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转过身来,看了看江常安,又看了看桔子。他自认为了解桔子这种人,不认为桔子会轻易放过他。他有些犹豫地走向江常安。这时,江德财从屋里走了出来,对江常安说:“常安,山儿是你的嫡亲侄儿,就算一时做错了,你也不能毁了他。就当我这个做爹的跟你求个情,你就饶了他这一次,千万别闹到公堂上去。”
江常安失望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自从出生以来,张氏就没给过他好脸。只有江德财有时能关心他一下,是幼时他心里唯一的温情。尽管从分家到要告他不孝,江德财一直让他失望。但他总是认为,江德财是拗不过张氏的心意,这些都不是江德财的本意。
这一次,江德财又一如既往地,选择站在江常顺一家一边。只是这一次江德财对江常安,不再用父亲的权威,而是用了个“求”字。这让江常安既伤心又为难,他对江德财狠不下心来,又觉得对不起女儿。他看着桔子,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桔子早就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江山是江家所有人的希望,也曾经是江常安的希望。更何况虽然现在,村民都认为江山做得过份,但如果真的让她一个小女孩,把江家读书的长子长孙送进监牢。那以后哪怕再证据确凿,她也要担上妖孽之名了。所以,刚刚明明可以让赵五郎,直接把道士和江山一起抓走,桔子却不提江山的事。现在,桔子看着江常安为难的样子,决定做个孝顺女儿,不等江常安开口了。
她对江德财说:“爷,江山这次是要置我于死地。是不是开玩笑,大家心里都有数,也别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但我毕竟也姓江。我知道江山三月份就要科考,我没他那么狠心。我可以向穆家小姐求情,把这件事就当成一件家务事,不经官府。但是我有几个条件,要爷、大伯、江山,当着赵护卫和李里长,以及在场的各位乡亲的面答应。”
江常顺不等江德财回答,就急着说:“什么条件?你说,我都答应。”桔子却不理会江常顺,忽闪着的大眼睛直盯着江德财和江山。江德财缓缓地点头说:“只要是合理的条件,我自然会答应你。”江山看了看周围的人,无奈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答应。”
桔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狡滑的笑意,说:“我的条件很简单。第一,你们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我家里现在所有的财产,都是分家以后,我们辛苦赚来的。我爹和我娘从来就没有存什么私房钱,你们冤枉他们,要当众认错。”江德财咽了咽口水,大声地对众人说:“好,我承认江常安家现在买田置产的钱,都是他们分家后,自己做生意赚来的,和江家原来的财产没有关系。”
桔子笑了笑,接着说:“第二,将来无论我家再赚多少钱,都跟爷奶,大伯没有任何关系。爷奶的养老钱,我们还会按以前答应的给,但我们也不会再多给了。第三,以后江山读书上的花费,与我家无关。不管他是考试还是求官,都不必来找我们。他以后有什么出息,我们也不想沾他的光。”
江山冷着脸说:“我读书本来就是自己的事。二叔既然不愿意相帮,江山自然不敢勉强。”桔子说:“你知道就好。最后,就是咱们沿山村是个干净的地方。以后,要是我再听到什么妖孽之类,不靠谱的事,那我们就算一算今天的帐。想来赵护卫会愿意替我们做证的。”
赵五郎点头说:“这种事儿只是再出现一次的话,也不必见官了。我就把所有的人都送到边军去,也省得有个闲着没事,尽整这些肮脏的事。”江山打了冷战,说:“你们不能把别人做的事儿,也算到我头上。”
赵五郎板着脸说:“那你就求老天爷开眼,让你们村里不要再有象你这样卑鄙人。不过,沿山村的百姓虽然不像你一样,读过那么多书,但也不会象你一样,能想出这样的害人的主意。要是真有人用同样的办法害人,只能说你是自作孽,不可活。”L
☆、第九十二章 李亦溪请客
江山见赵五郎这么说,脸涨得通红,还强撑着说:“这不公平。”桔子对江山居然能讲出“公平”两个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也沉下了脸,对江山说:“要公平也行。今天,你就和这个假道士,一起去见官吧。”小张氏紧紧地,拉着江山的手,对桔子说:“好,好,就这样,我们都答应了。”她又对江山说:“山儿,你就别犟了,说句话呀。”
江山终于撑不住了,对桔子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了。”他实在是没想到,桔子能随时把穆府的人叫来。桔子冷笑着对江山说:“这是最后一次了,我看在我爹的份上,再放你一马。如果你再不知死活,非要找我的麻烦,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江常安见桔子和江山,达成协议,松了一口气,对赵五郎说:“赵护卫,多谢你了。这假道士还是放了吧。”赵五郎看了看桔子,见桔子没有反对,就把还拎在手里的假道士,往地上一扔,对他说:“滚,这次算你运气好,以后在别让我在,长宁镇这一带看见你。”道士立刻从地上抓起来,点头说:“是,是,是……,我这就滚。以后决不来长宁镇这边了。”边说边飞快地跑了。
小张氏见道士走了,一口气松下来,顿时觉得两腿发软,差点没坐在地上。还是站在后面,不敢说话的唐氏,发现事情不对,上前搀住了她,她才没有摔倒。江山此时虽然心乱如麻,但还知道,在赵五郎这里挽回影响。他对赵五郎说:“赵护卫。天色已经不早了,你还是在我家吃完了再走吧。”
赵五郎只是看着江山,冷冷地一笑。没有理会他,只是对桔子说:“桔子姑娘。这事儿已经处理完了,我要回去给我家小姐回话了。”江常安这时也走过来,对赵五郎说:“赵护卫,这次的事辛苦你了,还是到我家吃点东西再走吧。”他并不认识赵五郎,但也看出来,桔子对他比较熟悉。赵五郎看他有点紧张地样子,就笑嘻嘻地说:“要吃。我只吃桔子姑娘做的哟。”
李亦溪见江山红着脸,狠狠地瞪着赵五郎。也走过来,挡住了江山的视线,对赵五郎说:“常安兄弟家里正在忙乱。我婆娘的手艺,虽然比不上桔子姑娘,但也跟桔子姑娘,学了几样菜的做法。我刚刚已经让我婆娘回去烧了,现在应该差不多烧好了。就请赵护卫和江二哥全家,到我家里吃一餐。”
桔子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才想起来一家人连中午饭都没吃。这才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她有些难为情地对赵五郎说:“我只顾让赵护卫帮忙,忘记问赵护卫中饭吃过没有,真是该打。”赵五郎有些好笑地看着桔子说:“刚才哪有时间说这些。你放心。我来时已经吃过中饭了。”
赵五郎从怀里又摸出一张纸,对桔子说:“桔子姑娘借东西倒是熟练。你让那个小伙子带的话,还真是吓着我家小姐了。刚才我只是跟姑娘开个玩笑。我还要尽快回去回话,可没时间在这里吃饭了。”桔子接过那张纸,脸微微有些泛红,那正是桔子让李多金带的给穆府的信,上面只是简单地写了几句话:“江湖救急,借丁易或赵五郎一用,请让他们随来人到沿山村。”
桔子红着脸对赵五郎说:“当时情况紧急。还请赵护卫不要见怪。”赵五郎难得看到桔子的窘样,不厚道地笑了起来。他对桔子说:“今天你走后,丁大哥就和我家公子。到县里去办事。突然接到你的信,可把我家小姐急坏了,这才轮到我过来。你与我家公子兄妹相称,对丁易也叫大哥,怎么到我这里这么客气,以后你就叫我赵五哥。我家公子把土豆试种的事,交给了我,以后这沿山村,我是要常来的。到时,你做几样拿手好菜给我吃,就行了。”
赵五郎又对李亦溪说:“李里长,今天实在没时间叨扰了。今年我会常来沿山村,以后有机会,再去尝一尝令夫人的手艺。这种土豆的事,以后还要李里长多帮忙。”他这段时间跟着穆佑轩在各家拜访,也算是学了些,眉眼应酬之类的东西。李亦溪还不知道种土豆的事情,有些疑惑地看着赵五郎。
赵五郎却不再解释,只是对李亦溪说:“这事儿具体都是桔子姑娘在做,我只是帮忙打个下手,等会儿你问桔子姑娘。我还要赶回去,向我家小姐回话。”说完,他匆匆骑马走了。
李亦溪见赵五郎走了,就对江常安说:“常安兄弟,你们都没吃中饭吧。天色也不早了,也不用回家做了。刚刚你嫂子肯定做了不少菜,一起到我家吃去。顺便请桔子姑娘,跟我说说这个种土豆的事,这事儿既然定远侯府专门派人负责,恐怕不是小事吧。”
江常安听出李亦溪话里,有几分不满,就说:“李大哥,那我就不客气了。要说这种土豆的事儿,我正要同你说。因为穆二公子一直不希望这事儿,太早被传开来去,我也就不敢乱说。可是,再怎么样,这事儿,在春天下种之前,也一定要同李大哥说的。这土豆要种在咱们村,里里外外出点什么事儿,都得李大哥从中周旋的。”
李亦溪这才缓和了脸色,说:“走,都到我家去。咱们边吃边说。”到了李亦溪家里,他的妻子林氏果然烧了一桌子菜,还准备了酒。她见没请来赵五郎,有些失望,但还是热情地招乎桔子一家人。李亦溪就让妻子带着女儿,招呼桔子母女,他拉着江常安另摆了一个小桌子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