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诸葛道远,但是转念一想,整个皇宫都是他的地盘,见到他也不是很稀奇,只是她不知为何,很不喜诸葛道远看她的目光,让她感觉好像自己没有穿衣裳,有点头皮发麻,特别是他有意无意走到自己身侧,还朝她投来暧昧的笑意,这种感觉就愈加强烈。
原本才两人,一晃就扩充到一群人,天意头皮不耐,这是去面见太后,又不是去市场赶集,有必要吗?
“这不是天意妹妹吗?近日可好?”转眼,诸葛流光就有意无意地靠近她,且语气亲昵地道。
天意不着痕迹地避开,无奈对方又凑近,她看了眼季初色的方向,也似被诸葛千盈缠得眉目紧皱,天意哀叹,难道夫妻也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
“天意很好啊!每天都吃得饱饱的,睡得暖暖的,天意过得好极了!呀,这花好漂亮!”天意察觉到诸葛流光似乎向她的方向抬起了手,她连忙扯了个借口跳开去,跑到前头作势要摘花,逃开了诸葛流光营造的亲密气氛,天意才大吸一口气。
这个诸葛流光的眼光有问题吗?看不到她满脸浓妆,画得如同吸血鬼一样吗?怎么还一直往她身上蹭?这一太子一公主果然是一家人,品味都相当独特。
天意未经人事,不知对这种调情高手来说,一身美腻的肌肤胜过一张丑颜。
“你在做什么?那可是皇奶奶最爱的兰花,你竟然给摘下来了!”
天意没有在意,随手摘了一朵花,却得来身后一惊慌失色的怒斥。
天意当即僵立在当场。
☆、27.第27章 兰花引起的灾难
诸葛千盈三步化作两步走近天意,脸上尽是惊恐。
“你、你真的把皇奶奶最喜爱的兰花给摘了?”
天意捏着手中的兰花,脸上呆滞,她根本不知道她方才随手摘的是什么花,只觉得这花长得怪好看的,哪里知道她是人家太后心中至宝,如果早知道,她哪里敢碰啊?巴不得离得远远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急急朝她们的方向来了。
天意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傻子就是傻子,净会闯祸!报应来了吧!”诸葛千盈踱到一边,脸上已不见了惊恐,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太后手扶着身边的嬷嬷,脸色焦急地赶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
一尖锐的声音响起,“太后娘娘,您看,老奴看的没错,您日日捧在心头的兰花真的被人给毁了。”
太后看见原本应该盛放的兰花,如今只剩下一光秃秃的梗,立即怒道,“哀家的兰花啊!谁,到底是谁给摘的?给哀家站出来!”
飞来横祸不可挡,所有人齐刷刷往后退,天意立马突兀地显露在众人前。
太后狠利的目光扫过众人,立即落在天意身上,目光如炬,特别是当看到天意手中捏着兰花的“尸身”时,那目光,仿佛要将天意生吞活剥了。
“居然是你!这个疯丫头!”太后咬牙切齿地道。
“人证物证俱在,太后要严惩这个偷花贼。”方才出声的嬷嬷,立即见缝插针地道。
天意不悦太后骂她,但是她理亏在先,不好辩驳。
这时候跟在太后身后的人都到了,在太后与嬷嬷的言语中,不难猜出真相。
定皇后握住太后的手,安抚道,“母后,兴许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您莫动怒,方才林先生说母后的身体需要平心静气,万一气坏了身子如何是好?”
话语一落,太后才勉强控制住火气,她语中带着余怒,“你交给皇后来问。”
“荀天意,你可有话要说?”定皇后朝太后福了福身,才转身正色面对天意。
天意张了张嘴,最终低下头,她无话可说。手中握着的根茎,若此细小,好像她的脖子此刻也被人握在手中,一个起落,便可要了她的性命,在这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天意终于切身感受到人命的卑微,特别是在尊卑有序的封建王朝里,人命如蝼蚁,连一朵花都不如。
“好,既然你无话可说,那按照后宫规定,你所犯的罪可是要打一百大板。”太后暴怒,立即下令要让人行刑。
一百大板?这摆明是要致她于死地。
“皇奶奶,您消消气,不过是一朵花,您何必跟一个傻子一般见识,您这一百大板打下去,这人也跟花一样,香消玉殒了。”诸葛流光上前一步,躬身朝着太后嬉笑着,要是这板子打下去,就可惜了手感这么好的肌肤了。
若是天意知道诸葛流光心里打的注意,定是一口口水吐在他身上,若不是为了躲避她,她会误摘了太后的心头宝,惹来这横祸吗?
“流光,你可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兰花,这是西域进贡的极品兰,世间稀少,哀家派了那么多人日夜精心护养着,好不容易等它开了花,还没看一眼,它却被人毁了,你说皇奶奶能咽得下这口气?”太后越说越悲痛,看向天意的目光,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诸葛流光知道皇奶奶铁了心,不由讪讪一笑,退后了一步,对天意露出一个自求多福的神情。
诸葛千盈站在一旁看好戏,皇奶奶这惩罚太得她的心了,给这个傻子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皇家的东西谁都不能染指。
定皇后眼神怜悯,诸葛千盈幸灾乐祸,诸葛流光戏谑,太后眼里带恨,其余的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天意没由来感觉到悲凉,那种凉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弥漫到四肢。
两个拿着木杖的宫人慢慢靠近她,另外两个宫人向她伸出双手,似乎要将她扣在地上。
天意露出一抹苦笑,难道她两世为人,就要命绝此地吗?还是以着如此残酷的方式结束性命?
天意不知道,此时她浑身上下浸透着无尽的凄凉,让站在她不远处的季初色忽而抬起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天意的背影,突然他脚步一动,站在了天意跟前,挡住了欲行刑的宫人。
宫人不知该如何做,转身不安地看向太后,而不止在场的人被季初色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就连抱着必死之心的天意也不知其所以然。
她瞪大眼睛看着季初色盯着她手中的兰花一眼,眼神困惑地又扫了天意脸颊一眼,最终将视线落在那支兰花上,他朝天意伸出手,天意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下意识将花交给了他。
只见季初色握住兰花,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到太后面前,紧接着伸出手,慢慢摊开手中的兰花。
众人不知道季初色这是何意?将一朵被摘掉的兰花递给太后是要做什么?
可是,这时候的天意突然明白季初色所要表达的含义,太后,你既然说没来得及看一眼,那现在就让你看一眼,花开花落本就是常事,你看到它花开就够了,如今被摘了,你就当它谢了。
明明是两个相处不久的人,天意却发现此刻她竟然奇异地能读懂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不能不说不震惊,而且,这个不爱说话,不爱搭理人,经常无视别人,连她都不奢望他会为自己出面的人,居然会站住来替她“说话”,她原以为最不可能的人,才是最终挺身而出的人,天意觉得她内心最深处的一角被这样静立无言执着伸着手的季初色触动,她眼睛微涩,热意盈眶。
不管结果如何,她都很感激。
定皇后在此,她家外甥的面子她不能不给,太后虽不解季初色的意思,但是还是命人接过了他手中的残花,太后心痛地看了兰花一眼,立即下令让宫人行刑。
季初色眸中困惑加深,为何她看了兰花还要执意伤害别人?他的脑子里一直回想刚才天意露出的那绝望的背影,心中不快,正要再出手阻拦时,一道如春风拂柳惬意的声音响起。
“太后娘娘,您忘了在下叮嘱的事,遇事不能动气,动气则会伤肺。”
天意听到这个声音,背脊一震,好熟悉的声音,天意的脑海里立即出现站在枫林里那道飘逸清俊的身影。
林风措?
天意循声望过去,那熟悉的眉眼便映入了眼帘。
那飘逸清俊的身影缓步而来,只是对方并没有看自己,只见他眉目含笑地朝太后作揖。
这样随意站着的人就能安抚别人心神的人,太后根本不会去责怪他未先行礼便出言打断的举动,反倒还转怒为笑地朝他说道,“林先生今日要来帮哀家诊脉,出了这一岔子,哀家差点就忘了。若非是这傻子毁了哀家心爱的兰花,哀家哪会动这么大的气?”
林风措侧身看到傻站在那里的天意,在众人没有注意的时候,朝她点了点头,投来一安抚的眼神,然后才走近那位手握兰花的嬷嬷跟前,谦谦有礼道,“嬷嬷你能否把手中的花给在下看一眼?”
嬷嬷闻言立即恭敬地将花递给他,只见他上下打量了下残花,然后露出一抹淡淡地笑容。
太后见他神色变化,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句,“林先生,这花可有什么不妥吗?”
林风措将手中的花再递还给嬷嬷,眉中带着喜色,他对太后笑道,“太后娘娘,恭喜您获得良药。”
太后喜上眉梢,语气急迫道,“先生此话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