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的方法,放到现代其实是再寻常不过的手段了。第一,通过积分制来确定大客户;第二,给大客户赠送绝对的限量版礼物,以此满足彼人的虚荣心;第三,不到了年底,谁也不知道安家铺子的礼物是什么,这反倒会刺激消费攀比。
当然,安若墨也没指望用这几招将这一个县的市场扩大多少。丝绸这东西也不是什么低值易耗品,便是富人,采购了也是给家里的正经主人的,一年到头也就只能买那么些。可既然那瑞祥号会来,便证明锦西县的市场尚未饱和,不然那连锁绸缎铺子也没有进来插手的道理。
安胜居如今是信得过女儿了,头点得如鸡啄米,眼也眯缝了起来。他年轻时是个挺俊秀的少年,如今发福得有些过分,再一笑,眼就几乎看不到了:“招儿可真是爹的福星!你要是个哥儿便好了……”
安若墨抿抿唇,娇痴道:“爹,别把我嫁出去,我不就和哥儿一样了么?女儿真是舍不得家里头,又放不下祖父祖母和爹娘呀。”
安胜居叹了一口气:“我越是疼你,就越没有留你的道理!趁着你尚未及笄,在家里头多留一阵子,到得该嫁出去的时候,爹一定给你选一门好亲事,好好陪上一笔嫁妆!”
……擦。
安若墨心中只有这一个字。她为安家的生意谋算,自然是有着自己的考虑的。能让父亲认识到自己的商业价值,从而舍不得让她嫁人才是她最大的期望。至于避免安家破产以致自己嫁个破男人,这是她的出发点,却不能叫她满足。
可谁曾想,安胜居这人品败坏的,对她还真不够没良心。他居然还在关心女儿的终身大事,而不单只当她是棵摇钱树……
这就麻烦了。安若墨心里头合计了一下,面上却是感动:“爹,女儿也是姓安的,自然为自己家里多想点儿。这嫁妆,也是爹好不容易才赚来的,当真不必多添……”
安胜居摇头:“爹都这么说了,一定做到。爹不曾把你带在身边长大,如今看来,实在是错了。你这样伶俐,若是始终在我身边,想来更是出落得了不得……只可惜,只可惜是个姐儿。”
“爹也不必太惋惜了。”安若墨强笑道:“女儿还有两个弟弟呢。既然都是爹爹的骨血,想来长大些好生教养,定比女儿出息的多。”
“我还不曾见过盛哥儿,我这爹做的呀……”安胜居道:“罢了,你也先去歇息吧。待铺子里头这最忙的一阵儿过去,你同我一起回老宅里去,看看你娘和你弟弟!”
安若墨点点头,笑眯眯道:“荣哥儿想来也想爹了,盛哥儿也该睁眼了。爹爹这一回回去,好享天伦之乐呢!”
“荣哥儿?”安胜居一怔,仿佛突然想起来他还有这么一个儿子:“他……你娘还把他养在身边吗?”
安若墨点了点头:“荣哥儿白白胖胖的,又聪明……娘养了他十来个月,已然舍不得送回来了。‘嫡母养大的’这名头也不坏,爹就莫要再让他们分开了,可好?”
她目光殷切地望着安胜居,安胜居又哪儿能说不好?正房贤惠,愿意把妾室生下的孩子视如己出,这是求不来的福气。过年的时候,他一时着怒,觉得陈氏是个明一套暗一套的坏人,可转头想想,陈氏教出的女儿都能想着他子嗣单薄为他寻觅个好姨娘,陈氏难道还能差么?
加上他下江南前回老宅那一趟,分明见得玉姨娘衣裳比陈氏的还好,可见陈氏待玉姨娘实在不坏。既然陈氏连玉姨娘那老实人都不欺负,又如何会专门针对裘姨娘下眼药——这气一消,误会便容易解决了。如今听得女儿这般说,他更是觉得自己讨了个了不得的好夫人。
如今的安胜居,生意上的危机看着已然解决了,又添了个如珠似玉的嫡生儿子,更有个聪明伶俐的嫡长女和贤惠的正室夫人。两个妾里头,玉姨娘也是个温柔如水的美人儿……如果裘氏能不讨他娘的厌,安若香能更安分些,他的人生便算得上志得意满了。
倘若一切都能这样继续下去,便是每一日都在铺子里忙得死狗也似,他也愿意啊。
但他并没有想到,紧接着,他的“如果”便成真了——安若香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从这一天开始,便突然地老实了,裘姨娘也更加低调了。这母女两个几乎把自己藏在了府中的地皮下头,不招不摇,夹起尾巴来做人了。
这一出,安胜居没有发现,安若墨却是看在眼里了。早上去和周老太太问安的时候,安若香始终用眼角瞟着她——看她怎么站,安若香便跟着怎么站;她怎么说,过不了几天安若香肯定也要这么说。
一个人模仿另一个人,通常是一种示好的表示。可安若香会和她示好?安若墨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她和安若香之间固然没有什么非得弄死对方的深仇大恨,可要安若香主动和她缓和关系,那也是老猫闻咸鱼——休想啊休想。
抛去想向她示好的可能,安若香的模仿意图便十分明显了:她终于要开始讨周老太太喜欢了,又缺少对老太太的深入了解,自然是要模仿老太太眼前的红人安若墨。
可光是模仿,你能讨什么好?一句好听话,安若墨说来那是讨口彩,送吉祥;安若香再说一遍,那就叫炒冷饭,说废话了。半个多月下来,安若香没讨到周老太太一句夸赞,但和从前相比,进步却也不少——至少周老太太不再见到她就沉着脸,一副“快点滚出去”的表情了。
安若墨单是看着,却也不说什么。她如今是不再用刻意讨好老太太来确立自己的地位了,她已然有父亲的支持了。如今每日和周老太太问安,捶腿,陪她说话,全然是孙女孝敬祖母的应当应分——也不知周老太太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对她也益发和蔼起来,却不似从前一直冲她撒威风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限是什么
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一个女人最终能依靠的,除了自己,就只有自己的钱。安若墨在发现周老太太的态度改变之后,益发感受到了这话果然是一条真理。
如果她没有在安家铺子这件事儿上发挥点儿作用,以周老太的性子,会认为她长大了,要脸面了,便对她客气么?那是断断没指望的。只怕正是因为她的点子挽回了安家的买卖,这老太太才觉得这招儿不仅孝敬,还挺有用场,于是才对她有了些敬重。
这一点差距,旁人看来是看不到的,她自己却是点滴在心头。
而和她比,安若香的殷勤,此刻献起来便已然有些晚——安若香那当真是藤萝一般寄生在安家产业上的女孩子啊,若是没有她,想来这姑娘凭借殷勤也能获得祖母的一点儿看顾。可是,现下安若香献殷勤是想把她比下去,周氏又怎么会瞎眼到开罪了安若墨成全安若香?
如今老太太能不对安若香口出恶言,已然是安若香的努力收到效果了。
可安若香母女又哪里知晓此间周折?她们能看到的,依然是周老太偏心安若墨,安胜居也越来越偏心安若墨的情形,又哪儿能不急?可现下她们已然没有机会凭借势力压安若墨了,再急再恨,那也得塞到心里头去,一鳞半爪不许露出来才成。
安若墨又岂会不知道这情由?她可也是个会设身处地的姑娘呢。
于是,面对安若香还带着几分假惺惺的客套,安若墨平静得很——对方乖巧,她从容,对方拍马,她听着,对方殷勤,她受着,但一点儿主张不做,一句儿闲话不说。
管你讨好我有什么目的,我都当你是一团空气。这态度她做起来分外得当,既不叫安若香看到努力的成果,也不叫周老太太看着她恃宠生娇。于是,能体会到她客套从容后的冷漠的安若香,再如何内伤,也只好生生受了。
这局面有什么办法破解么?安若墨作为暂时的上风者,自己也要深深思考了。她穿越以来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安家的乡下老宅里度过,便是有心打听裘姨娘的事儿,也打听不出什么新鲜的。裘姨娘的人脉、亲友,她是一无所知的。而这恰恰是一场宅斗里决计不可忽略的重要项目。
她哪儿敢大意,别看裘姨娘貌似在锦西县城里无亲无故,但就冲着那一碗下给玉姨娘的断子汤,她便能断定裘姨娘一定还认识些什么人。否则在当时的安家宅子里,只怕已然没有谁敢去为她做这样风险的事儿了。
她不知道裘姨娘的助力来自哪里,这很是凶险——而当你不知道敌人的伤害来自何处之时,最最简单的手段,便是索性提高自己的优势。
安若墨的优势,正在于她能为安胜居赚钱。只要这一点优势还在,不管裘氏对她起什么念头,都还算是能应对得了的。
裘氏不可能在安胜居面前告黑状把她告倒,而至于吃穿用度——那都是周氏管的。如今安若墨影影绰绰提了几句话,周氏便对吃喝上格外上心了,裘氏一时半会儿想插手也插不进去。
这般情况下,安若墨能想到的最大威胁,只有那瑞祥号了。这连锁铺子看起来和她没什么关系,但若是对方在商战之中的举措破了她的促销活动,导致安家铺子销售业绩下滑,甚至还不如从前的话,安胜居对她的重视只怕就到了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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