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这么大排场,竟得到花魁亲自相迎?
那人用披风盖住头顶,竟是全不露容颜!
王芷儿正看得聚精会神,却听谢环凑近耳边:“老王,那便是神侯啊,你不知道?”
“什么?神侯也来了这里?”
“是啊,今日不知道怎么了,九王爷与神侯不期而至!难道都是为芙香儿而来?”他哀叹一声,“我等便更没有机会了么?”
王芷儿趁机道:“是啊,是啊……不行了,老谢,我要去趟茅房,到外边缓缓心情才行,你先乐着。”
说完,她站起身来,往门边走去,谢环也不理她,兀自借酒浇愁。
王芷儿悄悄闪身门外,跟着那群人往前走,她一定得弄清楚,那一日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神侯!决不能敌人在暗,而她在明!
那样邪恶而俊美的男人,仿佛草丛中伏着的毒蛇,有着艳丽的皮表,却有冰冷的心肠,她不想日后被他咬上一口,反倒不知道是谁!
她天生有识辨危险的能力,知道怎么去躲避防范危险,知已知彼,是不二法门。
她看到那群人被迎上了二楼,楚楚作陪,珠帘半掩。
可他身上的大氅始终没有拿下!
他就在李迥的隔壁!
王芷儿想了一想,到底想查明真相的愿望占了上风……既使再不愿意见到那位魔王,此时也只能利用他了。
她一眼瞅到旁边桌子上放了一瓶酒,上前便打开喝了两口,又淋上少许在衣襟上。
看见牧杉从那夜明珠的帘子揭帘而出,走下楼梯,忙上前拦住,道:“牧侍卫,您也来了?”
牧杉皱了皱眉,看清她沱红的面颊,又闻到嘴里的酒气:“王大人,您这是怎么啦?喝醉了?”
他这是在提醒她,不是喝醉了,怎么胆敢拦着九王的人?
平日里王子钦可是躲着他走的。
王芷儿一眼瞧见了在楼上站着的顾海,低声朝牧杉道:“牧侍卫,我有些私事,要向王爷禀报,能否麻烦你通知一声?”
牧杉才不会相信他,冷冷地道:“王大人,您还是清醒一些之后,再来见王爷吧。”
王芷儿语无伦次起来:“牧侍卫,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我妹妹,我妹妹……”
牧杉莫名其妙:“你妹妹怎么了?”
他虽然不明白,顾海可一下子竖起了耳朵,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说王爷做下的好事,那王芷儿告诉了王子钦,他也知道了?看王子钦的样子,喝了不了,酒意翻涌之下,头脑发热,要给他妹妹打抱不平?这要是大声嚷嚷起来,可不得了!
他想起了王芷儿要胁他家王爷时,老提的王爷臀部的那一颗痣,而王爷的病,也落在了王芷儿的身上,依他的想法,这王芷儿最后定是被王爷娶为侍妾侧妃之类的……这一大声嚷嚷的起来,王爷就要因为这颗痣而闻名京都不成?
顾海忙道:“牧杉,让王大人上来吧,王爷正好想见他!”
牧杉满头雾水:“王爷不让人打扰啊?”
王芷儿早从他身边挤了上去,脚步摇晃:“还是顾兄你好,是兄弟,好同袍……”
顾海忙想扶住,把她往一边带,可哪里扶得住,只觉面前身影一晃,王芷儿便如滑不溜手的泥鳅一般,直冲进了那房间。
顾海一怔,心道这厮是草包王子钦么?他这是怎么做到的?身形这么快?这种武功却是从未见过。
李迥坐在八仙桌边,手里拿着一盏白玉的杯子,冷冷看着她,他眉头微皱,眼底却有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阴冷。
☆、60.第60章 冷酷与狠辣
顾海忙上前,附在他的耳边,把王芷儿刚刚的醉话述说一翻。
李迥面色更冷,使了使眼色,顾海领会,伸出掌来,正想一掌将王子钦打昏了,却见他向李迥行礼,摇摇晃晃,行到半途,忽地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顾海上前,用脚踢了踢他,他却是全身软绵绵的,全无动作。
顾海道:“王爷,看来他真的醉过去了。”
李迥道:“也罢,省得麻烦……等咱们办了正事再问他!去!”
顾海会意,将王子钦如提死狗一提的提起,随手扔在墙角。
王芷儿头撞在墙上,咚地一声,撞得生疼生疼,可她却半点儿也不敢稍动,只是放软了身子,沿着墙边滑下,扮酒醉之人么,这可是她擅长不过的事。
隔不了一会儿,珠帘揭起之声响起,有和悦的男声响起:“九王爷,想不到您也喜欢这等场所,本侯倒是不知!”
李迥站起身来,向他拱手:“神侯不也来了么?”
两人哈哈而笑,相对而坐。
王芷儿从眯着的眼缝中望了过去,只见坐在李迥对面之人,玉面朱颜,风流可人,身上一袭紫衣长衫,腰系白玉扣带,一双眼睛似笑非笑,仿佛带着悲悯。
虽说那日不同,王芷儿却瞧得清楚,这位神侯,便是那日之人,那个时侯,他的眼底只有残忍与杀意。
可此时,他身上仿佛披了圣洁光环,眼底一眸一笑,俱是慈和煦暖,夺人光芒。
他是一个天生能吸引所有目光的男人。
两人坐在八仙桌旁,竟如刚刚的两位花魁一般竟夺天地颜色,华丽耀目。
王芷儿不敢睁开眼睛,只敢在眼缝中仔细观察,但既便这样,也让神侯穆连城似有所觉,朝这边望了过来:“九王爷,这位是……?”
李迥道:“我的一个手下,喝醉了酒。”
穆连城微微一笑:“王爷真是体恤下边之人。”
他这才转过目光,不再打量王芷儿,可既便这样,也让王芷儿浑身出了一身冷汗。
两人风花雪月地寒喧了起来,从朝内大势谈至香山枫叶,梅岭雪景,两人口才好,又回上见多识广,听到王芷儿耳里,竟是让她入了迷,差点儿一失神睁开了眼插话。
寒喧了半个时辰,穆连城这才谈完了,向李迥告辞。
王芷儿一听不好,刚刚用醉酒把顾海糊弄了,这才能进这屋子,穆连城一走,便是李迥秋后算帐之时,于是,哼哼了两声,仿佛酒醉之中短暂的清醒,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看清面前的人是李迥,大惊失色:“王爷,下下下下官这是怎么了?”
李迥正送穆连城出门呢,便听身后有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浑身糠索一般地抖,转过身来,便见王子钦伏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下下下官该死,冒犯王爷了。”
穆连城看清面前这官儿的一张脸,不由吃了一惊,心想,这个人便是那女人的兄长?
只不过短暂的相遇,他对那个女人,却是再也不能相忘。
他不由停下了脚步。
李迥声音冰冷:“王大人喝醉了,走错了屋子。”
王芷儿惊慌地抬起头来,“莫非下官闯了王爷的屋子?下官当真该死,昨日妹妹还劝我,叫我不要鲁莽,少喝一点儿酒,下官怎么这便忘了?”
穆连城笑道:“王大人不必担心,九王爷仁厚,不会怪责于你的。”
李迥仔细察看她的脸色,心道这王子钦当真不知道什么?莫非顾海听错了?
顾海也有些迟疑,刚刚这王子钦的确没说什么,只是提起了他的妹妹,难道真是自己草木皆兵弄错了?
两主仆对了一下眼。
几人的面色眼神,哪里能逃得过王芷儿的眼睛,她知道两人正是迟疑不定之时,便道:“王爷,下官替您送神侯出门。”
听了这话,李迥抬头看了王子钦一眼,却见他俊眉修眼,鸦般的头发贴在鸦一般乌黑的头发,既使是面颊半掩,也有隐隐有潋滟从他脸上缓缓流趟,李迥心底又是一跳,竟是想起那日与王芷儿的满室旖旎来,鬼使神差便道:“本王还有些事请教王大人,顾海,你替本王送神侯。”
穆连城心底一跳,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儿,却是笑道:“如此,本侯便不打扰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王芷儿和李迥。
屋外虽有丝竹喧闹之声透过珠帘而来,可王芷儿却只觉房内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层层向她压迫。
这是她第三次和他单独相处,前两次的结果都不太好,她一穿越过来,便被他毁了清白,事后,她通过多方渠道也知道了这个人,她知道他是一个强者,一个能将损害他利益的敌人往死里折腾的人。
因此,她对他从来没抱任何的希望,没有希望过他能放过她。
在她而再地利用威胁他之后。
但无可厚非,他的容颜,能使人产生希望,那样的清俊英挺,赏心悦目。
会使人忘却他的冷酷与狠辣。
此时,他坐在桌边,便如一株修竹,无一处不俊美,竟使她想到了摇曳生姿这样的词。
他的手长脚长,手形却极优美,衬着拇指上那碧绿的扳指,王芷儿感觉,那是世上最美的手。
使她忘了那双手可以拔出利刃,使刃染鲜血。
“你看什么?”李迥皱眉。
王芷儿倏地惊醒,垂下了头,“王爷,下官醉酒,冒犯了王爷,请王爷处罚。”
这个人的声音和他那尖牙利齿的妹妹都如此相似,优美的下巴,如玉石一般,微启的红唇闪着淡淡的光芒,精致的耳朵小巧玲珑,李迥有些困惑,看着她,脑子里竟现出了那一日的情形来,心底涌起阵阵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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