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想要扔掉易之云这颗不听话的棋子?!
若是他睚眦必报,那将来他登基,易之云还有活路?!
有了这层忧虑,柳桥心里的愉悦也消失了大半,谋逆他们是绝对不会做的,可是保命的筹码却还是要有!
她得好好想想!
便在柳桥为了将来忧心之时,太子妃也从娘家得知了赵硕一事,娘家的二婶到了太子府哭着求她救救她二叔!
太子妃压着心里的愤怒以及惶恐,好不容易将人给劝走了,便直接去前院找太子。
“太子妃,你不能进去,太子殿下跟几位先生在商量要事!”
“让开!”太子妃怒斥道,“本妃要见殿下!”
“太子妃……”
“让开!”太子妃直接走到了书房的门前,推开了门。
屋内,秦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四位幕僚见状起身,“小人先告退。”
秦霄颔首。
太子妃见了秦霄的脸色,心里也咯噔一下,可是还是忍住了,这般大的事情她如何能够冷静?待众人退下之后,便上前,跪下:“殿下,妾身求你救救妾身的二叔!”
“知道了?”秦霄没回应,而是问道。
太子妃面色一白,“妾身知道二叔犯下大错,可他毕竟是妾身的二叔,况且他出事,妾身娘家必定受牵连,到时候也必定会牵连到殿下身上,妾身求殿下救救他!”
“既然你来了。”秦霄却仍是淡淡道,若不是脸色还是阴沉,便以为他根本不在意这件事,“那本殿也不需要再往后院一趟了,明日你让人去给岳父说一声,让岳父亲自将此事上奏父皇!”
“殿下!”太子妃震惊。
“救?!”秦霄冷笑,“你觉得本殿不想救吗?!”
“殿下……”
“本殿也想救,可惜人家不帮忙!”秦霄冷笑,眼底却有着汹涌怒意。
太子妃不明,好半晌之后才想到了一个人,“殿下是说……易统领?”
“除了他还有谁?”秦霄继续道,“你们赵家若是想恨人,那第一个该恨的人就是赵硕,第二个就是易之云!”
“殿下,易统领为什么不愿意……”太子妃倏然站起,“是不是因为永安姑姑?!”
秦霄没有回答。
“我去找永安姑姑,我去求她!”太子妃道,不管易之云的态度给她有没有关系,只要她答应帮忙,易之云一定会听的!
秦霄却道,“不必了!让你父亲动作快些,这件事若是被其他人先一步奏报,那你们赵家便真的完了!”
“殿下——”太子妃看着眼前的满脸阴沉的夫君,心已然明白这件事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只是……“殿下,便是瞒不住这事,妾身求殿下给二叔一个请罪的机会,让二叔亲自上折子……”
“晚了!”秦霄冷笑,“当日他将战报送上的时候没有主动交代,现在再多的折子都晚了!而且京城台州相距甚远,若是没有人知道还好,但若是此事被秦钊一帮人先一步知道了,赵硕的折子没到,你们赵家便完了!”
太子妃面色更是惨白。
“该怎么做你自己掂量!”秦霄说罢,拂袖离去。
太子妃踉跄了一下,差一点摔倒在地。
……
次日,柳桥便得到消息,大学士赵砚在早朝上向承平帝请罪,道出了沿海惨案的内幕,朝野震惊。
承平帝震怒,当即下令刑部尚书前往台州押解赵硕回京。
而本来最后希望在安阁老致仕之后替补入内阁的赵砚因为这件事被勒令回府思过,虽然没有罢官,但是仕途估计也到了尽头了。
不过亲自检举一事还是保全了一家子。
太子也当朝请罪,说当日是他推举赵硕去当水军总兵的。
承平帝却并未迁怒太子,言当时太子仍在西北打仗,此事与他无关!
朝罢后,秦钊几乎想捶胸顿足,若是此事早些知晓的话,那便不仅仅是这般了!更是后悔当年一时鬼迷心窍做下了那事!
若非他跟海盗联手刺杀赵硕,便不会被他发现自己埋在他身边的细作,如今便能早些得到这般重要的消息!
不过再后悔也晚了。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赵砚这个呼声最高的替补阁老是彻底没戏了,太子文武并吃的局面没有形成!
而柳桥得知这消息之后,心里虽然松了口气,可是却又生气了其他的忧虑,太子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报复易之云?
还有赵家!
赵家虽不算是显赫,可是在文臣之中也都是佼佼者,万一记恨,暗地里给易之云排头吃,那如何是好?
台州的情况没她想的那般复杂,可也是前线,也有血战,若是赵家在背后捣鬼,易之云便更加危险!
柳桥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各种各样的猜测忧虑淹没着。
易之云走后的第五天,京城迎来了初夏的第一场雷雨,夜半时分,惊雷炸响了夜空,也惊醒了本就睡的不安稳的柳桥。
她猛然从床榻上坐起,满头汗水,满目惊恐。
梦中的场景便是在醒来之后也是如此的清晰!
“易之云……”
不行!
她不能再等!
不能再等下去!
她下了床榻,慌忙着了鞋,便往外走去,打开了寝室的门,便要往外走。
“夫人!”罗妈妈忙阻止,“夫人,你这是要去哪里?!”
柳桥顿住了脚步,脸上仍是惶恐,“进宫!”
“进宫?”罗妈妈一愣,“可是如今还没天亮……”
“天亮?”柳桥这时候方才寻回了一丝理智,转身看向外面的天,的确是没天亮,还下着雨。
罗妈妈心有些惊,“夫人,您做噩梦了吗?”
柳桥吸了一口气,看向她,“你怎么在这?”
“奴婢今晚守夜。”罗妈妈回道,本来以她的级别是不需要守夜的,可是她见夫人这几日情绪有些不好,便主动守夜,没想到果真出事了,“夫人,您若是不舒服,奴婢让人去请太医?”
“不用了!”柳桥摇头,转身看向天,“现在什么时辰了?”
“寅时四刻。”
“那也快天亮了。”柳桥道,“去让人将马车备好,天亮之后我便进宫!”
罗妈妈一愣,“是。”
柳桥转身走入了屋里。
罗妈妈不放心,让一旁的小丫鬟去烧热水煮茶,又跟着她进去,“夫人真的没事?”
“没事。”柳桥坐在了小厅里,抬手揉着额头,“只是做了噩梦罢了。”
小丫鬟将热水提来。
罗妈妈泡了茶端上,“夫人先喝杯热茶定定惊。”
柳桥接过。
这时外面又想起了雷声。
轰隆巨响。
柳桥心里一惊,竟将手里的茶杯给摔了,滚烫的热茶洒在了她的腿上。
“夫人!”罗妈妈当即上前,一边拿开了茶杯,一边拉着她的衣裙,可便是再迅速也无法阻止主子被烫伤。
柳桥的腿上红了一大片。
“来人,快去拿药膏!”
一时间院子里的人鸡飞狗跳的,反倒是当事人木然地愣着。
罗妈妈是慌了,便是之前的夫人,出了事她们这些奴婢也是没好下场,更何况如今夫人还是长公主,夫人让他们继续称呼夫人,可是却不代表她不再是长公主!给主子上了药膏之后,见主子仍是呆怔着,便道:“奴婢让于管家去请太医!”
柳桥却回过神来,“我没事!”
“夫人……”
“去备马车,现在就进宫!”柳桥咬着牙,“现在就进宫!”
罗妈妈一惊,可是不敢阻拦,进了宫,更好找太医看看,“是,奴婢这就去让于管家准备马车!”
于洋接到了消息也是吃惊,但是也还是很快便准备好了马车,柳桥冒着雷雨到了皇宫门口,第一次以长公主的身份做了不合规矩一事。
皇宫下钥了的大门被她敲开了,承平帝也被她从被窝里面挖了出来。
“皇兄……”
承平帝看了面色发白的柳桥,“怎么回事?!”
柳桥却跪下,“皇兄,我不等一个月了!我现在就要去台州!皇兄,我现在就要去台州!”
承平帝眉头皱的更紧,“你先起来!”
“我不起来!”柳桥却是横了起来,眼泪也掉了,“我现在就要去台州!”
“阿桥!”承平帝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这是……”
“皇兄我害怕!”柳桥哭着道,“我很害怕很害怕!皇兄,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我要去台州,现在就去!”
“你——”
“我求你!我求你了……”
承平帝眼底有着明显的惊愕,大半夜闯宫,便为了这事,还哭成了这个样子,“你先起来再说!”
“皇兄……”
“朕答应你就是了!”承平帝只好道,“快起来!”
一旁的李成安也上前,“对啊长公主,先起来吧,皇上都已经答应了。”
柳桥这才起身,眼泪却是止不住。
承平帝看着她会儿,“为了什么现在就要去?”
“我梦见了他出事!”
承平帝愕然,“就因为这个?”
“这个还不够?!”柳桥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