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的念头只是在心里闪过,吃了两个馒头也饱食了,瞧着一家子心思都不好,道。“娘,大哥,嫂子们,俺吃饱了,得紧着回去,屋里小的留在屋里也不放心。”
听着桂长生这就回去,老大和桂陈氏有些愕然,桂氏也是没心思留了桂长生在娘家,道。“回去罢!”
桂李氏撇了撇嘴。“这就回去了啊,不在娘家多待吃喝几日。”
桂长生直接无视了桂李氏,将拽在手里的一角银钱,悄声的拽过桂长春的手,塞到她手里。
桂长春一愣,垂眼瞧了瞧放在桌下的手心,见着是一角银子,还不等她说话,桂长生便站了起来往外走。
瞧着她走出去,桂长春嚯的站起身跟了出去。“俺送送四妹。”
等到了门口,桂长春黯然着一张脸,瞧着桂长生道。“这银钱你拿回去,俺再咋的,也得会想法子养活了幺儿。”虽是觉着桂长生变了,还是不想收了她的银钱,心里是要争口气。
桂长生笑道。“三姐要硬气也不能在自家人跟前硬气,硬气是给外人瞧的。”说罢,又瞧了一眼跟到门口的幺儿,接着道。“俺也拿不得多,日子都不好过,若是往后有了犯难事儿,上杨家村来寻俺,往回再咋的,俺们都是亲姐妹不是。”
往回原主不喜欢自家三姐,那都是因着三姐人也勤快,又麻利,懂礼,村里的人都喜着三姐不喜她。
一番话说完,桂长春却是又红了眼眶,她以为除了自家幺儿,大嫂和大哥能好些,最不对付的四妹,反而更让她暖心窝子。
桂长生别的话儿也没再说道,直接转身回去,说起来,那也是银子啊,一角银子,抵得上她一担子的泡菜,拿出来也手软。
路上回去,想了又想,冲动一回是一回,这种心软的事儿,可不能多做,自个屋里还情形不好,没那本钱心软。
回到屋里已是大下午了,杨氏和四妮还没回来,五郎出去找墩子玩耍去了,墩子娘回趟娘家早就回了来。
进院子,便瞧着三郎,手里拿着物什在捣鼓着啥,桂长生回来倒是让他吓的将物什连忙藏到了身后去。
见着三郎这般,桂长生失笑道。“在干啥呢,看你吓的。”说完,又是探究着瞧瞧了地上的木屑,见着三郎脸上一脸的尴尬,拎着篮子进了屋去。
别瞧着三郎已是十多岁的娃儿了,还没长大呢,总是有玩性的。
进了屋,见着杨氏和四妮都不在,怕是还没回来,又是去将祭拜用的东西都拿出来,明日是大年三十,要化团年纸祭拜祖宗。
“嫂子,俺出门去了。”三郎见着桂长生回来了,自是不能在屋里捣鼓物什,还没完成呢,往屋里喊了一句,得了桂长生的应答,这才收拾好东西立刻出了院子去。
三郎拿着物什去了后山,一根木根子在手里还没成样,兜里还剩下了几个子儿,压根买不上,只能从杨二娃哪里借来了玩耍的削刀试试,想到嫂子那一头长发一直都是用布带子绑在脑后,上回大山哥成亲,见到新媳妇头上还带了桃木簪子,早就有了这心思。
就是手里没银钱,去镇上买根小木根子都得花四文钱,三郎想着大年夜给嫂子送上,奈何自个压根不会,琢磨了许久用其他的木根子来弄,弄坏了好几回。
☆、第七十八章 多大事儿
挨着快天黑了,杨氏和四妮还没回来。三郎说是出门了,也不知晓去干啥,这会子也没见着人影。
桂长生将馒头蒸上,往灶头里面焖了一把火,带上门便去村口瞧瞧去。
去村口走了个来回,站了半响,愣的没见着杨氏带着四妮回来,现儿天色都这般晚了,怕是要等着明儿早才回来?
桂长生也担心杨氏和四妮,毕竟都好几年没回老娘家了,关系早就没当初那般亲厚,三郎爹去的那年来过,杨大郎去的时候,瞧都没来瞧一眼。
虽是这般想,到底还是亲血脉,桂长生等了好一会也没见着人,才缩了缩脖子回了去。
响午那阵还见着天儿放了晴,一到下午那会就起风了,桂长生回到屋里,三郎倒是回了来,瞧着人回来,道。“三郎,娘和四妮怕是等明儿才回来,俺们先吃上。”
说着又进了厨房去端了下菜和馒头上桌,热乎乎的馒头,瞧着就暖,见着三郎进了里屋没答话,喊道。“三郎,五郎还在墩子屋里玩呢?”
听着桂长生在外边说道,三郎将划破的手指放嘴里咬了咬,见着还出血,心里也着急了,索性塞进兜里,走了出来。“俺去喊五郎回来。”说完便急急忙忙的出了门。
桂长生没发觉三郎的异样,当他是急着去喊五郎去了,先前屋里连个煤油灯都没,胖婶屋里省下来的拿给了他们用,好在后面有了银钱,又去买了个。
瞧着被门外的风吹进来一闪闪的小火烛,思绪又不知晓飘哪儿去了。
只是觉着不过大半年,却像是过了许久许久,兴许是在这儿得了暖意,又没像先前那般想起父母亲和那些交情甚好的朋友们,以往安逸的生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早就不见了,刚开始还时不时想起。
现儿过年了,难免有点想念,想念母亲大年夜包的饺子,都是大馅,越是想到这,桂长生眼眶有些湿润,看着小火烛一晃一晃的又觉着自个突然侨情了一般。
“三哥,俺今儿不回去住,俺要和墩子还有二娃哥一块儿住他们屋里。”五郎瞧着三郎来喊他回去,说完这话,就进了屋去,拿了零嘴出来塞给了三郎。“这是婶子给的。”
三郎听着这话,板着一张小脸,道。“不像话,都快年关了,咋能住墩子屋里。”
“三郎来了啊。”墩子娘从屋里出来,擦了擦双手,道。“五郎和墩子玩耍的好,今儿就留俺屋里住一宿,明儿早再回去,不都是离的近,也没啥。”
墩子娘说着,又打眼瞧了瞧三郎,这小子大半年前个头还没抽上,到底是吃喝的好了,得了桂长生顾着,可是长高了不少,身子骨也结实了。
也是,不光是三郎,五郎也是,四妮更是瞧的明显,桂长生到底是妇人不是,四妮往回没个人修整,现儿身上穿的衣裳都是桂长生生了心思给她扯的。
三郎见着墩子娘出来说话了,抿了抿嘴,破了口子的手放在兜里,丝丝的疼痛闷热的发痒,忍不住在兜里蹭了蹭。“那俺回去跟嫂子说道一声,若是嫂子不应,五郎得回去歇着。”
“去罢,跟桂长生说道一声。”墩子娘可不觉着桂长生不答应,多大点的事儿。
听完话,三郎又回了去。
桂长生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擦了擦眼角的湿意,迷蒙的眸子瞧向了门口,是三郎回来了,却是没见着五郎。“咋了,五郎呢?”
“墩子娘留了五郎在她屋里住一宿,说是和墩子、二娃玩耍的好,要一块住一屋。”三郎瞧了瞧桂长生,坐到了桌前,上了桌的馒头没刚出锅那般热乎了,冷天就是散的快。
桂长生点了点头,五郎有玩耍的好的也成,住一宿也没多大点事儿。
“成,让他住一宿就是,俺们先吃上。”说着,拿了个馒头夹上下菜吃着。
三郎一手放在兜里不敢拿出来,一手拿着馒头光啃着也不吃菜,桂长生瞧着他这般,道。“今儿就俺们在屋里吃,没煮新鲜菜,明儿大年了,一家子好吃一顿。”
等吃完饭,桂长生先是收拾了碗筷,去打热水洗脸洗脚,三郎坐在堂屋,等桂长生喊他了,这才道。“俺等会洗。”说完捂着肚子出门去了侧面茅房。
桂长生进了里屋,今儿就她和三郎在屋里住,被褥也不用混搭着盖了,一人一床才睡着暖和。
想到这,麻利的将被褥铺好,又去厨房将灶头里的柴禾夹出来烧热了炕头,才心满意足的先爬上炕头钻进了被窝。
这还是头一回睡的好,先前在茅草屋里,那木板床躺着硌人,夏天闷热,冬天冷人。
住在胖婶老屋里,又是一家子挤的通铺,虽是住的下,可翻不了身,睡的不老实的,不是你着凉就是他着凉了。
三郎去了趟茅房也待的久,桂长生钻进被窝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饶是不知晓三郎是何时上的炕头。
墩子屋里,五郎是头回在别人屋里住,又和墩子、二娃耍的好,三人一上炕头,就开始打闹上了。
杨三墩夫妻二人住在旁边里屋,听着那屋传来的嬉笑声,墩子娘侧躺着身,推了一把闭眼睡觉的三墩,三墩也还没睡,被自家媳妇推了一把,翻身就搂住了她。
“行了行了,娃儿们都还在旁屋呢!”墩子娘说着推开了三墩,道。“俺问你,听二娃说,前一阵三郎去了陈家馆子上工的事儿,你都知晓着?”
三墩听了这话,松开了人,躺好身子,闷声的应答着。“问道这事儿做啥?”
“哼,别以为俺不知晓,三郎年岁,也就两三年能说姑娘了,二娃说三郎去镇上买了物什,桂长生还不知晓这事儿呢!”墩子娘虽是知晓三郎去忙活了,还以为是桂长生说了的。
后听墩子说漏嘴,心里就觉得不大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