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留下来又能如何呢?暂时守在阿昭身边,若下回再遇上封良玉这样以势欺人的禽兽,又让阿昭背着风险偷偷地为他解决麻烦?
自曲城回来以后,容渊心里一直就压着事,等他们在重寒山请回了邵永年后,阿昭跟邵永年说的那么多话,一套一套的听得邵永年眼睛发亮;可自己却根本就听不懂。
一个男人,没有权势不说,懂得又不如女人多,女人怎么会看得上呢?他武功比不过阿昭,见识比不过阿昭,总得让他有一样拿得出手吧?身为男人,他也只有努力去追求权势了!
权势,一个强势的男人,总会给女人亮眼的感觉,等他拼了出来,他就能让阿昭看到一个全新的自己,而不是总把自己当成一个需要她庇护的弟弟!
既然如此,他还多想什么呢?该离开了,离开,是为了能强势的归来……
秦云昭抬眼默默看着容渊一步比一步显得坚定的背影,压下了心底的一丝怅然。
第二天容渊起了个大早,把写给宗南山的拜别信交给秦思源以后,郑重跟他告了别:“思源哥,你保重!”又看向站在一边的秦云昭,冲她笑了笑,“阿昭,你也一样,记着一定要保重!”
他的眼睑上带了一片青黑,显然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秦思源心里也有些恻然,几人相处了这么久,确实已经处出真感情来了。可是好男儿自要有一番闯荡,他舍不得,为了容渊好,也是不能把他留下来的。
秦思源和秦云昭把容渊送到了柳街口,街那边已经有两个人牵了三匹马等着了。容渊也不让他们再送了,转身用力地一抱拳,刚要张口道别,秦云昭已经把一直捏在手里的一只荷包塞进了他手里:“穷家富路,这个你拿着!”
荷包能装什么?不外乎是银票!大夏通用的银票,在血羯却是没有银号能取的,容渊拿着荷包正要推辞,手指已经捏到了里面一块硬硬的东西,一下子就愣住了。
怎么是这个?
“阿昭……”容渊声音突然就哽住了,这块星光蓝宝石,是当初他拿来跟阿昭买命的,阿昭拼着受伤,斩杀了几拨刺客,也确实保住了他的命,他还以为……
自己只是物归原主而已,没想到却把容渊的眼圈给弄红了,秦云昭低了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容渊,这本来就是……”
容渊突然伸手将秦云昭拽进了自己怀里,紧紧抱了一下,然后在秦思源作出反应之前,就松开了手,退后一步,眸色深沉地看着秦云昭说了出来:“阿昭,我喜欢你!”
秦云昭惊诧地瞪大了眼,容渊却断然转身,横过街对面,跳上马背扬鞭而去,直到蹄声消失,都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容渊…喜欢自己?秦云昭怔怔地看着马儿消失的方向,一时没回过神来。
“将军?”
秦思源一声惊呼,将秦云昭从迷惘中惊醒,抬眼就看到沈谦正牵着马站在街口的另一边,一双眼正黑黑深深地看着自己。
☆、224.第224章 含嗔
“邵永年做了些东西出来,急着要找你过去看看。”沈谦慢慢地走过来,努力压下心里那份酸意和怒气,装出了寻常的语气对秦云昭说话,脸却有些板得紧。
秦云昭“哦”了一声,转过头看向秦思源:“哥,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她避开了跟沈谦的目光接触,总觉得他乌黑的眼里刚才一刹那似乎沉淀了什么情绪,莫名地让她心里有些发虚,又忍不住有些恼,凭什么她心里要发虚呢?
三人急匆匆地赶到兴州大营,一进邵永年那院落里,就见邵永年已经抓耳挠腮地快要坐不住了。一看见到秦云昭过来,邵永年一声欢呼,扑上去紧紧抓住了她的手:“阿昭,快来快来……”
沈谦心中刷地一揪紧,眼睛微微一眯,刚要开口,一边的秦思源早就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把邵永年抓着秦云昭的手扯开:“姓邵的,别拉拉扯扯的,我妹妹可是要嫁人的!”
秦思源的意思,是指阿昭还是个待嫁的女孩儿家,这样拉扯影响她的清白,对她名声不好。邵永年却直接想过了头:“你不用担心,我是火居道士,是可以娶妻的,不然阿昭嫁给我好了。”
这话一说出来,沈谦和秦思源立时就变了脸色,邵永年却突然觉察出这样的好处来,啪地双掌一拍:“对头!阿昭,你看你懂这些,但是不会动手做,我听了你的指点,就能动手做出来,不如你嫁了我,我们夫妇刚好互补所长……”
夫妇!谁要阿昭跟他是夫妇!秦思源顿时炸了毛,他才不想妹妹嫁给这痴迷炼金术的道士呢!瞧邵永年那双熬夜熬得通红的眼睛,一身难闻的气味,乱蓬蓬的头发,一身邋里邋遢的,妹妹要嫁给他,这辈子光是跟在他后面收拾,怕是每天都要忙死!
秦云昭赶在哥哥爆发前,一句话平息了他的火气:“邵永年,你还想不想我再教你做下去?少啰嗦那些有的没的,快点把你做出来的炸药拿出来看看!你不想测试下威力了?”
一听到测试,邵永年立即把这个话题扔在脑后,本来他也只是因为话说到那里去了,一时心血来潮而已,成家什么的,根本就没有他这正事要紧!
邵永年小心地从屋里头取出了一筒麻黄色的结晶物,这种品相跟秦云昭前世用过的那些高爆品相差实在太大,秦云昭反复看了看,闻着气味儿倒有些像,但是具体算不算炸药,她心里也拿不准。
得了,还是用实践来检验吧。秦云昭大致估算了条安全线,出声让旁边几个人都退得远远的了,自己动手在屋里头找了一截铜管,加上一些黑火药和别的材料,花了些工夫做了一个简易的火雷管出来。
沈谦知道昨天邵永年这里发生了几回小爆炸,所幸没有伤人,这时见秦云昭让大家都退远了,自己却钻了进去,心里不由焦灼起来,阿昭要做的一定是危险的事!
沈谦不敢出声呼喊,怕分了屋里头秦云昭的心神,只得强压着烦躁的心绪站在秦云昭划的安全线外,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那间屋子门口。
直到瞧见秦云昭出来了,沈谦才骤然松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笑脸来,大步迎了上去。秦云昭却小心翼翼地拿着那支火雷管,像赶苍蝇一样赶紧把他赶开:“走远点,离我远点!”
她眼睛只盯着手中的火雷管,并没有注意到沈谦突然沉下来的脸色,直接就拉了邵永年往外走:“走,去野外试试你这炸药的威力!”
秦云昭临时做的这火雷管实在简陋,不敢假手他人拿着,只能自己拿着尽量保持平稳不强震。走了几步才发现沈谦没有跟上来,还板着一张脸站在原地。
外人看起来,沈谦是跟平常一样的表情,秦云昭这一回眸,却硬是感觉出了他心底的怒气。
这人,还真是随时都要人捧着哄着说软话不成?自己刚才也是怕他挨上来会不小心撞着震动了,情急之下才招呼他走远的,语气不过是急促了一些而已,就非得在这时候跟她扛着这点小事吗?
秦云昭见沈谦站着不动的样子,之前在柳街时莫名的那种心虚刷地就消失了,转而也生了气。不来就不来吧,她就不信,没了胡屠夫,她还吃不了黑毛猪了!
秦云昭直接就走出小院让靖风带路,在大营外找了一块野地,示意靖风把一块一人多高的岩石凿了一个小窟窿,把邵永年那麻黄的炸药筒先装了进去,然后小心地安了火雷管。
自己一边铺着浸了火油的导火索,一边招呼大家:“退后,都退后!再退远点!”
邵永年昨天经了几回小爆炸,是知道厉害的,两眼睁得大大的,却飞也似地远远往后退开了去。秦思源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却马上被自己的妹妹喝斥了:“哥,再退远些,退到那块石头后面去!”
妹妹在这些事上从来不会虚张声势!秦思源心头急跳,紧张起来,意识到了这事一定是很危险,一种不安的情绪弥漫上了心头:“阿昭!”
秦云昭已经蹲下了身子,冲秦思源挥了挥手示意不会有事,掏出身上的火折子擦地点燃了导火索,然后自己也飞速地退开,跑到了哥哥这边来。
蜿蜒在地的导火索悉悉索索地燃了起来,飘出淡淡的青烟,在地上留下了一道燃烧过后的黑迹。眼看着慢慢燃上了那火雷管的口子,秦云昭拉着秦思源一起蹲下身,捂住了耳朵。
秦云昭在心里默默地数着:一、二、三……远处一片安静,秦云昭心里咚地一沉,慢慢站起身来。
哑炮!
这种简陋的装置,她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哑炮,她不得不去排险……
秦云昭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了出去,躲在一边的邵永年忍不住喊了出来:“阿昭,太危险了,算了!”
怎么能算了?哑炮放那儿不炸,始终是个隐患,她过去排险,好歹也能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秦云昭摇摇头:“不行的,就是出了故障,也要知道是怎么回事才行。”
秦思源听到邵永年叫出来的话,马上明白了过来,跑出来紧紧拽住了秦云昭的手:“阿昭,你别去,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