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 夏朝上叩头,“是信夫人告诉奴婢,表姑娘晚膳后总去秋澜院后面湖边,奴婢连着去了两日,表姑娘都没出来,今黄昏前,奴婢躲在暗处,看表姑娘走出秋澜院后 门,奴婢悄悄尾随表姑娘来到竹林边上,奴婢看表姑娘聚精会神眼望着湖水,悄悄走到表姑娘背后,想趁表姑娘不备,把表姑娘推下去,不知怎么竟扑了个空,稀里 糊涂掉到水里,表姑娘随后跳下水,按住奴婢的头吃水,后来奴婢昏迷,什么都不知道了。”
赵琛听整个过程,心惊,看一眼旁边坐的柳絮,柳絮跳下水,把半夏按在水里灌她逼供,救她上岸,留下活口,半夏若淹死,是死无对证,赵琛不奇怪,以他对柳絮的了解,只有她能做出来,换了旁人,第一时间回去找人来。
赵琛眼中一抹厉色,“你说的可全是实话?有一句谎话,本王让你生不如死。”
半夏吓得叩头不住,“奴婢知罪,不敢有半句假话,奴婢跟表姑娘已交代了,奴婢让表姑娘按住头灌水,比死都难受,岂敢有半句假话。”
赵琛吩咐宫保,“把信夫人叫来,和这个丫头当堂对质。”
宫保出去,赵琛挥挥手,“先把她带下去。”
两个小太监把半夏拖了出去。
柳絮看半夏拖出去,对赵琛道;“半夏的话,有疑点,我每日黄昏去湖边,信夫人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我秋澜院里有奸细,我的行踪就几个贴身丫鬟知道,难道这几个丫鬟里有奸细、卧底。”
赵琛点头,“你分析的有理,不能保证你的贴身丫鬟里各个都可靠,知人知面不知心,利益面前,谁能保证忠心,尤其是王府里下人良莠不齐。”
“我带来的念琴是可靠的,另外三个丫鬟是王妃挑选的。”柳絮把几个丫鬟一一在头脑中过一遍。
赵琛看着柳絮,眼中尽是担忧,道:“我多派人手把你秋澜院保护起来,你以后不能擅自出门,出秋澜院跟我打招呼,我同意你才能出去。”
柳絮急道:“这次是一个意外,再说,同样事怎么可能发生两次,就算要害我,用别的法子,凶手没那么蠢笨。”柳絮心想,出不了门,不是跟坐牢一样,比死都难受。
赵琛刚要反驳,太监在殿外喊了声,“信夫人到。”
二人打住话头,不说了。
信夫人扶着丫鬟乌梅,风摆杨柳上得殿来,先给赵琛行礼,“妾拜见王爷。”
赵琛哼了声,信夫人看见柳絮坐在一旁,脸上些微诧异,眼底闪过一丝嫉妒,淡淡地叫一声,“表姑娘也在。”
柳絮身形不动,嗯了声。
赵琛扫了她一眼,“你可知罪?”
信夫人惶然四顾,惊讶地道:“妾不明白王爷说什么?”
赵琛凤眸中一抹冷光,面沉若水,“你支使你的侍女害表姑娘,还装糊涂吗?”
信夫人懵怔,片刻反应过来,慌乱摆手道:“妾没害表姑娘,婢妾真没害表姑娘,婢妾也是才听说表姑娘让人推下水,请王爷明察。”
赵琛和柳絮互看一眼,以讹传讹,成了表姑娘被推下水,不过也好,传出去,柳絮不受人怀疑。
赵琛厉声道:“把那侍女带上来。”
半夏被太监押着上殿跪倒,赵琛冷声道;“你把刚才说的再说一遍,是谁支使你害表姑娘的?”
半夏胆怯地用手指了指信夫人,“是主子叫奴婢干的,给奴婢银子钱,说好事成后,还给奴婢一大笔银子,让奴婢远走高飞。”
半夏话音刚落,信夫人就冲上去,厮打半夏,嘴里骂道:“小贱蹄子,竟敢诬陷主子,你好大胆子。”
半夏用手抵挡,边哭道:“主子,不是奴婢供出主子,实在是奴婢没法子,奴婢掉水里,差点淹死,奴婢不供出来,表姑娘不肯救奴婢上岸。”
信夫人越听越气,一手扯住她头发,连掐带拧,“受不了罪,你就陷害主子,你这贱货,说是谁支使你诬陷我的?”
信夫人使出泼性,连踢带打,直到身旁的侍女乌梅劝阻,“主子,你若打死她,就死无对证了,不是坐实了主子的罪名,让阴险小人逍遥法外,留下她好问话,还主子一个清白。”
信夫人听到这里,方停住手,不打了。
柳絮看这信夫人,鬓乱钗横,哪还有一点梁王妾的体面。
方才信夫人揪住打半夏,柳絮和赵琛都没出言阻止,就是想看看信夫人的反应。
这时,信夫人顾不得形象,噗通就跪下,朝上叩头,“王爷给婢妾做主,有人陷害婢妾,婢妾天大的冤枉。”
赵琛道:“这个丫鬟是你房中的丫鬟?”
信夫人叩头哭泣道;“这叫半夏的丫头是婢妾房中的做粗使的丫鬟,平常不到婢妾跟前侍候,婢妾不知为何她陷害婢妾,婢妾与表姑娘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陷害表姑娘,王爷明察,婢妾真的是冤枉的。”
坐在一旁一直未说话的柳絮突然对半夏道;“你说你主子拿银子收买你,让你害我,是你家主子亲手给你的银子吗?”
半夏脸上被信夫人抓出几条血道子,头发扯散了,披头散发,甚是狼狈,听表姑娘问,忙答道:“不是主子亲自给奴婢的银两,是主子身边的吴家的给的,说是主子的意思。”
半夏一说完,不等赵琛说话,信夫人就炸了,爬起来,摞胳膊挽袖子,嚷道:“吴家的真是个没良心的,枉我对她那么信任,王爷,婢妾把吴家的找来,当面问问她,因何害表姑娘,陷害主子,谁给了她多少好处,让她出卖主子。”
说罢,信夫人就要往外走,赵琛沉声道;“回来,本王还未发话。”
信夫人掉转身,跪下叩头不止,委屈得嚎啕大哭,“婢妾侍候王爷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婢妾性子直,容易得罪人,可婢妾有口无心,是那个天杀的把婢妾往死里整,王爷,婢妾在王府没法待了,王爷给婢妾做主啊!”
赵琛和柳絮互看看,信夫人不像是装出来的,信夫人纯粹就是一泼货,看似没多少心机。
赵琛命宫保道;“去,把信夫人房里的婆子吴家的带来。”
宫保下去,这里,信夫人呜呜哭个不住,把柳絮头都哭大了,赵琛蹙眉,反感地掉过头,看见柳絮朝他做了个鬼脸,被信夫人哭得烦透了的心情,稍解。
信 夫人还在哪里哭着喊冤,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柳絮看她撒泼,心想这个样子若是装出来的,那真是一流的演技,这一府的姬妾性情各异,没有一个是省事的,这艳 福真没那么好享的,想到这里,含笑同情地倪了眼赵琛,赵琛无奈摊摊手,似乎说你现在明白我为何喜欢你,不喜欢府里的这一群女人。
宫保一路小跑,进大殿,顾不上抹头上的汗,冬至,他还是跑得一身潮汗,宫保上得殿来,加快脚步,来到梁王面前,“回王爷,出事了,信夫人屋里的王爷要找的那个吴婆子死了。”
☆、第105章
????宫保疾步进殿,“回王爷,信夫人屋里的的那个吴婆子死了。”
赵琛道;“怎么死的?”
宫保道:“奴才带人去时,正巧上夜的人慌乱跑去回管家,说林子里勒死了一个婆子,奴才跟着去看,正是信夫人屋里的吴家的,好像勒死不久,身子刚凉,奴才吩咐人看着,不让人动。”
“走,去看看。”赵琛起身,大步朝殿外走去。
看一眼跪着的信夫人,吩咐左右道;“看着她。”
柳絮跟在后面,出了广陵殿,赵琛坐撵车,柳絮乘软轿。
宫保一路小跑,前面引路,柳絮掀起轿帘子,甬道上两侧点上灯,照见青石板路面,发出清幽的光,王府里这会子各门都将要落锁,甬道上只偶尔有提灯笼的侍女和婆子,寥寥无几行人。
柳 絮看赵琛前面撵车往王府花园里去,从南门进了花园,园子里安静,四处暗黑,两排太监前头提着灯笼,照着园子里的甬道,走不远,就是一带林子,参天古柏树, 柳絮白日来过这里,古柏树有些年头,有的几人扯手才能围住,显然,这吴家的跟人约好,不然大晚上的上树林里做什么。
赵琛前面撵车停住,赵琛下了撵车,林子里树木间距密,撵车进不去,赵琛回头吩咐几句,柳絮下了小轿,一个小太监跑来,“王爷嘱咐表姑娘小心。
一行走进林子不远,柳絮就看见有灯火,赵琛前头走,朝灯火亮的地方过去,看见管家陈录带着几个下人和上夜的婆子守着,看见梁王,迎过来,“奴才参见王爷。”
柳絮紧走几步,赶上前去,十几盏灯笼一齐照向地上躺着的一个婆子身上,那个婆子眼睛瞪得很大,嘴巴微张,表情恐惧和绝望,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
柳絮别过脸,浑身冰凉。
赵琛问陈录;“这里这么黑,是怎么发现的?”
一 个上夜的胆大的婆子道;“回王爷,奴婢等像往常一样上夜,走到那边甬道上,看见一只猫从林子里窜出来,正好从奴婢等跟前跑过去,灯笼光照见那个畜生嘴里叼 着一样东西,像是绣鞋,那畜生跑得快,刹那便没影子了,老奴等顺着那畜生跑出来的方向往林子里找,看见地上躺着尸首,奴婢等不敢动弹,赶紧去找人。
柳絮看地上之人,一只脚上果真没穿鞋子,估计是挣扎时绣鞋蹬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