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自己的命她是不打算要了的,谁知道这会儿来个惊天大逆转,夫人醒了!不仅醒了,公爷还应了今生只守着夫人一人。
这会儿邬嬷嬷还不知道先前沈谦在外面指天盟誓的事,只是瞧着公爷往日对夫人情深,马上就相信了夫人这话。
有夫人在,小少爷必是会长得好好的,她只要尽心帮着夫人看顾好两位小少爷,何须再愁富贵和身后事?
邬嬷嬷跟打了鸡血似的,立即出去再仔细查漏去了。秦云昭笑着进了内室,见两位奶娘已经喂完奶了,拍出了奶嗝儿,正哄了菜团和汤圆两个睡。
两个小团子目光有些呆呆的,眼睛一闭一闭就睡着了,长长的睫毛扑在眼睑上,小嘴儿红嘟嘟的,瞧着说不出的逗人疼。
秦云昭让奶娘下去了,轻轻也在凉榻上躺了下来,侧身看着两个儿子,闭上眼闻着儿子身上好闻的奶香味儿,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饶是沈谦安排了不少帮酒的人,自己也被狠灌了好几杯,虽然他酒量极好,到底还是趁着装醉,才得空脱了身。谁知道一回新房,房间里根本没有人。
沈谦那几杯酒全吓成了一身冷汗,才要唤人,二丫已经急急忙忙过来禀报了:“公爷,夫人在山海院。”沈谦这才放下心来。
闻着自己一身酒气,怕薰着了妻儿,忙叫人打了热水过来,自己从头到脚好好洗刷了一遍,闻着没有半点酒气了,才往山海院那边去。
银沙和邬嬷嬷俱在外间守着,低低地说着话,见沈谦过来,连忙行礼:“公爷,夫人陪着两位少爷在里头睡着了。”
沈谦轻轻摆手,让她们继续守在外面,自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里间虽然也掌了灯,但是琉璃罩中只拧了黄豆大的一点灯火亮着,屋里一片微暗的昏黄,看在沈谦眼中,却是一片暖意。
凉榻上,一大两小母子三人正一个挨一个的酣睡,秦云昭取了一侧护栏,自己挨在外侧睡着,一条胳膊还护在菜团和汤圆头顶的上方,就像母鸡想把小鸡们护在自己翅膀下一样。
沈谦轻轻地长吐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此生从未看过如此圆满的美景,让他心中温软一片,恨不得把命都舍出来,只愿好好护住这母子三人这一时的安憩。
婴儿房中不敢用冰,但是开了窗户,只用窗纱隔着还是不阻凉风的。怕小孩子受不住,菜团和汤圆的身子下垫了一块薄褥子,秦云昭却是直接睡在凉榻上。
本来一直觉得凉快,朦胧中却突然有些热了起来,似乎有什么挡在了她身后,还热烘烘地贴近上来。秦云昭迷蒙中伸手往后拨弄,腰上却被一条手臂用力地锁紧;秦云昭一下子醒了过来。
“阿昭,你醒了?”
身后响起沈谦低醇的声音,秦云昭翻了个身,看向沈谦:“你怎么来了,前头散了吗?什么时辰了?”又狐疑地轻嗅了嗅,“你没被灌酒?”
“喝了一点儿,怕薰着你和儿子,我都仔细洗刷过了才敢过来。”
昏黄的灯火下,他的眼睛黑黑亮亮,似乎还带出了一丝讨好表功的意味,秦云昭不由莞尔。
☆、428.第428章 花烛夜和认亲
“外面对今天的事是什么说法了?”秦云昭轻轻起身,扭头看了两个儿子一眼,压低了声音问道。
沈谦看了看小猪儿似的睡得甜熟的两个儿子,轻挽了秦云昭的腰:“阿昭,我们回去说,别吵了宝儿。”
秦云昭有些犹豫又不舍,沈谦马上开了口:“只让他们在这边住一夜,明天就把宝儿都搬回正院了,继续住我们后面的厢房。”
秦云昭微点了下头,又轻轻俯身给菜团和汤圆的额头一人一个亲吻,才直起身,却看到沈谦也俯身下去,给儿子们一个一下,亲在了刚才她亲过的地方,直了身子又在她的额头也落下了一吻。
秦云昭不由弯了唇角,斜睨了他一眼:“走吧。”
交待了邬嬷嬷看顾好这边院子,又让银沙先下去休息了,秦云昭这才随在沈谦身后出了山海院。
一走进正院的院门,沈谦就肃了脸吩咐王延几个:“你们先下去吧,今天山海院那边务必都给我守好了。”见人都走了,却立时转向了秦云昭,声音压得低低的,“阿昭,我背你。”
“啊?”秦云昭一时愣住了,这不是都到正院儿了吗,还要背什么?
月色下沈谦的眸色似乎也泛了暗色的辉芒:“本来,该是我把你背下喜轿的。”
按俗礼,该是他把阿昭背下花轿,进了门再放下来跨火盆的。可是阿昭决定掩下自己苏醒的消息,在亲迎那日好好打一打那些不知所谓送上来的人的脸,所以他没能背成自己的新娘子。
沈谦可是眼巴巴地看着秦思源将阿昭背上花轿的,对自己没能背她出花轿颇有些耿耿于怀。他欠她的亲迎,便是旁人再笑,他也要做到十足十的好,哪怕是陇里的氏族想出妖蛾子,他索性就出族另立。
世人最重亲族,他说出族就出族了,却记着没能背自己下轿的事……秦云昭抬眼看向沈谦,不等她说话,沈谦已经伸手抚了抚她的脸,转过身背对着她半屈了身子:“来,上来。”
秦云昭轻轻伏在了他的背上。沈谦的背很挺拔,背肌很结实,秦云昭伏上去,虽然觉得宽厚,有安全感,却也太硬实了些,有些微微硌痛了自己。
“在那边养了这两天,怎么一两肉也没长,还是这么轻飘飘的。”沈谦轻轻掂了掂背上的人,有些不满。
其实换谁卧床一个多月,没长褥疮都是好的了,秦云昭只不过比原来瘦掉了一层脂肪,肌肉筋骨半点都没生锈,实在是每天护理的极好的了。
就是想吃出一身膘,那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见效的事,秦云昭见沈谦嘴里抱怨,往上挣了挣身子,伸手掐住了他的耳朵:“你当我是面人儿呢,吹一吹就能发胀了。”
沈谦耳朵吃痛,面色却一派镇定从容:“媳妇儿,虽然一样是痛,可是我喜欢你用咬的。”
这脸皮真不是一般厚!秦云昭气笑了一声:“好啊,如你所愿!”一低头就往他后肩凶猛地咬了下来。
沈谦本能地缩了一下,又赶紧松缓了下来:“乖阿昭,我背上的肉太硬,小心……”
他话没说完,就觉出了背上的不对,肩背处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这湿痕还有继续扩大的趋势。沈谦的心突然酸胀起来,却想把背上的人逗高兴:“你是不是饿了?咬我都流了这么大一滩口水……”
正哭得稀里哗啦的秦云昭被气笑了:“谁流口水了,你才流一滩口水!”
沈谦手上一动,已经将背上的人一个侧翻抱到了自己的怀中,轻轻用拇指抹过她脸上的泪珠儿,放柔了语气小意哄着:“好好,是我流的……”
秦云昭哭得更厉害了。
当她在ICU病房醒来的时候,她甚至以为这里的一切可能只是她做的一个很长的梦。可当意识深处自己曾经失去的那段记忆被唤醒后,她心痛到无以复加。
若这段时空中她没有来过也就罢了,可这时空中却有着她的丈夫、她的儿子,她最深的牵绊,最暖的亲情,如果她就这么死了,再也不能看到他们了,教她怎么舍得?
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是时空中传来了沈谦那一声声轻语暖着她,唤着她,让她重新神魂归了这身体。她醒来时正值危急,之后又是一串的事情要做。
直到今天,直到此时,她才真真切切地确认自己与儿子重新在一起,与沈谦重新在一起,她有了一个家,亲情满满,再不分离!
秦云昭发泄般地大哭起来,沈谦手足无措,只能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背:“阿昭,阿昭,我们再不分开了……”
新房两支儿臂粗的大红喜烛啵地爆了个烛花,虽然垂下的床帏遮了光,沈谦却还是能看清秦云昭红肿的眼睑,和还有些微红的鼻头。
亲迎后就是洞房花烛夜,新娘却哭累了,在新郎地抚拍下沉沉睡着了。
沈谦一点儿也没有没能度春宵的遗憾,他的阿昭回来了,会嗔会笑,会掐他咬他,还会在他怀里发泄地大哭,有什么能比这更美好呢?无关情谷欠,他心里此刻已经被阿昭塞得满满当当。
沈谦细细看着怀中人儿的眉眼,轻轻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满足地慨叹一声,也闭上眼安然地睡着了。
秦云昭第二天醒来,眼睛还是涩涩地有些干痛,沈谦早叫二丫煮好了两个鸡蛋,自己亲手帮她滚着眼睛:“一会儿再喝杯****,昨天哭得那么狠,也不怕伤了眼睛和嗓子……”
亏得没叫人在内室服侍,不然听到他这么絮絮念着,只怕心目中公爷的形象会坍塌个一塌糊涂。秦云昭也不犟嘴,半仰着头闭了眼任他帮自己敷着眼睛,樱唇却弯成了一道柔美的弧线。
沈谦滚着鸡蛋的手顿时越来越慢,絮絮说着的话也悄然卡在了嗓子里。鸡蛋啪地掉下去摔破了壳,沈谦却突然捧住了她的脸,狠狠地吻了上去,直到两人都气喘咻咻,才紧紧抵着她的额头一声声轻唤着:“阿昭,阿昭……”
过得盏茶工夫,沈谦才唤了人进去帮秦云昭梳妆,今天是他们一家四口正式去武侯府上认亲的日子,却是不能晚了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