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闻言一惊,脱口道;“姑娘要去哪里?难道要离开王府吗?王爷答应吗?”紫霞个性沉稳,一连气的问话,可见真急了。
柳絮看她紧张,为安慰她笑笑,“我就这么一说,我住在前院,终不是长久之计,我跟王爷之间早晚有个了断的。”
紫霞面露为难,“姑娘要是走了,紫霞去哪里找这么好的主子,姑娘跟王爷不是没有可能,姑娘跟王爷虽然辈分上是甥舅,不过是远亲,姑娘若想跟王爷在一起,办法多得是,略加遮掩,只要做得对外能说出去体面,奴婢想皇家也就装聋作哑,没人过问了。”
柳絮看着紫霞,这丫鬟精通人情世故,处事沉稳,她不可能猜透自己的心,柳絮淡然一笑,“真正相爱的两个人,是平等的,没有平等,谈不上真爱,爱首先是彼此尊重的基础上。”
紫 霞似懂非懂道:“姑娘说的意思奴婢明白,嫁个夫君两个人一生一世,可是朝中大小官员,甚少娶一个嫡妻的,不是平民百姓,穷得没有饭吃,养不起,只能娶一个 妻子,总之,奴婢说不好,姑娘的要求太高了,能做王爷的姬妾,就是皇家的人,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一般人家想巴结都巴结不上。”
柳絮知道紫霞不能完全理解自己说的话,不妨说得更明白点,于是看着紫霞道;“退一步说,侧妃夫人也是妾,自己男人是主子,不是丈夫,彼此没在一个高度,若说有爱,不够纯粹。”紫霞琢磨姑娘的意思是说做妾,半仆半主,跟王爷不对等。
紫 霞有点听明白了,表姑娘心高气傲,不屑做小,跟王爷之间不是辈分问题,二人之间横亘着一条无法逾越的深涧,紫霞泄气,看来表姑娘离开是迟早的事,王爷不可 能拴住表姑娘一辈子,何况如今的局面,一层窗户纸,捅破了,王府里的人若知道真相,还不炸锅了,表姑娘若留在王府须得有正式的的名分,不能不明不白的。
紫霞心底是不想表姑娘离开的,遂小心试探道;“王爷对表姑娘是真心的,奴婢从上次瘟疫的事,就看出来来,若分开,对王爷和表姑娘不公平,太可惜了。”
柳絮蹙眉,眼睛望向窗外光秃秃的梧桐树。
楼下说话声隐约传来,像是来人了,一会,念琴上楼来,后面跟小路子,念琴笑吟吟的,“主子,看谁来了。”
小路子进门,倒头便拜,砰砰叩了几个响头,“奴才拜见表姑娘,从今起奴才就侍候表姑娘了。”
念琴站在旁边满脸喜悦地替他说,“王爷命路公公过来侍候表姑娘,顺带保护姑娘。”念琴和小路子自上次合伙骗信夫人,结下友情,听说小路子来时雪阁比谁都高兴。
柳絮能看出来,赵琛身边的太监都是有点身手的,平常侍候兼保护王爷。
王府频繁出事,赵琛对她不放心,挪到前院,今侧妃夫人们回来,用意明显,让小路子随侍左右,近身保护她,怕她像上两次遭暗算,可见赵琛对王府里一干女人不放心。
柳絮故意逗他道;“侍候我,让路公公受委屈了。”
小路子爬起身,连连摇手,道:“奴才不委屈,奴才说句背主的话,奴才巴不得侍候表姑娘。”
念琴帮小路子张罗住处,放铺盖,小路子住在时雪楼倒座南房里,挨着王府侍卫住的地方。
这厢,众姬妾从王妃屋里散了,清宁夫人最后走的,单独跟王妃说几句体己话,陈氏问;“媛儿怎么了,听说先回去了。”陈氏问的是大郡主,清宁夫人生的。
“媛儿身子骨弱,行远道吃不消,这几日没怎么吃东西,一个劲嚷不舒服,妾让人把她先送回房,歇着了。”
“媛儿这身体三天五头病,也够你操心的。”王府众多姬妾中,陈氏与清宁夫人相厚,二人又都生下女儿,自然彼此的话题多一些。
“媛儿不舒坦,你快回去看看,她屋里那几个丫鬟年轻,照顾不周全。”
请 宁夫人跟王妃告退,出来上院,其她女人都先走了,她回到自己房中,她房里留下看屋子的一个贴身大丫头叫佩兰拜见主子,别的话不及说,先拿出一封家书,呈给 清宁夫人,“这是夫人的娘家苏府送来的,说有急事,奴婢不敢耽搁,苏府里一个老家人大前就送来了,主子没回来,奴婢听事情紧急,干没折,可算等到主子回 来,不知耽没耽搁正事。”
苏氏看是娘家差人送来的一封家书,是她父亲的亲笔,当下拆开,阅了一遍,佩兰站在近旁,就看主子看完,神色突变,苏氏的陪房孔胜家的,和佩兰互看看,孔胜家的是苏氏母亲的陪房,苏氏出嫁,苏母不放心,就让孔嬷嬷跟了她。
孔嬷嬷知道事情严重,使了个眼色,屋里小丫鬟都悄声退下。
苏 氏捏着手里的家信,嗤笑一声,“天大的笑话,王爷一年前摔下马,伤好后,御医诊出王爷阳衰,自此王爷不近女色,放着一府的姬妾,守着空房,把表姑娘弄进 府,明着说王爷不能人事,不能人事还挑人,跟正经妻妾不成,跟表姑娘就成,表姑娘还真是有本事,能医好王爷的弱症。”
佩兰听主子说房事,脸不由红了,不好搭茬,孔嬷嬷是过来人,从苏氏话里听出点门道,心里暗惊,问;“主子是说王爷跟表姑娘不清白,王爷跟表姑娘可是隔着辈分。”
苏氏把书信递给她,孔嬷嬷颇识得几个字,信上大概意思看懂了。
孔嬷嬷颇有心机,不然苏母不会让她跟着女儿到王府,孔嬷嬷看完,沉思片刻,狐疑道:“这事就怪了,咱们在王府不知道,京城离着这么远,连皇上都知道了。”
苏氏含酸道:“我们都是睁眼瞎,王爷瞒得好,我就说这一年见了王爷冷冷淡淡的,跟从前不一样,原来是这么档子事。”
佩兰听二人对话,听出事情原委,道:“奴婢就不明白,王爷收了表姑娘就是,王爷难道想放着阖府的姬妾都不碰,跟表姑娘俩个人一心一计过日子。”
苏氏呆呆坐着,生闷气。
孔 嬷嬷经得事多,遇事拎得清,劝道:“主子生的是什么闲气,要说生气该是王妃生气,男人也就新鲜一阵子,难道还能一辈子放着王府里妻妾不理,依老奴看,过了 热乎劲,王爷就回了心,主子,这不是置气的时候,主子应该赶紧拿家书给王爷看,提前知会王爷,关键时刻,主子站在王爷一边,以大局为重,替王爷着想,方显 出主子贤惠,王爷感念主子的情意,今后对主子自是与别个不同。”
孔嬷嬷一席话,苏氏茅塞顿开,王爷恋着表姑娘,王妃看情形是知情 的,保不准有别的侧妃夫人知道,都装聋作哑,装贤惠人,独自己生气,跟王爷较劲,一点好处都没有,王府里这些女人,多一个没什么,孔嬷嬷说得对,还是趁此 机会在王爷跟前立个功,日后王爷对自己另眼看待。
苏氏想明白,把家书放在袖子里,对二人道:“随我去王爷书房。”
书房里
赵琛负手来回踱步,宫保道:“这个人形迹可疑,奴才命人观察,已经有三日了,在王府附近打听王府里的事,王爷说抓是不抓。”
赵琛站住,摆手,“再等等,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时,满福跑进来,“王爷,苏夫人求见王爷,有要事跟王爷说。”
赵琛对宫保道;“先别惊动他,看着他,别让他走掉,弄清楚他真实身份和来意。”
☆、第122章
????赵琛接过苏侍郎的家书,阅了一遍,皇上对柳絮的事情已然一清二楚,他放下手中的书信,对苏氏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自会处理的。”
又温和地问;“听说媛儿一路颠簸,身子不舒服,好些了吗?本王传王御医来仔细给媛儿诊诊脉。”王御医是从宫里跟梁王到江南的,曾任太后和皇上贴身御医,皇帝怕梁王初到江南水土不服,特意把信得过的御医派来梁王身边。
苏氏心里高兴,自己听了孔嬷嬷的话看来是对的,王爷疼爱女儿,和颜悦色跟自己说话,不似从前冷淡,显然王爷感念对自己识大体。
遂笑说,“郡主一回来就好多了,小孩子过两日就没事了。”
赵琛侧头对满福道;“去把上次见驾,父皇赏赐的一盒合浦珠拿来,赏给苏氏。”
满福进去,一会出来,手里捧着一个小巧精致檀香木镶宝石匣子,打开,苏氏低头往里看去,一匣子珍珠,皎洁浑圆,瑰丽多彩,成色就是宫中也难得一见,苏氏心底喜欢,忙含笑福了一福,“谢王爷赏赐。”
苏氏抱着匣子走出书房,立了功,领了赏赐,一封书信,换了一匣子上好的珍珠,划算,欢喜地走了。
赵 琛揣上书信,往外走,宫保不知王爷要去何处,后面紧跟着,宫保看王爷往时雪阁走,心想这是去找表姑娘,快走到时雪阁,就看柳絮和念琴、小路子从垂花门里出 来,柳絮裹着一身雪白狐裘,头上戴着狐裘风雪帽,纤细的身材变得臃肿,像雪团一样,着实可爱,赵琛唇角上弯,朝她走了过去,柳絮侧头看见他,停住脚步。
赵琛笑问;“穿这么厚实,是要去哪里?”
柳絮怀里抱着喜鹊登枝梅镂空暖手炉,笑盈盈的站在雪地里,“王妃花厅设宴,为侧妃夫人们接风,王爷不是也要去吗?王爷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