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子娘,你咋能将这事儿推到长生头上呢,人是在你自个屋里死的,就是不吃不喝的,也是她自个的事儿,又不是长生说道了这话。”胖婶听了五子娘嘴里的念叨。本就是自家院子,还将棺材横躺在自家门口,晦气就不说了。她还指望着今年大山能娶媳妇进门的。
五子娘听了这话,猛的站起身。人也站不住,好在自家人扶着她,一手怒指着胖婶。“都是你们给唆使的,俺家儿媳本本分分的,哪里会这般,要不是你们唆使,她咋会就这般死了,屋里还有俩娃儿呢...”说着。又是哭了起来。
这话一说到,大伙心里也没了个准头,到底事儿是咋样的,谁也没瞧见,倒是胖婶说的对,徐嫂子是死在了你自个屋里的,咋能怨了旁人。
倒是有人想着,人家桂长生屋里做起了生意,怕是被五子娘惦记上了,才将徐嫂子的事儿赖上了她屋里。
“哟。你这老东西可会说道,徐嫂子嫁到你屋里,哪来的不吃不喝。你可是让人吃饱食过,莫不是因着,桂长生瞧着你屋里可怜见的,想喊了徐嫂子来忙活好结算些工钱养活你屋里,你将人不由分说的拉扯回去,估摸着是不让她吃喝,才将人给逼死了。”
五子娘屋里的那些事儿,谁不知晓,这话。墩子娘顺口一说,大伙唏嘘一声。八九不离十了。
徐嫂子是连着饿了好几日,后边没了力了。绊倒在自家院子就没起来过,五子娘也不知晓脑子里边是咋想的,竟是将人给送来了桂长生屋里的院子。
这事儿不小,光是靠着村长屋里来讲理是不成了,桂长生也不是傻子,也怕因着这事儿拉扯个没完,回头影响了自家的生意。
末了,便说道去报官,请了县官爷子开堂。
村里人也是附和着,说是打发人去报官去,五子娘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
“俺家儿媳死的冤,俺娃儿还没回来,你们这些人就瞧着俺屋里孤苦伶仃的,连着来欺负俺屋里。”
这话可是将来瞧热闹的人都一竿子打死了。
“五子娘,你说话可得有良心,说起孤苦伶仃的,人家桂长生屋里,连个支撑的人都没有,你一家子还亲戚多,领着人来,是要欺负人家呢不是。”
“可不是呢,瞧着人家屋里没个主事的,硬是将尸体都抬了过来,还说道欺负了她,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
五子娘屋里,好歹有个娃儿,徐嫂子嫁进来,哪里不好?个个都是瞧着的,倒是桂长生人家也是个妇道人家,嫁进来三四年,大郎早早的去了,虽然往回苛刻,也没这般做人的。
倒是没见着她,平白无故的将破烂事儿往别人屋里摊去。
本就是不占理的事儿,大伙你一句他一句的,就给说开了,五子娘就是再哭上也不顶用。
桂长生倒是没想着村里人还是明事理,没说瞧着死了人,就顺势将事儿往她屋里赖上。
自然,这里边多半也是因着,去年挖井的事儿,桂长生心思好了,也顾了村里人一回,虽算不上啥大恩大德,好歹也让人好过了些。
现儿,桂长生屋里做起了生意,多少人想着来她屋里忙活呢,这会子本就不是她屋里的错处,更不会说道那些落井下石的话儿。
听着徐嫂子是自个摔的,人就没起来过。
村长冷着一张脸,呵斥道。“都还愣着做啥,不赶紧将人抬走,像啥话,五子娘年岁大了,你们也是脑子不顶用了,分不清是非,一门心思的往啥地儿钻?”
这话,是说给五子娘屋里亲戚听的,好几人都是五子娘好娘家那边来的人,都不是杨家村的人。
村长一说这话,也没人应答,五子娘扑在棺材上边,死活不撒手。“俺儿媳苦啊,非得信了他们这些人的话,瞧瞧,人都死了,连个后事都没人给你打点。”
“听听,难怪人家会将人抬过来,可不是指望着还让你给徐嫂子办了丧事呢!”胖婶在桂长生身边的声儿不大不小,正好让大伙听着。
桂长生也是不走运,难得想做回好事罢,摊上了烂摊子,五子娘的算盘打的可真歪,她饶是不知晓是咋好意思。
倒是可惜了徐嫂子了,屋里两娃儿还在呢,估摸着人也不甘心罢!
末了,桂长生走向前去,看了一眼棺材里边的人,想到人苦了一辈子,到头来啥都没得着。
徐嫂子的两个娃儿也来了,自个娘都没了,也没见着哭,在一旁嘻嘻笑笑的大闹,即便是桂长生瞧了,也忍不住有些恼意。
想到这,人反应过来就迟了,拎着那打闹的小子和丫头片子,道。“你们还玩耍啥,自个娘都死了,咋的一点儿都不懂事。”
听了桂长生这话,大的怒瞪着双眼,挣扎的踹了桂长生一脚,怒吼道。“才不是俺娘,死了就死了。”
小娃儿不小了,和五郎差不多年岁,这话说的,让大伙听了一片哗然。
五子娘见着桂长生抓着自家孙子,赶紧拉扯了过来。“你说啥呢,快给你娘磕头。”
娃儿闷哼一声,站着原地就是不动。“奶奶你不是说道,那不是俺娘,俺才不磕头。”
五子娘顿时脸色都变了,呼的一巴掌甩了下去,娃儿一愣,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俺没娘,俺不磕头,奶奶往回就说道过,那不是俺娘...”
小的见着大的被奶奶打哭了,也吓的哭了起来。
这下五子娘请来的亲戚们顿时没了脸面,手脚麻利的将棺材赶紧抬走,五子娘再想待下去,大伙倒是要赶她了。
一把年岁的老妇人了,心思咋这般歹毒,徐嫂子十月怀胎生的娃儿,连自个娃儿都不认她。
也不知晓这人的心是黑成啥样了。
大伙说了许久,才逐渐的散了去,桂长生倒是想了起来,她重生过来时,三郎说道的那话,她虽没醒,也是听着了。
她不是俺嫂子...
明明是相差不大的意思,却是完全不同,这错的,是原主,可徐嫂子做错了啥?
现儿娃娃们年岁还小,等再大些,明白了,五子娘还能好过?
桂长生自然不会去多想这些,只是觉着人年纪轻轻的人没了,心里有些伤感,索性是没给自家带来啥的大麻烦,就是闹心了些。
后边也没顾着去了,五郎醒来哭了一阵又睡了过去,后几日人也不爱出门,夜里常常哭。
知晓是被吓的不轻,梦魇了,桂长生说了许久的话儿,好生哄着,又是说道了一些徐嫂子的事儿,五郎半信半疑的,才没哭。
墩子和憨子又时常来院子找五郎玩耍,才将人缓了过来。
胖婶这几日一直叹气,昨儿还在门口烧了纸钱去去晦气,瞧着她这般,桂长生也是叹了一口气。“婶子心思是不好呢?”
“哪能好的起来,想想五子媳妇,娃儿都不认她。”心里是添堵的很,说着,又道。“五子也回来了,五子媳妇的丧事也没咋的办上,就是将人草草的下葬完事了,连屋里俩娃儿都没带着去祭拜祭拜。”
“不带去,还不都是因着五子娘呢!”墩子娘心里也有气,微微红着眼眶。“好端端的人,说没了就没了...”
“人各有命啊...”胖婶又是叹了一句,才紧着忙活了起来。
桂长生没啥好说道的,不禁想着,自个在这地儿可是也得活到死呢,那她岂不是回不去了。
若是死了,父母亲现儿又是咋样?白发人送黑发吗?
连着几日,因着徐嫂子的事儿,桂长生一家子的心思都不好,三郎去的私塾自是没见着,后边回来听说了,也只是皱着眉头没吭声。
若是他在屋里,倒是也能帮衬些,不至于让嫂子受了委屈,三郎心里是这般想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犒劳
离着徐嫂子的事儿过去,胖婶连连叹息几日后也就作罢了,五子人回来,倒是没再见着出门去。
现儿徐嫂子没了,村里好些人都在背后说着,也是可惜了一个好的,要说人是咋死的,说是摔着了定没错,可先前听了墩子娘说道是五子娘逼死的,大伙心里也有个底。
五子屋里,没了徐嫂子打点家务事,五子娘又享受了几年的闲心,没了徐嫂子在屋里忙活,大小事儿都得她自个来了。
都一把年岁的老妇人,清闲惯了,做个忙活一阵子就觉着不大好受,屋里俩小娃儿都还小不是,吃穿用度,那点儿不用顾着?
村里人瞧着,也是说道,人在的时候罢,对人不好,人死了罢,可劲后悔去。
五子娘心里后悔的可不是这,就是后悔饿了自家儿媳几日,要不是饿着了,走路哪能绊着就起不来。
屋里本就没啥银钱,这人去了,买口棺材还得花银钱,虽是没将丧事大办一场也是花了银钱的。
人去了,屋里大小事儿都丢给了她一个老婆子,心里的怨气可不小,想着,又将事儿怨到了桂长生屋里。
若是不是她无缘无故的喊了自家儿媳上门去忙活,哪里会将人拉扯回来了还跟她顶嘴,这不顶嘴,也不会给她添堵的饿了儿媳好几日。
说来说去,事儿的源头就是桂长生。
她是想不透,心里一个劲的怨上了桂长生,村里人先前说道的话儿,是半点没觉着错处。
也是,徐嫂子嫁进来是一穷二白的,还带着孝。连个嫁妆都没,进门那会也没说办个酒席啥的,就是拎着包袱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