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世珩脸色虽然难看,却没有责备李宝珠什么,他愿意相信自己的徒弟不会是那种对病人心不在焉之人。
这时那几个大夫也有了诊断结果,并把结果告诉了牛二一家。
牛二一听冲过来就要动手,嘴里叫喊道:“济世药铺竟然给我娘下毒,老子要你们偿命!”
济世药铺的几个伙计慌忙拉住牛二,护住刘世珩。马三见状也冲了过来,抡起板凳在铺子里又砸又打。
有两个伙计为了护住刘世珩硬生生挨了好几下。
药铺里一时混乱之极。
李宝珠顾不上心疼药铺里的东西,提高声音叫道:“你们再不住手我们就见官去!”
“对对!到衙门去,济世药铺医死了人……”
那几个大夫唯恐天下不乱,挤在门口对围观的人说:“刘世珩抓错了药,结果把病人吃死了。”
“不会吧,刘大夫在咱们杭集镇十来年了从没发生这种事情啊。”
“谁知道呢,这么多大夫作证,那还能有假?”
李宝珠听了气急,冲到那说话的大夫面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叫道:“我告诉你!那药是我抓的,不是我师傅。还有,病人还没死。信口胡说的人这里不欢迎你,给我滚!”
门口的人一起恍然道:“原来是这小娘子抓的药,她是谁?”
有人接道:“她是刘大夫新收的徒弟。女人也来学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这下惹出祸事了吧。”
李宝珠看了一圈屋里屋外,知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救治地上那老太太,如果病人真的死了,济世药铺就要真正背上这黑锅了!
她把那小媳妇拉过来,急声道:“我有办法救你娘,你让那两人先停手,再这么闹下去,你娘就真的回天乏术了,是杀是打等救了人再说!”
那小媳妇似乎是个明事理的人,只是红着眼睛流眼泪,没有大吵大闹。此时听了李宝珠的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发疯的牛二身边,拉着他的袖子劝道:“那姑娘说有法子救娘,你先消停一会行不行,不要耽误了咱娘!”
牛二听了果然有些动摇,手上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沙哑着嗓子道:“好,就让你试试,若是救不回我娘,我牛二这辈子跟你们没完!”
刚才的几个大夫都说老太太已经无药可医了,所以牛二虽然不相信李宝珠这抓错了药的小丫头,但为了娘亲一命,也只能给她一个机会试试看。
万一能够救得活呢?
刘世珩和门口的几个大夫听见李宝珠说有办法救治病人,也都惊讶的看了过来。不过刘世珩有过先例,倒真的有些相像
李宝珠冷静的说道:“让那疯子住手,我要人帮我煎药。”
牛二拦住了马三,此时铺子里已是一片狼藉。李宝珠深吸一口气,仔细回想着在仙园药典上的一个方子,在众人的目光中把几种普通的药材从柜中称量出来,又用身体遮挡的瞬间,把仙园里收取的两种灵草取出来。
“莫师兄,麻烦你来把这些药煎一下。”李宝珠把凑齐的药交给一个负责煎药的伙计。对于店铺里年纪比她大的伙计,她都尊称一声师兄。
莫阳忙走过来接过药材放在药罐里仔细煎熬。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药罐里逐渐散发出一阵阵异香。
“好香啊,从没闻过这么香的药。”
“是啊,简直比那些娘们身上的味道还香哩!”
……
门外之人的议论声都不在李宝珠的耳朵中,她紧紧盯着药罐,这方子是仙园药典上记载的解毒方子,她不能保证一定能解这砒霜的毒。
其实药典里还有更好的解毒方子,但她还没有搜集到其中的灵草,也只有这张药方上的药是她目前能够配齐的。尽人事听天命,能不能有效,且看老天了!
时间仿佛过了许久,一罐子的水终于煎的只剩了小小一碗,莫阳小心端着碗来到病人面前。那小媳妇忙接了过去,扶起老太太,慢慢给她喂了进去。看着老太太毫无意识的咽下黑乎乎的药水。李宝珠握紧了手,门里门外的人也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第八十八章 跌宕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喝了药水的老太太没有一点动静,安静的躺在床板上,药水仿佛石沉大海一般。
李宝珠的手心里慢慢溢出汗水,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难道这方子没有作用吗……
从开始卖草药到亲手种植药材,再到后来跟着刘世珩学习医术,李宝珠已经逐渐喜欢上了摆弄药材和医术,并把成为一个好大夫作为以后的人生目标。
但是她从未想过在她的手里会出人命啊!
看着一条鲜活的人命慢慢流逝是什么感觉?李宝珠发现她还太天真,她远远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围观的人已经重新开始窃窃私语,刘世珩和伙计们脸上的表情也由期望逐渐变成失望。
牛二跪在老妇人身边一动不动。
“牛二兄弟!”马三忍不住愤愤不平的叫道,“那小娘子说的话果然不可信,我去叫官差过来,把这铺子里的大夫和伙计都告到衙门去!叫他们给婶子偿命!”
一直抱着头蹲在一边的老头猛地站起身,叫道:“马三,叔跟你一起去!”
这时一声粗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都吵什么吵,这里发生什么事了?”门口人群被人推搡开来,走进来几个身穿黑衣的捕快,正是金捕头一伙人。
金捕头走进来扫了一眼,看到李宝珠时目光微凝,沉声道:“有人来报,说济世药铺的伙计抓错了药,吃死了人,可有此事?”
马三立刻应道:“官差老爷,就是这个姓李的小娘子,是她抓错了药。您看看我婶子,眼看就不行了。老爷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众人皆知济世药铺是扬州府沈家的产业,在这镇上无人敢来闹事,就连金捕头也不敢得罪刘世珩。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能公然徇私吗?
金捕头眼睛转了转,心道不如先把人带回去,私下里再行商量总比在这大庭广众的方便。趁着这机会也许能把李宝珠这小丫头弄到手也说不定。
不但卖了刘世珩面子,还能得到小美人儿,真可谓还是一石二鸟的好事啊……
想至此,金捕头威严的喝道:“本捕头自然会为民请愿,秉公处事。把罪魁祸首刘世珩和李宝珠带回去,待本捕头查清事实再行定夺!”
几个捕快答应一声,一齐走上来拉住刘世珩和李宝珠向外拖去。
药铺的几个伙计见是官差行事,都不敢上来阻拦。李宝珠挣扎叫道:“这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们,我与那老人家素不相识,为何害她?况且我们开药铺的怎么会砸自己的招牌!”
这话听着也有一些道理,不过利欲熏心的金捕头可不会眼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喝道:“是非曲直本捕头自会调查清楚,容不得你在此蛊惑,把她嘴给我堵上!”
当即有个捕头拿了块辨不出本来颜色的布块便要朝李宝珠嘴里塞……
忽听“啪”一声,那捕快发出一声痛呼,手里的布块掉到了地上。
“那个混账敢朝爷爷扔东西!”那捕快捂着手叫骂,一个铜板在地上滴溜溜的打着滚。显然刚才有人用这个铜板打了那捕快的手。
在场人数众多,却没人看得清那铜板从哪里飞得来。
金捕头皱眉道:“老七,莫不是你自己口袋里的钱掉出来打到手了吧?不要磨蹭了,快把人带走!”
“慢着!”
门口又走出一个人,整齐短须,面目肃正。刘世珩眼睛一亮,叫道:“邹管家,你怎生来的如此巧?”
邹管家向刘世珩点了点头,却没走进来,而是让开了身体,让身后之人走进来。
这时门口出现一袭雪青色长衫,只见那人挺拔身材,玉冠束发,笔直剑眉,眸似星辰。脸上带着惫懒神色,似笑非笑看着李宝珠。
不是沈少泽又是哪个?
李宝珠看着带着阳光走进来的沈少泽,只觉得人生为何如此奇妙。他似乎总在她最狼狈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眼前。
捕快们见沈少泽这么一位人物走进来,便知接下来没他们什么戏唱了,拉着刘世珩和李宝珠的手立刻松了开来。
金捕快隐隐知道这便是济世药铺的东家,扬州沈家的人。那是连他的上司——县老爷也要跪舔的存在。不由暗暗庆幸刚才没有亲手去抓李宝珠,否则挨打的便会是他了。
沈少泽走到大堂里还算完整的椅子上坐下,丝毫不介意身边地下一片狼藉。摇着扇子淡淡说道:“几位官差要查案不如便在这里查吧,想要把这里的人带走总要有个罪证。”
牛二听了,从地上站起来,恶狠狠的说道:“他们抓错药害死我娘,证据确凿,还需要查什么?别以为你们有几个钱就仗势欺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官差老爷若是徇私枉法,我就上京城告御状!”
“就是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济世药铺怎么了,杀人还能逍遥法外吗……”门外围观的群众也开始嘀咕起来,场面隐隐又有失控的趋势。
金捕头额头开始冒汗,沈家的公子在这里他是不可能把人带走了,可这里还有许多百姓,他金捕头实在没法当着众人的面就去向沈公子求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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