个软的,没什么用场,弟弟又小,我实在担心。姨娘……”
“二姐姐放心。”玉姨娘道:“我定不叫她言语占了好去!”
“不只是言语。”安若墨道:“她行止作为,姨娘也要多当心。万一哪天她想不开了,你们的命可比她的贵重……”
玉姨娘一怔:“她,她有那胆子?”
“当下的她,自然是没那胆子的。她还要留着命去嫁唐家六少爷,去享那富贵福气呢。”安若墨道:“但她要在这里住几个月,谁知道这婚事还有没有变数?若是真的有些蹊跷处叫唐家发现了,不愿做这门亲事了,她一急之下,难免以为是谁动了手脚。倘若真有那时候,也就难说了。”
玉姨娘想了想,点了点头:“此事奴多当心着。二姐姐放心。”
安若墨看着她,叹了口气:“只愿爹能早点儿带你们回去。否则……我回去且多说几句好的吧。”
她知晓,这才是玉姨娘需要她作出的表示。果然玉姨娘眼中发亮,忙忙地点了头。这一桩同盟,可得是千年万年才好——除非她能美梦成真,赖在娘家怎么都不嫁人,否则总会有一天远离母亲和弟弟的。到那时候,他们就得仗着玉姨娘受宠才能不被裘氏欺负。
这情形,让她做长女的,怎么能放下心去成亲呢。
在老宅里盘桓了两三天,安若墨便得回县上了。她若是不走,那周七姐定的雀羽线裙子便完工不得。到得临别的时候,她自然是依依不舍的,陈氏也有些难过,玉姨娘很是期盼——独有安若香一个人的表情相当纯粹,极易概括。
那就是羡慕,嫉妒,恨。
安若香才是真想回县城的那个。她来,是为了今后嫁人不出岔子,不要耽搁自己亲弟弟的名声,可是来了这两三天,她便清楚地认识到了——荣哥儿与她同父同母,却不能算是她的“弟弟”了。
这小子眼里头只有陈氏和玉氏,提起“姐姐”这词儿也只能想到安若砚和安若墨。至于她安若香是谁,他不在意,裘姨娘是谁,更是不明了……为这样的弟弟付出,她心不甘,情不愿啊。
想到自己的亲娘千辛万苦生养的儿子如今成了人家的,安若香看着“弟弟”就烦。再对比一下她县里头的香闺和昨儿半夜爬到她枕边的百脚蜈蚣,安若香真真恨不能爬在安若墨的车子顶上跟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耽搁
既然无法留下,所有能用来干预乡下大宅事态发展的办法也都用了,那么多停留也便没有好处。
本着这样简单质朴的念头,安若墨便催着那小厮一大早起来赶骡车,好提早到县城里头去。
但她所不曾想到的是,好运气并不一定会一直笼罩她——那小厮把骡车打得飞快,前半程顺利无比,可正在离出发地和目的地都一般遥远的地方,一条把骡子拴在车上的皮绳断了……
这皮绳断了原本是个多么容易解决的问题,只要再绑个结就能搞定了。可谁曾想,那小厮打了结后多长了个心眼,扯了皮绳一把,以确定这结扣能吃住一架骡车并一个姐儿同一个丫头的重量……
于是那皮绳从另一个地方断开了。
安若墨看着小厮恭敬地呈入车厢的皮绳遗体,心情格外沉郁——跑得再快有什么用啊!为什么不提早检查一下这绳子朽坏了没有呢?这时间,这地方,一个路过的人都没有,想找人去报讯都不行啊!
他们这一行三个人,按理说是可以派一个人狂奔去县城里报信,换一截皮绳回来救命的。可谁去合适呢?她是做姐儿的,没有叫她跑腿的道理,那小厮是三人中唯一的男人,他走了留下两个弱质女流在官道上,显然也不合适。至于那丫头……你让姐儿和小厮在一起呆几个时辰,这特么算是什么事儿啊?
总之,谁都走不了。三个人就这么在官道上,傻戳着等有也许会出现的路人行行好帮帮忙……
安若墨和丫头秀芝还好,躲在车里头晒不着吹不着。那小厮一个人坐在外头,感受春日暖暖的阳光一点点洒在面庞上的温柔,连个说话吹牛的人都没有,生命简直孤寂了。
唯一自在逍遥的是那匹骡子,它已经欢快地晃下路基去啃草了。
而大路的这一头和那一头同样安静至极,全然没有半分有人将路过的痕迹。
这样令人烦闷的寂静持续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些,因此,当马蹄声传来之时,安若墨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可紧接着,外头便传出了她家小厮的声音:“二姐儿!有人来了!”
“求救!快点儿!”安若墨从车厢里麻溜地滚了起来:“不过千万莫说车里头还有人啊!”
小厮一怔,方答应了。安若墨就怕他嘴一漏把车上还有两个女孩子的事儿说出去——男子乘马,女人坐车,来的那一行人只闻马蹄不闻车声,想来全是男人。即便他们都不是坏人,可实在不容掉以轻心,对方实力太强,他们说话便还是小心为上的。
惟愿对方来人既不要是歹人,也不要是赶时间的官差!
安若墨和秀芝躲在车里,静静等着对方靠近。可还没听到自家小厮开言求恳,一个声音便响了起来:“这位小兄弟,你……这是怎的了?”
这声音听着很是男神音啊!安若墨精神一振,虽然深深知晓好声音不代表好人,但声音好听的坏人总也胜过声音难听的坏人不是?
当然,最好不要是坏人。
“我家这拴骡子的皮绳坏了,彻底朽了……”小厮的声音带着哭腔,倒未必是装的——换了谁在外头等了俩时辰才盼来个救星能不哭啊:“这下走不了了,退也退不回去,往前也……”
“哦?”那人道:“小兄弟要往什么地方去?可也是去锦西县城?”
“正是锦西县城!”小厮忙道:“小的是开绸缎铺子安二老爷家的来喜,大爷要是顺路,帮带个口信儿,小的家老爷定有回报的!”
“安……安二老爷?”那外头的人却是微一迟疑,道:“车里头有什么贵重东西没有?若是没有,小哥不妨与咱们一同去。我们这是要去见亲眷的,却不方便一到了城里头便去旁人家里。”
“这……”那小厮却是迟疑了。这话当真不好答。若说没有贵重东西,他理所当然就要跟着这一行人走了。若说有,仿佛也不大方便。
却是这迟疑的片刻叫人家看出了端倪,来人道:“既然小哥迟疑,想来便是有些不便利了。也罢,咱们顺手去安家送个信,算是结了善缘也好!小哥稍候,勿要着急。”
这真是极好的一个台阶啊。听闻外头的马蹄声远去,安若墨才算是放下了心。
可她还没来得及同秀芝说话呢,那远去的一行人又飞快折了回来。说话的仍然是那个男神音:“小哥,你们用来挽骡子的绳子有多长?你看这一段够用不够?”
绳子?安若墨一怔,恍然大悟——让他们在这里等几个时辰,也无非就是等一段绳子罢了。若是来人有空余的绳索,借给他们挽了牲口,岂不是省下了来回折腾的时间?这倒是很好,只可惜她身为女孩子,不大方便抛头露面致谢……
小厮却是机灵,接了绳子,比划一番便忙忙道谢,声音喜不自胜。那一行人要走,他方叫道:“敢问爷如何称呼?若是要谢您,该去谁家府邸?”
“一段绳子,道什么谢。”一声脆响的鞭声合着这一句话落下,这一回,他们是真走了。小厮抓骡子套车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后,安若墨也总算可以向前挪动了。
这耽搁了近三个时辰之后,他们到得锦西县城门口已然是天色向晚。看守城门的士兵正要关门,小厮一激动,甩起鞭子便打着骡子狂奔……
这一下,另外一边的挽绳断了。
安若墨一头撞在了车框子上,疼得泪花儿打转转,心里头恨得要命——这谁管骡车的啊?皮绳都朽成这样也不换,真出了什么事故可怎么好?回去定要狠狠责罚一通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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