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这是因为怕危险才约你一起押镖的,你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要带我去散心?莫非我是去当靶子的?
不过男神开口相约,我是绝对不会拒绝的。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比什么都好不是?我的脸上显出天真而惊喜的神色,开心地答应了。
结果我们的马车没有被抢。我们的马车把别人给撞了。
撞车这样的桥段,在哪部剧里都有的,而且,撞的必定是很要紧的人。我心里咯噔一下子,总觉得这是某种命运。
结果,我们的马车撞倒的居然又是一个大帅哥。
大帅哥脸先着地,摔得相当狼狈,爬起来的时候,从额头鼻尖到下巴颏,排着一溜的擦伤,像用毛笔在脸的正中写了一道竖。就算这样,他那张脸看上去还是相当的帅,皮肤白皙,眼睛像会说话一样,气质上有那么几分像聂秋远。
这个帅哥年龄得大个七八岁的样子,因为成熟,身上散发着一种内敛和隐忍的气质。聂秋远也是内敛型的,但他的内敛有点看不透,不知道敛在里头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骆大春跳下去,把他扶起来,问道:“公子没事吧?公子如何称呼,家住何方?我们送你回去。”
帅哥脾气极好,完全没有责怪我们。他用衣袖沾了沾脸上的伤口,答道:“不要紧,刚才是我自己分了神了,不碍事的。敝姓木,木子龙。”
碗子山的人,虽然是匪,素养却相当高。骆大春架起木公子,毫不犹豫地说:“子龙兄弟,走,我带你去看郎中。”
子龙兄弟愕了一愕,脸上便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说道:“一个大男人,跌一跤而已,哪有那么矫揉造作!”
骆大春忽然就跟他看对了眼,反正镖就是押到这个城市,便邀了那木公子,将事办完之后,一道去酒楼吃酒。
这个过程中聂秋远一句话也没有说,但他也没有反对。他和骆大春之间一向是心有灵犀,眼神交流。
可是我听了木公子的名字,心中却不知怎的一动。
大概我是电视剧看多了,心思老往那最偶然最巧合最不可思议的方面去想,也不知这对于一个侦探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总而言之,现代人起网名,姓李的,爱把一个“李”字拆开,叫“木子x”、“木子xx”、“木子xxx”。在唐代,李可是国姓。而龙呢?
我觉得,人家的名字可以理解为“李龙”,可不是“木”和“子龙”。骆大春,你非要把人家姓氏的下半身拖走,真不像话。
不能得罪,没准是皇族也未可知!哎,我真是想象力丰富。
学霸掐指一算,现在是626年六月十好几了,目前还是李渊当政,很快就要变成李世民了。玄武门之变是六月初四,目前皇族们正在长安互相杀和被杀,哪有工夫流落到我们这小县城来!
一群男人吃着酒,闹哄哄的,不一会就勾肩搭背起来。聂秋远在里面算内向的,不怎么掺和,我自然也不掺和。倒是那木公子,很平易近人。其实刚遇到他的时候,我感觉他身上挂着一团低气压,好像心情不怎么好。现在,他似乎渐渐地开心起来。
“子龙大哥,”骆大春挺喜欢他,已经开始叫哥了,“若不嫌弃,就到我们碗子山盘桓数日,弟兄们慢慢叙,可好?”
就从这一天起,碗子山又多了个明眸善睐的成熟帅哥木公子。
***下面是作者菌的抽风时间***
作者菌:古代最不方便的真的只是没有手纸吗?
叶流萤:怎么可能,最不方便的,绝对……是没有电啊!其实,不方便的多了去了,拜托,你集中点儿注意力,千万别再把脑洞开在这种没用的地方了!
作者菌:确实如此。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叶流萤:这,我可真是没招了……要是什么都动手造,光造东西,我就要造100万字的。所以,还是算了,我凑合了……
☆、No.14 不知春(1)
我抓住一切不会显得唐突的时机,与那位木公子接近。比如说,体察缺啥少啥,收收换洗的衣物,给聂秋远他们传个话什么的。
实际上这只是我的理想,聂秋远根本没有给我机会去传话。
可是我还是抓住了几个和木公子接触的机会。
我想方设法地套他的话。
美国的前fbi顾问曾写过一本书,叫作《像间谍一样思考》,传授了一些关于联邦特工如何接触目标人员的手段。关键在于,你一定得找到那么一个“钩子”,可以将自己与目标挂起来。这个“钩子”,可以是共同的熟人,可以是某种事件,但这个“钩子”,一定可以让你直入他的心扉,让他觉得有必要和你接近。
对于谍报人员来说,或许目标很容易发现,但钩子却很不好找。我看到过的案例是这样的,一个女间谍的目标几个月前就被指定了,但是这个人简直无法接近。他离群索居,既不外出活动,也无社交往来,从不接近陌生人。女间谍费尽心机,终于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目标对象的小儿子正在申请去美国读大学。
所以她从这个信息着手,假借一个私人基金会的名义安排与目标对象会见,承诺将为留学生提供奖学金,从而引起了目标的兴趣。一回生,二回熟,慢慢地,目的也就实现了。
而且,我也学习过问话技巧的。当你想要从一个人口中知道些什么的时候,靠一轮又一轮的轰炸式逼问效果还真不一定好,必要时,需要对目标进行策略性诱导。
策略性诱导需要通过一种和蔼可亲的方式问问题,而不会引起对方的警觉,这样对方很可能会无意识地透露直接询问根本不可能得到的信息。我们在对方浑然不知的情况下,一点一滴地获取信息片段,最终将它拼凑成事情的真相。
所以,当你与莫名其妙的人谈话的时候,心里应该绷着一根弦儿。因为在巧妙的诱导之下,许多谈笑间看似无关痛痒的信息,只要从总体上加以分析,其透露出来的内容将大大超出你的预期。你连自己被坑了都不会知道。
不过实战起来,我发现自己的水平基本就属于扯淡。
“木公子的伤可大好了?”我的姿容如弱柳扶风,楚楚动人(镜子里演练过),轻轻地将洗好的衣物搁下来,“我们兄妹近日家中生了变故,流萤亦病了许久,现下方知身体的重要。”
我的目的,主要是想知道自己是否有幸抱上了一条大腿。我决定从最初见面时感觉到木公子心情的低气压入手。
木公子好像是个温和稳重的,话也从不多半句,只说:“多谢姑娘费心。本来也没有多大的事,早就好了。”
“流萤方经历了失去亲人之痛,多亏还有兄长,才不至癫狂。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公子见谅。公子家中,可有兄弟?”我极为随意地聊着天。
我认为这人要是皇族的话,提起丧亲、兄弟,面上神情多少应有些变化。毕竟玄武门之变刚过,大唐皇族的情绪应该沉.沦在残酷的手足相弑的血腥之中。
但是木公子毫无反应,只淡淡地应着“兄弟自然是有的”,便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
不知怎的,我总觉得他对于局面的控制力比我还好,那一双柔和带笑的眼睛仿佛撕开我的皮肉,看透了我内里的灵魂。木公子给人的感觉,也有那么一点点看不透的恐怖。
“流萤姑娘,”木公子轻飘飘地说道,“今日颇为暑热,我出门的时候,带了极好的茶,不如请令兄他们过来坐坐,一道品茶吧。”
如果木公子是李氏皇族,那他应该是陇西人,但是他从行囊中取出来的,却是福建产的岩茶。
骆大春平素是个风.骚的,茶具有好几套,这次依着木公子的意思,挑了一套古拙粗砺的带了来。木公子手法娴熟,煮水洗茶,径自冲泡起来。
莫非竟是个开茶庄的?我心里多少有点失望,觉得剧情的发展不够劲爆。一般穿越的女主角总要跟皇室扯上关系的,可木公子若是皇族,哪来这么好的脾气?还能干!看来我这职业病还得收敛一下,否则总是疑神疑鬼,难免得上神经衰弱。
木公子将茶杯依次递给众人。他只邀了聂秋远和骆大春,因为我本来就在屋里,也不好赶我走。他没有叫韩媚兰来,这让我很开心。
我尽量优雅地啜了一口,这茶汤闻起来是淡淡的花香,喝起来微微有点甜。到第二泡的时候,味道就浓烈了一些,有种明亮的感觉。总之,是挺好喝的。
我不懂茶,只能觉得好喝或是不好喝。骆大春却是轻轻地叹了一声,说:“真是别致的滋味!一泡似为兰花香,清新甘爽,二泡却如龙眼蜜,香纯厚美。真是好茶,像是有功夫精蕴藏在里头!”
木公子击节赞叹道:“骆堂主好品味。此茶名曰‘不知春’,是岩茶里的上品,产量极少,懂的人也不多。今日得了知己,是这茶的运气。”
“这‘不知春’之名,却是缘何而来?还望子龙大哥指教。”骆大春很客气地说。看得出他是真的感兴趣。
“此茶啊,”木公子轻轻地抿了一口,若有所思,“发芽极为迟缓。其他茶抢占明前雨前的先机,早已名利双收。可它呢,发芽的时候,清明谷雨这样的好时节都过了,就像忘了春天的存在一样。不过因为这份‘拙’,倒比其他的茶多了些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