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答应一声,果然齐齐上前,七手脚地压住了楚凌跃的手脚。楚凌跃虽有功夫在身,却早已被那两只蛊虫折磨得无法施展,登时被压了个结结实实,只能徒劳地尖叫着:“放手!放手!你们这帮狗奴才!再不放手,本王杀了你们!啊啊啊!”
几名侍卫一哆嗦,端木凝脂已厉声喝道:“不准放!狠狠地压住他!只要跃儿捱过这几天,本宫重重有赏!”
楚凌跃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旁人是不知道,但接下来整整三天,偌大一座皇宫似乎都回荡着他凄厉的尖叫哭喊,彻夜不息。
直到第四天早上,当朝阳终于升上天空,所有的尖叫便骤然消失,安静得令人不安:莫非珩王的病好了?
寝宫内,楚凌跃死鱼一般瘫在**上翻着白眼,连喘息声都有气无力。虽然侍卫尽职尽责地压住了他的手脚,他依然得空将裸露在外的肌肤抓得道道血痕,黑黑红红的血迹遍布其上,狼狈不堪。
端木凝脂叹息着命人打了热水进来,正替他擦洗。虽然动作已经极尽轻柔,楚凌跃却突然哆嗦了一下,嘶声吼道:“轻一些!痛死了!”
三天三夜的嚎叫下来,他的嗓子已经嘶哑不堪,声音宛如破锣,眼中更是布满血丝。
端木凝脂动作更轻,叹了口气说道:“跃儿,你此番可记住教训了?琅王不好惹……”
“你还说!”楚凌跃咬牙嘶喊,若不是实在没有力气,早就跳起身指着她的鼻子大叫了,“你是儿臣的母妃,居然帮着三皇兄逼儿臣受这些罪,你这叫胳膊肘往外拐你知不知道?”
端木幽凝抿唇,挥手命所有人退了下去:“跃儿,你以为琅王真的想不到是你将蛊虫放到金钗上的吗?他不当面点破,不过就是看在你是琉璃表哥的份上,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而已!”
这一点,倒是她太低估楚凌云的狠和绝了,他不点破只是为了更狠地折磨楚凌跃、好好耍耍他而已。
楚凌跃咬了咬牙,抵死不认:“谁说是儿臣放的?明明是寒薇的身上才有虫药!”
端木凝脂动作一顿,继而微微冷笑:“跃儿,到了这种时候你还不肯承认,你觉得有意思吗?偌大一座皇城,男女老少不计其数,却单单是你和琉璃中了蛊,而且还是需要二人同房才能解的蛊,你以为旁人都猜不到是你搞的鬼吗?”
“哼……哼!”楚凌跃有些无言以对,越发恼恨不堪,“猜到又怎么样?他们没有证据,谁敢出去乱说!”
端木凝脂痛心不已,轻轻摇头:“你呀……跃儿,其实你根本做不了皇帝,不要再执着了好不好?”
“谁说儿臣做不了皇帝!”楚凌跃最听不得的便是这种话,而且在这句话的刺激下,他居然猛地翻身坐了起来,“同是父皇的儿子,儿臣也不输给谁,旁人能做,儿臣为什么不能做?”
“不输给谁?”他的执迷不悟终于逼出了端木凝脂的冷笑,令她的眼神也陡然变得锐利,“你费尽心思设的这个局,你以为很高明吗?当初你哪怕给十个个人下蛊,让他们作为陪衬,只怕也不那么容易暴露自己?”
此言一出,楚凌跃不由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继而懊悔不迭!果然是自己考虑太不周全了!孤零零地就他们俩中了蛊,没人怀疑才怪!
端木凝脂只顾着想办法让他死心,却完全不曾料到这句话给了他怎样的提醒,反而将他推入了更加悲惨的境地。
眼中闪过狠戾的光芒,他慢慢躺了回去,沉默不语。其实当初他也想过会有人怀疑,但却笃定地认为鸳鸯蛊只有一种解法,无论如何他都必须与玉琉璃成为夫妻才能防止她变成杀人狂魔。只要达到这个目的,旁人纵然怀疑又如何?
可谁知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谢冰瑶居然藏了私!
所以自己承受的一切痛苦,都要算在柳媚儿头上!
见他不语,端木凝脂还以为他终于明白,不由欣慰地叹了口气:“跃儿,其实做皇帝并不像你想象得那么好,倒不如快快乐乐、轻轻松松地做个王爷,一辈子衣食无忧,岂不是很好?也省得受这些罪。”
楚凌跃依然沉默,将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了眼睑之下。
“怎么,已经结束了?可惜。”
琅王府内,楚凌云遗憾地咂咂嘴,笑得好整以暇。端木白他一眼:“差不多就行了啊!好歹是我表弟,何况你整得他够惨了。”
“他自找的,怨我吗?”楚凌云伸个懒腰,两个字作为总结,“白痴。”
端木摇摇头:“琉璃的意思是要不要进宫看看他,好歹他是替琉璃受的苦,虽然他是自找的。”
楚凌云转头看看玉琉璃:“琉璃想去,我们便去,去看四弟的笑话也不错。”
来到端木凝脂的寝宫,玉琉璃带着满脸感激来到**前,叹口气说道:“表哥,你受苦了!”
楚凌跃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藏起满心的怨恨,微笑着说道:“受这些苦怕什么?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琉璃,你放心,等我好了之后,一定会尽快查出幕后主谋,为你报仇!”
“谢谢表哥。”玉琉璃微笑,淡雅如兰,“表哥为我做了那么多,我都不知该如何报答了!”
以身相许最好!
楚凌跃暗中咬了咬牙,脸上的笑容已经快要维持不住:“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话就见外了不是?琉璃,你来看我我很开心,不过此刻我乏得很,想睡一下,你先回去。”
玉琉璃点头,推着楚凌云转身离开。楚凌云很是不满:“我还没看够……”
“闭嘴你!”玉琉璃忍不住叹了口气,“二哥说得对,他已经得到了惩罚,先放他一马。”
楚凌云笑笑,不置可否。不过说起来,四弟如今五颜六色,真的挺“好看”。
☆、第49章 晴妃有问题
时值六月,荷花池中的荷花亭亭玉立,白的像雪,粉的像霞,美不胜收。微风过处,缕缕清香扑鼻而来,越发令人心旷神怡。
荷花池旁的长椅上,一个一身银灰色宫装的年轻女子双眉微蹙,怔怔地望着池中的荷花出神。瞧她也不过十**岁,生得娥眉大眼,唇如樱桃,虽不及玉琉璃那般清丽绝俗,却也算沉鱼落雁,正是人生最美的年华,可是眼中却偏偏透着一股淡淡的灰色,仿佛对人生已经彻底绝望。
“咦?是琅王和琅王妃!”站在身后的侍女突然抬手一指,继而满脸感叹,“琅王妃不但医术高明,而且美如仙子,难怪琅王对她一见倾心。”
自端木凝脂的寝宫出来,玉琉璃正推着楚凌云往外走,边走边说着什么。楚凌云虽因坐在轮椅上而矮她一些,却没有丝毫的不和谐。
灰衣女子转头看了一眼,淡淡地挑了挑唇:“琅王一向心高气傲,若非琅王妃这样的人,原也难以入他的眼。”
侍女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登时一亮:“娘娘,琅王妃医术之高明无人能及,为何不请她来为娘娘瞧瞧?或许她可以妙手回春呢!”
回头看看侍女满是兴奋的脸,女子不由苦笑了一声:“千雪你不懂,我这病神仙难救,不过苟延残喘罢了!”
千雪愣了一下,脸上的兴奋瞬间消失大半,却依然有些不死心:“可是试试总无妨啊,万一……”
女子摇了摇头,重新沉默下去。千雪也不敢再多说,只得眼睁睁地瞧着玉琉璃越走越远,渐渐连背影都看不到了才收回目光,看着女子暗中一叹:娘娘入宫已三年有余,虽然因为容貌秀美、气质娴雅被封为“晴妃”,却始终**病榻,到今天为止居然一直无法侍寝。
片刻后,另一名侍女依竹快步而来,躬身施礼:“娘娘,古太医到了,正在前厅候着。”
晴妃,安紫晴点头,在千雪的搀扶下站起身,慢慢回到了所居的“半柳斋”。大厅内,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已在等候,正是医术精湛的太医古清。看到安紫晴,他忙过来见礼:“臣古清,参见晴妃娘娘!”
安紫晴点头:“免礼,有劳古太医。”
挥手命众人退下,她轻叹一声:“古大哥坐,此处已没有旁人。”
二人落座,古清却已经看着她的脸皱起了眉头:“紫晴,你该不会是超量服用我给你配的药了?可万万使不得呀!”
“自然没有,我都是按你的叮嘱服用的。”安紫晴压低了声音,不自觉地抚着自己的脸,“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古清侧头打量她半晌,有些疑惑地摇头:“倒也没有什么不对,就是觉得你脸上的黑气似乎比过去重了些。来,我给你试试脉。”
安紫晴点头,将手伸了过来。古清拧眉试了半天才收回手,展颜一笑说道:“没有不妥,是我多心了。你若想维持现状,便继续服用我给你配的药。”
安紫晴叹口气,苦笑一声说道:“我倒不想维持现状,可……古大哥,他……他好吗?”
“好。”古清点头,“饮食起居一切正常,只是依然沉默寡言。你也知道,心病还须心药医。”
安紫晴一愣,眼泪刷的流了下来:“我……我对不起他。古大哥,你告诉他不必再等我了,我已经什么都给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