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秦薄义因为慕容珞的到来受宠若惊,但是秦赢却早就料到慕容珞会亲自前来。
“赢,这身衣服是你母亲曾经穿过的?”翠微穿着一身样式极为简单的白色衣裙,朝着秦赢问道。
秦赢的目光在翠微身上流连了几遍。母亲的这身衣服穿在翠微身上稍显的大了,裙摆和袖子都长出来。但是翠微身上这种灵动自信的神采却和母亲像极了。
“对,自从父亲去世,母亲最喜欢的就是白色。”秦赢点点头。
翠微心头一软,心里面还有很多话想问却终归忍住了,那想必是秦赢最隐秘的心事吧,如果一碰就痛,那么就让她回避好了。
“我穿上有没有你母亲的气质?”翠微歪头问道。
“确实有七八分神似。”秦赢看着翠微点头说道。
“那一会儿慕容珞来了,我就穿这身衣服吓唬吓唬他。”翠微眼睛亮闪闪的说。
秦赢这一招以退为如果奏效的话,慕容珞一定会亲自前来,翠微觉得他来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心眼儿。”秦赢难得轻松的拍一下翠微的发顶,这丫头冰雪聪明,果然又和自己想到一起了。
两个人正说着,杨公公的传报声就已经传过来了。
慕容珞在秦薄义的带领下一路来到青园。
看到熟悉的青园二字,不由身子一晃,心没来由的噗噗直跳。
“皇上驾到,秦赢接驾——”杨公公高声喊道。
但是房间里面却没有一点动静,也不见有人出来。
杨公公还要再喊,却被慕容珞拦住了,“好了,朕亲自过去。”
“皇上,使不得呀。”秦薄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为了正和国的安危,为了正和国百姓安居乐业,朕又有什么放不下的。秦爱卿,你平身吧。”慕容珞冠冕堂皇的说到。
翠微娇俏的一笑,“来的很快呀。赢,你过去躺在床上啊,我有好玩的主意。”
秦赢就知道翠微心中打的什么主意,也不戳破他,反倒很配合的躺倒床上,翠微给他盖上夹被,背对着门口坐着,从门口看过来只是看到她纤细的背影,乌黑如瀑的及腰秀发,这样安安静静的坐着更加肖似青木的样子。
“皇上请进。”杨公公推开房间的门,弯腰伸出手臂,慕容珞伸手搭在杨公公的胳膊上,迈脚走进来。
抬头看过来,心头一抖,差点叫出“青木”二字。
坐在床边的女子就在这时缓缓回过头来,露出一张灿若春阳的小脸,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慕容珞。
慕容珞这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面前这张灿烂自信的脸和少女时的青木果然有几分相似。
可是,慕容珞的心中悠然生出一种伤感,后来的青木脸上再也没有这样灿烂的笑容了。
翠微回头见到慕容珞,顿时拉下脸来,显出一副愁苦的样子,眨眨大眼睛,“皇上恕罪,秦赢身体不舒服不能起来见驾。不过皇上的脸色也不太好,难道也身体抱恙?”
慕容珞看着翠微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化,凄苦的样子顿时又像极了青木每每看着时是那哀怨仇恨的样子。
整个人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有什么东西猝然击中了他的心脏。
“皇上,皇上……”杨公公看着慕容珞的样子,小声的喊道。
慕容珞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立刻掩饰的咳嗽了两声。
可是翠微却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仍旧幽幽的问道:“皇上对这个院子是否记忆深刻,这里面曾经住着您最要好的两个人。现在触景生情,皇上想到了什么?这个院子阴郁之气很重,我劝皇上还是快点离开的好。”
翠微的声音缓慢而低沉,配上慕容珞最熟悉的一身青木的白衣,外面虽然炎热,房间里却透着一股阴凉,慕容珞整个后背都觉得阴森森的,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放肆,你竟敢这样对皇上说话,真是没规没距,无法无天!我们秦家……”秦薄义这时急于在慕容珞面前表现,马上开口骂道。
“你们秦家与我们何干?你又有什么权利在这里吆五喝六?在这个府邸,这个园子,谁是主子谁是奴才,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清楚在说话,不然小心再也没有机会呆在这里!”翠微漆黑的眸子射向秦薄义,声音虽不高,却是斩钉截铁,透着说不出的威严。
“你,你……”秦薄义从来没有和翠微正面交锋,一时一位一个小丫头仰仗着有秦赢宠溺就该胡言乱语,自己只要三言两语就能把她唬住,没想到竟然被人家一针见血的戳到了痛处,结结巴巴的抬了抬胳膊,张口结舌了一会儿才缓过一口气来,立时跪在地上:“求皇上给臣做主。臣在秦府二十多年兢兢业业守着这份家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天竟然被这个小丫头骑到头上欺负!”
慕容珞本来就是心神不宁,现在越发觉得秦薄义聒噪的很,而且他听到翠微这样说,立刻想到秦赢的不痛快大概是源于秦府多年来被秦薄义霸占,鸠占鹊巢谁都不会高兴的,这时倒是讨好秦赢的大好时机。反正这个秦府过一年半载,秦赢死了正好可以闲置起来,真正的让它名存实亡,也了却自己的一块心病。
当下板起脸说道:“翠微说的有道理,秦赢既然回来了,你的去留和身份自然就由他说了算。翠微是秦赢的未婚妻,自然也是秦府未来的女主人,她训斥你几句也是应该的。”
秦薄义大惊失色,本来想要讨好慕容珞的没想到弄巧成拙,反倒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皇上,皇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可是他我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实在是没有任何理由反驳刚才翠微的话,他才发现,虽然自己在这个秦府住了二十年,享尽了荣华富贵,受百官尊重,但其实自己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将军,更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一切都不过时自己想象的而已。
他失魂落魄的站起来,又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如一只丧家犬般惶惑的等着最后的裁决。
秦赢却只是躺在床上,一直一言不发,仿佛昏过去一般。
“秦赢,听朕口谕,今后你仍是秦府的主人,从今天起赐封大将军之职,只要你肯答应带兵出征,明日朕便颁布旨意昭告天下你继任大将军一职。至于秦薄义的去留那是你的家事,随你处置即可。”
秦薄义的心彻底凉了,自己这时候可真是什么都没有了。难道真的要回到那个小村子里重新耕地种田过苦日子?
不,他绝不想再回去!
“秦赢,你倒是说句话呀!我再怎么说不是将军了也是你的亲叔叔呀,你难道真的要听这个丫头的话把我从秦府赶出去不成?这让你爹在九泉之下怎么能够安宁?”秦薄义尽量的找了这么一个理由出来。
“翠微,你是这里的女主人,家里的事情你做主便是。”秦赢终于开口了,只是躺在床上仍旧没有起来,根本不理会这里还站着一个皇上。
“那我就自己做主了。”翠微唇角一勾,斜了秦薄义一眼。
这个男人还敢提自己是秦赢的叔叔?如果不是他秦赢怎么会那么小就流落在外,受尽磨难?如果不是他,秦赢怎么会那么小就被下了寒症之药,经受治疗之苦?
在秦赢幼小无助的时候他不仅没有给予秦赢安慰和温暖,还落井下石,摧残他迫害他,这样的人就是让他死一万次都不足以消除翠微心中的恨。
可是翠微暂时还不想让他死,养尊处优惯了的人让他从高处摔下来的痛苦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既然是秦家的人那就留下来好了。”翠微故意轻松地说到。
秦薄义心中大喜,翠微的声音又悠悠的传过来,“以后掏茅厕的工作就交给你了,至于你的妻子儿女和妾事们等稍后我在做安排。”
秦薄义高兴到一半,现在一口鲜血差点吐了出来,脸色铁青,心中却在不停的盘算,看来这个秦府是呆不下去了,自己你还不如早作打算,卷了财物今早离开的好。
翠微说着站起身来,悠闲的踱步过去,朝着杨公公说到:“现在我要查一下秦府的账册,烦劳秦老爷带路,而且也要烦劳这位公公跟我走一趟,以免秦府上下的仆人不知道我的身份,或者欺我年幼单纯,不配合我的工作。”
又转头对慕容珞说,:“翠微还想借皇上的几个侍卫一用,把秦薄义妻妾儿女都集中到一起,在我查清账目之前任何人不准擅自离开。不知道皇上意下如何?”
这话一出,秦薄义已经是面如死灰,原来这丫头早就打算好了一切,自己想要暗度陈仓的主意看来也要泡汤了。
那么对的金银珠宝,数不清的银票古玩,就这么落到翠微手中,自己连个边儿都沾不着了!他觉得这时候整个天都是昏暗的,刚才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将军,有着数不清的财富,一眨眼的功夫就什么都没有了!
慕容珞此时心中却是另有一番滋味。
他虽然早就知道翠微有过人的才华,却没有想到她除了那些才华之外竟然还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一会功夫就让秦薄义几次上天入地,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看来自己还真得重新认识这个丫头才是。
不过,他还是很慈祥的点点头,“外面的侍卫你自己尽管去挑,有朕的命令和杨公公在,他们都会听你差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