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当画家,真是太可惜了。”看着上官浩不解的目光,顾轻寒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专门画画赚钱的。”
上官浩有些尴尬的低头。
站在一旁局促不安的小林子,很想说一句,那上官贵君也当过画家呀,以前住在听雨楼的时候,贵君也经常画一些画作,卖给下面的小侍们,赚取少许银两,以图温饱,不过当画家一点儿也不好,根本赚不了几个钱,只能勉强度过三餐。
“改天,你帮朕也画一张可好?”
“嗯。好。”
顾轻寒笑了,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上官浩,挥了挥手,示意小林子退出去。
小林子有些担忧的看向上官浩,直到接上官浩安慰的眼神,才一步一回头走出揽月阁。
“夜了,我们歇息吧。”
上官浩心里又是一紧,脸色有些苍白。突然间被顾轻寒一把抱走,心里更是一慌,差点挣扎起来,僵硬着身子看着顾轻寒将他抱到二楼的床上。
清澈如琉璃石般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顾轻寒,手里紧紧攥着他的衣角,突然,看到轻寒将缀满各色宝石的腰带解开,脱下龙袍,露出黄色的里衣,上官浩心里又是一紧,身子无意识的往里床挪去,手上因为太过用力,攥得青筋直现。
以往的一幕幕尽在脑海里闪现,或执着鞭子挥打,或暴力撕扯他的衣服,或在他身上留下一片片伤痕,无止无尽的羞辱他,任由他哭喊求饶,都不为所动,甚至更为残忍的暴打他。
以往的阴影铺天盖地袭来,让上官浩更为惶恐,身子也忍不住颤栗起来,不断的里面缩去,甚至将头埋在床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身体,蜷缩着。
顾轻寒转身过来就看到上官浩,抱着头,颤抖着身体,将自己身体挨靠在墙壁上,忽然想到,虽然她不想碰动他,只是想做做样子,跟他睡在一起,却没想到,原身留给他的阴影那么大。
上床,轻轻的拍了拍上官浩的后背,“没事的,你要是不喜欢朕碰你,朕不碰你就是,来,过来一点,赶紧把被子盖好。”
上官浩后背被顾轻寒碰了一下,吓得他急忙再将身子往墙壁上缩去。本就颤抖的身子不由抖得更加厉害了。
想到第一次在冷寂宫见到上官浩时,上官浩说,生不如死,不如一死,那语气里的悲伤绝望是那么的浓厚,好像渗透进了她的身体一般。
还有那个时候,他身上的伤,全身上上下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鞭伤,烫伤,剑伤,各种各样,应该有尽有,身上的肌肤腐蚀一片,甚至还流着浓水,散发着一阵阵的恶臭,穿着补了不知多少补丁的衣服,吃着草根……
每一样,每一样,都是那么让人心酸。忍不住将他掰了过来,死死抱在自己身上。
“别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相信我好吗。”
身子依然在颤抖,却不再动手挣扎,只是始终僵硬着自己的身子,瑟缩着。
过了许久,顾轻寒才轻轻将他转了过来。
上官浩的眼里有着一抹倔强,倔强的看着他,只是那个倔强里面,却没有多少自信,甚至还有些闪躲的意味,警惕的看着顾轻寒。
顾轻寒冲着他暖暖一笑,“别怕,总有一天,那些恶梦都过去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把以前的事情忘了好吗,不然,你会过得很辛苦,很累的。”
顾轻寒的话,显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长期留下的阴影哪,怎么可能因为她的一句话,就消失殆尽。
本来还想将他身上的外衣脱下,再入睡的,看着上官浩情绪不大稳定,也不敢贸然动手,只是轻轻将好在床上,伸手将一床龙凤被盖在他身上,自己则躺在身边。
上官浩不说话,顾轻寒也不说话,闭上眼睛,伸直了腰,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回宫后,就一直处理朝廷的事情,她也想好好歇息一晚了。
闻着他身上的清香味,渐渐进入梦境。
只是睡得一直不是很安心,总能感受到,身边的上官浩僵硬着身子,消瘦纤长的指骨,还是在紧紧攥在被角,身上动也不敢动一下,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呼吸。
迷迷糊糊中,顾轻寒大手一揽,直接将他揽到怀里,搂着他一起入睡,“乖,放轻松点,睡觉了。”说完这句话,顾轻寒直接睡了过去。
顾轻寒是睡了,上官浩却没有睡,窝在顾轻寒睡里,身子僵硬得难受,也不敢动一下,生怕将熟睡中的顾轻寒吵醒,到时候化身成魔。
他不知道陛下今天为什么没有对他使用暴力,更不知道为什么自那天宣楚逸给他治伤之后,就没有再打过他,难道就是因为裴国来了使臣,所以才做给使臣看的吗?
心里忽然有些悲哀,是不是云王走了之后,他就该回冷寂宫了?
眼角,滑一颗泪水,无声的哭泣。
裴国,他真的很想回去看一眼,哪怕就一眼,这么多年苦苦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期盼能够回裴国,能够看看他的国家,父皇,母后。
只是他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个机会,应该说,这辈子还有这个机会吗,陛下,真的会让他回去吗?
落羽院内。
段鸿羽一拢火红衣服,坐在桌案上,一笔一划抄着男戒,昏暗的烛光,将他妖孽般的侧般渲染成金黄色,没有魅惑,没有妖艳,只是静静的坐在他桌案边上,一眼望去,显得宁静随和。
突然房门被打了开来,红奴从外面走了进来,轻声音段鸿羽耳边说了些什么。
原本心平气和抄写男戒的段鸿羽,一把站了起来,桃花眼上的眉毛皱成一团,“你说什么,陛下不仅赦免了上官贵君,还将揽月阁给他住,甚至今晚还留宿揽月阁?”
“是的,贵君,听说,陛下还赏赐了不少东西,还将宫里唯一的温泉池移到揽月阁,赏给了上官贵君。”红奴在一边添油加醋。
闻言,段鸿羽怒火中烧,一把将抄好的男戒摔在地上,“上官浩,你够有种的,趁我们都被禁足,就去勾搭陛下,哼,简直不要脸。”
“可不是,上官贵君也真的是,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有那么深的心机。”红奴心疼地看了一眼摔在地上的男戒,那可是贵君花了好长时间才写下来的,这下好了,都被墨水浸透了,又得再重新抄一份了。贵君可真够可怜的。
拂袖,就要去揽月阁找陛下,走到院门,看着看守的侍卫,一时间又停了下来,陛下还在气头,现在又那么晚了,加上自己被禁足的时间还没到,如果贸然去找陛下,会不会直接被陛下打入冷宫?
不行,绝对不可以去找陛下。返身进了房间,看着桌上的男戒,心里一阵烦燥。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他一直惦记着那块温泉,找陛下要了几次,次次都被拒绝。
如果陛下将那温泉给了上官,那不是间接告诉所有人,上官比他还要受宠爱吗?他以后在后宫还如何混下去。
难道陛下,真的厌烦他了?还是他作风有点问题?
竹雅轩内。
一身青衫的卫青阳迷离的眼神看着窗外沙沙作响的竹林,手上弹琴的动作不变,来来去去弹着那几首曲子,不知道弹了多少遍。
小青站在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道,“贵君,您知道吗?陛下将揽月阁赐给了上官贵君,那可是未来凤后居住的寝宫啊。”
琴声一颤,跑了一个调。
“而且今天晚上,陛下去了揽月阁。”
琴声又是几个颤,跑了数个调子,甚至还有些杂乱无章。
小青仔细查看卫青阳的眼神,见他眼里,一片平静,只是手上弹的琴声,越来越乱。有些疑惑,什么感觉贵君自出了一次宫回来,整个人就变了呢,变得心浮气燥,变得更加冷漠,他都有些看不清自家贵君了。
卫青阳怔怔的看着窗外的竹林,手上的弹琴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大声,大到小青都忍不住捂住耳朵,怪异的看着他。
最后琴声“睁”的一声,断裂。卫青阳才停止弹琴的节奏,眯着一双危险的眼睛看着揽月阁,嘴角冷冷一笑。
小青捂住嘴巴,他伺候贵君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他露过这么阴狠的眼神,贵君这是怎么了?
陛下,我卫青阳,就这么不入你的眼吗?一个挽容,一个段鸿羽,现在又一个上官浩,呵……
“嘭”的一声,将桌上的琴砸了下去,冷冷吐出一句,“给我扔了。”拂袖往内窒而去。
小青傻眼……
第二日,金銮殿上。
顾轻寒身穿一袭龙袍,坐在龙椅上,听着底下高喊万岁。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古公公拖长声音喊道。
“臣有本要奏,陆心彤,贪脏枉法,强占农田,致使许多百姓,无辜饿死。此事,经查证,还有不少朝廷官员参与其中,请陛下恩准臣等继续审查。”左相路逸轩上官前一步,奏道。
“准了。”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银尚书直接站出来,急忙道,“陛下,陆尚书掌管着水利,建设,工匠,屯田,交通等等,所涉及范围广泛,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真的要查,只怕半个朝廷的人都会涉及到,这样严重影响到社稷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