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凤惊云要的不是这种爱。
当初是君寞殇与她共葬深海鱼腹,从死亡线上救回了她。倘若当时是君寞殇被鲨鱼危害到了生命,她一定不会弃他,与他同生共死。
这才是她向往与她所要的爱情。
想必接下来,君佑祺会接受放弃她,而让君寞殇立宝宝为凤祥国储君的条件。
而君寞殇……
一直都在用命爱着她。
不论辜负谁,她凤惊云都不能辜负君寞殇!
她回拥住他,“你别多想。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她困得快睁不开眼了,累得眼皮子直打架。
他将她抱到床上坐着,为她宽衣盖被,他也解下了外衫躺在她身边,长臂伸过去,抱着她,亦抱着宝宝小小的身子。
心爱的女子与儿子在怀,他冰森的内心被充填得满满的,没有什么比这更幸福。
……
浣月国京城一间无名的宅院里,院子外头看起来与普通的宅子无异,里头却别有洞天,雅致华贵。
院落中的一间厢房里,君佑祺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唇角无意时地滑落血迹。他染血的衣衫将床铺浸湿了一大片。
大夫方平之正在替他把脉,小厮园子急切地问道,“方大夫,主子怎么样了?”方大夫医术出众,主子来浣月国也顺便命他跟来了。
☆、1564.第1564章 1564
“他心律不稳,脉相偏弱,受了极重的内伤。”方平之从药箱的一个瓷瓶子里取出一颗药丸喂君佑祺服下。
“您快救救主子……”园子愁眉苦脸,“主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在流星苑等凤四小姐的,凤四小姐到后半夜还没回来,主子是急得不得了。小的催了几次,让主子去歇息,反而被主子喝令退下。小的不放心,就在院子外头等着,没想到主子竟然浑身是血,小的想带他回流星苑,他说再不要去那了。小的只能先带主子来别苑了。”
方平之解开君佑祺的衣襟,他的胸膛上有一个明晰的手印,从形状上看,掌印的主人有一双非美丽修长的手,“这一掌下去太重了,要了主子半条命呐。”
园子见主子苍白的脸,昏睡中还在呕血,心疼不已,“凤四小姐真狠的心!”
“你怎么知道是凤四小姐所为?”
“那分明是个女子的掌印。以主子的武功,能伤得了他的人,天底下怕是只有君寞殇。能伤他的女子,除了凤惊云,不作第二人想。”园子是很不理解,“真想不通,主子那么爱凤四小姐,她怎么还忍心伤害主子呢?”
“唉,主子的事,咱们向来不懂。四小姐又为主子生了孩子,以主子的情况……于主子而言,那是生命的救赎。主子们的事,咱们就不予置评了。”方平之也有点发愁,“主子的伤虽重,仍可治愈,只是心病难医啊。”
园子坚定地说道,“主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方平之点头,“主子向来喜欢洁净,一会儿你喂主子喝了药,擦干身上的血,换件衣衫,再换间厢房吧。以免主子醒来怪罪。”
“小的知道……”
两天后,园子端了药碗进房时,见床上原本昏迷的人不见了踪影,不由急上眉梢,屋里找了下,没找着,打了个手势,一名潜伏在暗中的护卫出现,“园子管事有何吩咐?”
“可有看到主子?”
“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园子摆了摆手,那名护退下。他端了药碗向着书房而去。
远远地,他看到书房的门与窗都敞开着,主子正站在壁前痴痴地盯着墙上的挂画。
叹了口气。主子又在看凤四小姐的画像了。
园子把药碗放到书房的桌上,出声,“主子,您该喝药了。”
“咳咳……”君佑祺咳嗽了几声,仍是盯着画里的美人出神。他的手中拿着一支毛笔,执笔于画上缓缓提下两竖行字: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园子啊,你说朕现在是不是气若游丝?”他神色颓废,面色苍白,“气若游丝,那说明还有气,朕怎么觉得,朕已经死了……比起浣月国太子府里那具活尸还死得干净。”
园子还真觉得主子就像一个濒死的人一般,可怜得让人不忍,“主子,您要养好身体才能去见凤四小姐啊,四小姐若是见您这个模样,一定会心疼的。”
☆、1565.第1565章 1565 后悔认识凤惊云
“呵呵……”他苍凉地笑了起来,眼中泛着泪雾,“她不会心疼的。朕的伤是拜她所赐。”比了比自己胸前的伤,“这一掌算轻的,园子你知道不?她差点击碎了朕的天灵盖!”
园子大骇,“凤四小姐怎么下得了手?”
“她下得了手。”他声音轻轻地,卑微到了尘埃里,“不过,这不要紧,真的不要紧。可她,把朕的心也击得粉碎了。”
他的泪悄无声息地滑落,她伤人的话语一遍遍回旋在脑海:
“你都已经成了个废人了,还妄想跟我在一起,真是可笑!”
“我就是嫌你,我这几个月一直在心里笑你,嘲笑、鄙夷,讽刺……”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在一起?耽误我的青春,还是浪费我的时间?……我爱的是君寞殇……你滚……”
一字字、一句句,在剜他的心,挖他的肺。无地自容啊!
他君佑祺怎么不死呢?
他该羞愧而死了。
凤惊云不也想成全他,一掌就劈碎他的天灵盖?可他不能死啊。
他还有宝宝,他还有自幼的心愿未完成,他还有滔天大仇未报,他怎么能死!
哪怕是个废人,哪怕天下人耻笑,他依然要活着。
他要活着复仇,将君寞殇那个妖孽千刀万刮!他要把凤惊云一块一块地剁成肉浆!
让她敢鄙夷他,让她敢轻视他,他一定不会让她好过,他要她死得悲惨,死得难看!
见主子一脸扭曲的表情,园子吓得全身发抖,主子的表情好恐怖啊。
张了张嘴,想再劝主子喝药,硬是吓得不敢启唇。
就这么站了一个时辰,他看到主子时而悲凄,时愤怒,时而憎恨,时而眼里充满了杀气,时而痛哭不已……
唯独没有一丝一毫的幸福。
他觉得主子疯了!
药早就凉了。园子悄悄地端了药碗走,加热了又端回来,见主子还是痴痴地盯着凤惊云的画像,又等了一会儿,他觉得要是再不出声,搞不好主子会就这么站上几天几夜,“主子……您……您必需得先吃药。”
原本以为主子定然又不肯的,哪知他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端起药碗,三两下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
园子有点庆幸,药从厨房里端过来,他是等了下才开的口,算算时辰,药刚好是温热的,不然烫着主子就不好了。
君佑祺的明漆的眼眸像是清明了,像是想通什么了,“你以为朕会不肯喝药,为了凤惊云那个贱人自残自伤身体?”
您之前糟践自己,糟践得还不够吗?园子心里此般想,可不敢说出来,“当然不会。主子您是万金之躯,贵不可言。”
“哼,凤惊云那个歹毒的贱人,朕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全是她害的!仗着朕对她有几分情意,她还无法无天了!”他提起手中的笔,在墙上的挂画上猛地就挥了长长一笔。
那一笔,将画中的凤惊云壁成了两半,从头到脚,犀利怨恨。
下笔之重,连画纸都断开来,“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朕后悔认识凤惊云那个贱货!”
☆、1566.第1566章 1566
园子蓦地瞪大眼,“主子,那是您找宫里最好的师傅为凤四小姐画的,是您最喜欢的画像!您就这么毁了,往常,您是碰都不让人碰一下的,您舍得吗?”
“一幅画而已,有何不舍的。”他脸色阴沉沉的,“朕以前是睹画思人,凤惊云根本不值得朕的思念。毁了的好!”
“可是……”园子实在想不通,主子不是爱惨了凤四小姐,不许人提及她的半句不好,主子每天不是想她都想得着魔吗?怎么变化如此之快……
难道真的是爱得越深,恨得越深?
“没什么可是。”他冷哼了一声,“朕的心已经死了,已大彻大悟。以前是朕执迷不悟才有此下场……”痛苦地闭上眼,根本就没有人会明白他心中的痛,根本不会有人明白他的心有多伤!亦不会有人明白,他的心是在何种惨境中被逼迫得一步步死亡……不得超生!
睁开的时候,他眼里杀气迸射,“朕不会让凤惊云跟君寞殇逍遥快活,朕要他们不得好死!”
“主子……”园子瑟缩不已,总觉得主子突然又变得好恐怖,似乎已经死了一样,可明明又很强烈地活着。
“派人紧盯凤凰园的一举一动。”
“是。”
君佑祺走到书桌后头,坐下开始批阅祁天国暗送来的堆积如山的奏折,“浣月国繁华富庶,疆土广阔。等朕把浣月国吞并了与祁天国统一,杀了君寞殇那个魔头……园子,你说,版图该是多美妙?”
“主子您运筹帷幄、绝胜千里。统一天下,不过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