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喀巴压低着声音道。
付倩倩看了眼因太累,而睡着的夏奴,挥了挥手,示意宗喀巴出来再说。
“守永静城的是璞王和宗政朔吧。”
“对,据我所知,这一战,若是宗政朔听从睿王建议,理当不会失去一城,吃下败战,可偏偏宗政朔夜郎自大,又猜疑过多,最终导致永静城失守,这就好比,辽国在大钟门外,撕破了一条入口,眼下光靠睿王的兵力和计谋,只怕要不了多久,整个边境都会沦陷。”
打战就会有伤亡,没有伤亡那就不叫战争,付倩倩心头凌乱的再问。
“那睿王手里折损了多少人?”
“我们的暗哨打听不到,但大概估计了一下,睿王此战虽胜,但损失了接近五万人。”
怪不得胡飞说,若没有后援,辽军便会长驱直入。
显然,宗政睿已经没把宗政朔的兵力再当成同盟了,以他一人之力,若是在安保和定山城再强行驻守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战打的何其艰难,内部都四分五裂了,外敌怎能不钻空子。
“宗喀巴,你留在这里照看夏奴,晚点洛儿醒了,便直接通知洛儿过来,黄一锟,带我去书房。”
战事若真紧张到这一步,宗政漠一个人回大钟王城,又能起到什么作用,若是整个大钟都沦陷了,下一个就是吐番,这就是一个唇亡齿寒的道理。
再走回书房时,胡飞已经不见了,宗政漠看到她,没半点惊讶,只是抬起他完美邪佞的脸,眼中一如往常那般闪烁着冷戾的光芒。
就连消失了一夜的申屠成,此时也站在窗边,正色的在等待命令。
“小骗子!”他目光灼灼,如珠如华的看着她道。
那眼里包涵了很多种意思,奇怪的是,她居然都能看懂。
“我知道了,可今天是毒发第三天,照理我还要再施一次针。”
“能照顾好自己吗?”他清冷的答非所问。
空气中弥漫了一股看不见的低压气团,很压抑,很沉重。
付倩倩的心沉的像注了铅,说实话,她真的不想他走,当依赖成了一种习惯,靠山不在时,她会心慌气短,可情况严峻的容不得她说不。
“周奇呢?”她稳住心思,同样不答反问。
“属下在这。”周奇从外面走了进来,像是刚送走胡飞。
付倩倩不敢再看宗政漠,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说,去他的天下安宁,却他的责任,去他的战争,都统统活见鬼去吧,天大地大,就不信没有她和他的容身之所。
其实她想要的,只有那么多,她想要保护的,也只有那么多。
可偏偏想像太美好,现实太骨感,她也没有选择。
“周奇,你去吩咐人带上药,沿路休息时,便煮药汤让他泡着,虽然不能用金针渡穴,但也了胜于无吧……”说完,付倩倩又沉呤了一下,接道:“戳十指放毒血,这个是最简单的,紧急情况,先紧急处理。”
周奇听完后,立马看向书桌前的宗政漠,看到王爷微微颌首,立马抱拳退下去准备东西。
申屠成深吸了口气,心道还是小魔头了解远寂,此时无声胜有声,他呆在这,是不是有点煞风景?
回头再想付倩倩暗算他的事,不由撇了下嘴,暗暗咬牙的寻思,为什么每次他吃亏后,情势都会紧张的让他没功夫发火?
“远寂,你若要回王城,我还是希望你能带上秦平之,就算退回王城防守,不到三十万人的兵力,我有些担心。”
宗政漠冷哼了一声,目光很贪婪的注视着付倩倩,声音却冰冷的道:“沉睡多年的猛虎,岂是那么容易被攻陷的,本王不在时,西夷就交给你了。”
申屠成沉呤了几秒,正色的脸上露出以往的散漫,好像很赞同宗政漠的形容般笑道:“也好,眼下确实到时候了,小心些。”
他说完,狠狠的瞪向付倩倩接道:“远寂现在就走,咱们稍后也立马拨营前往天竺灵宫,小魔头,咱们那笔帐先记着,等尘埃落定我再跟你好好算帐。”
这下申屠成说完,单手撑着窗,便跳出书房,转眼人去无踪,书房里,徒留她和宗政漠。
付倩倩看着自己的脚尖,拼命的咬着下唇,失神的想着,宗政漠不在,她以后又得揪自己的衣服才能睡着了,突然有种很嫌弃揪自己的感觉。
端坐在哪的宗政漠,平平的抬着手,像唤宠物那般,勾了勾手指:“过来!”
压着离别再即的心疡,付倩倩努力让自己平静的站在那一动不动,既不回答,也不抬头,权当看不见的淡化自己。
很久以前开始,她就不喜欢送别,她最多就是站在门口,看着对方离去,然后没心没肺的给对方挂上出差的标签,告诉自己,时间到了,对方就会倦鸟归巢,现在,她也要这样强调的告诉自己。
看到她没动,半低着的小脑袋,如扇般的睫毛下,微微煽动,心里便划过浓浓不舍,轻叹了一声,没再纠结的站了起来,直到他玄色的长靴落入她眼帘,才看她不安的脑袋慢慢的抬了起来,脸上灿烂如花的道。
“快上午了,有道是打仗也不能差饿兵,我昨天从兵营回来时,好像看到城门口,有家馄饨铺,远远闻着,似乎很香,去吃一碗不?”
笨蛋!笑的这么勉强,又何必再笑?
“好。”
付倩倩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状似轻松惬意的勾起他的手,扬着笑意便往外走。
☆、486.第486章 咱俩像断袖
身后的黄一锟看着也有些难受,心想付姑娘正身怀有孕呢,可偏偏没让她过安宁日子,这前有狼后有虎,就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心里也替他俩叫屈。
两人快速的换了身衣服,宗政漠又易容成莫问的样子,而她心有灵犀的换成男装沈付,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着对方的打扮,付倩倩笑的毫无形象。
“你说,咱俩要这么手拉着手走出去,会不会有人说,咱俩是断袖?”
宗政漠面无表情的哼了一声,自然而然的便拉住她的手,清冷又嚣张的道:“谁敢。”
傲娇的家伙!
冬日的阳光,照的人全身都暖洋洋的,两人带着黄一锟和周奇,从后门出了感灵堂,肩并着肩,十指紧扣的走上雅隆城大街。
宗政漠的脚步不疾不慢,闲庭散步的拉着她,环视着四周,好像没有离别,他们俩只是悠闲的出来散一会小步。
那怕他易容成莫问的样子,也盖不住他身上本来就有的王者气息,那怕他的表情,看似慵懒,可还是给了诸多行人一种不怒而威的目光。
付倩倩惬意的淡笑,对旁人看向他和她的十指紧扣时,那种惊奇、复杂、鄙夷……种种目光视而不见,她就那么开心的边走边指指点点,就像平时逛大街一样悠闲的点评两边的商贩。
说实话,雅隆城的商业确实很繁华,尤其是从感灵堂去城门口这两条街的路,繁华程度不亚于大钟王城。
又加上正值冬天,街道上时不时就看到有人扛着冰糖葫芦在叫卖。
看她窝着嘴,时不时瞅上一眼,宗政漠便淡笑的瞥了眼:“想吃?”
“不是很想,山楂太酸了,其实我更喜欢吃上面的那层糖,要不,糖归我,山楂归你?”付倩倩只是在想,古代的冰糖葫芦跟现代的有什么不同。
做为宗政漠的近侍,周奇是必须要懂得察言观色,在收到讯息后,周奇立马捏着吐番的刀币走了过去。
他也没多卖,仅仅买了一串,因为宗政漠并不喜甜食和零嘴。
接过糖葫芦的付倩倩,果然很认真的啃掉外面的糖衣,在小小的咬了一口山楂后,便嫌弃的将山楂递到宗政漠的嘴边。
宗政漠只迟疑了半秒,便安之若素的咬掉她啃过一小口的第一个山楂。
这一幕,落到路人甲,路人乙,路人丁等等人的眼中,便是从各种惊奇变成了惊怵和确定,纷纷交头接耳道:“这是谁家的人啊?竟然公开带着兔爷,光天化日下亲亲我我?”
“可不就是,这要给圣女看见了,岂不是污了圣女的眼睛?”
“看起来,很面生,不是咱雅隆城的人吧?”
“是不太像咱们吐番人,要不你上前问问?”
“问什么,照我看这,这肯定是一对兄弟。”
“呸,你瞧见过兄弟共食一果吗?你跟你家兄弟这么手拉手啊?”
听着两边路人细细碎碎的讨论之声,付倩倩乐开了花,索性用舌头舔着糖衣,晃了晃宗政漠的大手道:“其实,你扮成莫问,看起来年纪蛮大的,为什么他们不说,咱们是父子?”
宗政漠脸黑……这话也就她敢说。
一记凌厉如冰刀的眼神环视过去,周边细细碎碎的声音立马消失。
付倩倩好像恶作剧一样,在第二个山楂被啃完糖衣后,又咬了一口,然后递给到他嘴边,宗政漠蹙眉,轻叹了一声,薄唇终是张了张,将山楂咬了下来。
身后的周奇不敢抬头的想着,王爷好像很讨厌吃山楂,因为那是最酸的一种果子,可现在王爷一连吃了两个,看样子,付姑娘还打算喂完。
王爷果然因为付姑娘,性情都大变了,至于这些路人胡乱猜测,周奇权当听不见,很淡定的和黄一锟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