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将五小姐和六小姐请到这里,再让侍砚准备几样点心过来。”天意随意地吩咐道。
二意连忙应下,她快步走了一段距离后,偷偷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大少奶奶是不是察觉到什么,所以才有刚才的那一问?二意突然惊觉地摸了摸头上的银簪,背脊一僵,她今日将这支银簪戴出来,让许多侍婢羡慕,一时高兴,忘了收起来,估计大少奶奶应该是看到这东西,才会心生怀疑,她连忙将簪子拔下来,看来以后得小心为妙了,想到这里,她才立即拔腿去请两位小姐。
“今天是什么风,将两位貌若天仙的妹妹们吹到我这朝阳小院来?”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以及说话声,天意便猜出来,于是笑着调侃道。
季惠君听到大嫂话中带笑的打趣,不由也跟着笑出声,“大嫂说笑了,要不是前几日大嫂身体不爽利,早就来拜访了,你说是不是啊五姐?”
季惠言原本心不在焉,被六妹这么一提,也不由顺着她的话语点了点头,“六妹所言极是。”
天意知道她们来朝阳院真的是纯粹来找她,而不是为了某些目的,于是她笑着招呼她们坐下。
“亏你们还惦记着我,来,尝一尝侍砚的拿手糕点,梅子糕,味道不错。”
季惠君和季惠言点头坐下,随手拿起一块品尝起来,不禁都露出赞赏的目光,季惠君笑道,“没有想到大嫂的院子里还藏着这样的好手,改天六妹再来登门拜访,来偷师学艺。”
见六妹是真的喜欢,天意发自内心地笑道,“哪能让妹妹你亲自跑一趟,什么时候想要学就让侍砚到你院子里,就怕她那些雕虫小技入不了妹妹你的眼。”
季惠君本也擅长制作糕点,也是个中高手,所以一尝这梅子糕,好坏便也能品出,见大嫂不是说笑,便愉悦地应下。
天意的视线落在身侧不怎么说话的季惠言身上,只见她魂不守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顿时疑惑地皱了皱眉。
季惠君也发现了,只是露出一抹微涩的笑意,然后她像是想起什么,便朝身侧的婢女挥了挥手,那婢女会意地将手中的托盘递上。
“这是?”天意疑惑。
只见季惠君将托盘上的衣裳接过来,转交到大嫂手中,羞涩地道,“太名贵的东西,妹妹拿不出来,这是这几天妹妹赶制出来的两套衣裳,一套是给大哥,一套是给大嫂,不知合不合身。”
从下圣旨到今日不过短短几日,天意留意到六妹眼底的青色,便知道这两套衣裳是她连夜赶制出来的,只是上面针脚细密,手工出色,比皇城中有名的成衣店也丝毫不逊色,天意不由咂舌,虽然她不擅长女红,但是她也是有品鉴的能力,一看这做工,便已经是能排在皇城大家闺秀的前几位,只是在皇城里从来没有听过六妹的美名,她细细一想,不由会意,想来这位妹妹小心行事,习惯藏拙了,心里升起淡淡的怜惜,怜她太聪慧,也怜她过得太苦,身为庶女,也只能默默在夹缝中求生。
“这份贺礼,是大嫂今日来收到的最有心意的一份,我代你大哥谢谢你。”季惠君因着她和美人两人都善穿紫衣,所以这两套一深紫,一浅紫,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比起那些金银珠宝,昂贵补品,她更中意这些。
没有想到大嫂那么满意她的贺礼,季惠君心里更是欢喜,她微微红了脸,“只是两件衣裳,若是以后大嫂好需要,随时派人跟妹妹说一声,妹妹定当不负所托。”
天意含笑点了点头,这时候季惠言也奉上了贺礼,“大嫂,这是前几日妹妹去寺庙求得的平安符,愿大嫂和大哥一生平安。”
天意看见她的手中静静躺着两个红色小袋子般的平安符,不由一股暖流划过心间,“多谢五妹。”
当天意欢喜地接过这平安符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季惠言眼底一扫而过的慌乱。
倒是季惠君注意到五姐垂落的双手在微微颤抖,不由皱了皱眉,但是因为最近五姐的神色一直都不对劲,所以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几人相聊甚欢,不过确切地说是天意和季惠君两人,因为季惠言在一旁静默不语,而她们也习惯她做木头人。
而因为美人出征不在院子,天意难免觉得无聊寂寞,此时有人能和她一起聊天解闷,她也觉得欢喜。
不过就在这时候,季惠言突然脸色一白,慌忙站起来,跑到榕树下,撑着树干干呕起来。
这一举动吓得天意和季惠君两人都连忙站起来,立即走到季惠言身边,天意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说着天意就要唤人去寻大夫,但是季惠言一听要叫大夫,立即慌了神,她拦住大嫂的手,连忙回道,“大嫂,我没事,可能是昨晚着凉了,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回院子躺一会就好了。”
面对五妹的恳求,天意很是奇怪她的反应,但是还是遵循了她的要求,“那你回去好好休息,若是不舒服,还是得叫大夫过来看看。”
“好。”季惠言松了口气,神色飘忽,然后没坐多久就告辞了。
“大嫂,我不是很放心五姐,我送她回院子。”季惠君也站了起来,朝大嫂告辞道。
天意点了点头,目送两人离去。
天意一人独坐在石椅上,心里琢磨着方才五妹的神色,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她习惯地朝身侧问道,“美人,你有没有觉得五妹好像有事瞒着咱们?”
话一落,天意看到身边空空的石椅,便愣住了,是了,美人现在已经在前往战场的路上,她差点忘了,不由泛起一丝丝无奈的笑意,看来她是太想美人了。
而这时候,正在策马赶路的季初色突然勒马停下,他身边一个小将也连忙跟着停下,“大帅,可是有什么不对劲?”
“不是,继续前行吧!”季初色一手覆在心口,好像刚才心头动了动,是不是娘子在思念他?
而坐在院子里的天意收起了恍惚的神情,美人此时不在,她就应该自己拿主意,否则美人该笑话她了,于是她对着空气唤了一声,“花花四。”
一道身影应声出现,“大少奶奶有何吩咐?”
州四对着大少奶奶对他的称呼,不由抽了抽嘴角。
“你帮我调查下五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总觉得她有事隐瞒着。”天意想了想说道。
“是。”州四应下。
天意望天发了会呆,然后想要转身回屋子的时候,发现花花四还在原地,不由问道,“可还有事?”
“参照准则第十条,大少奶奶,你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了。”州四一板一眼地回道。
于是天意再一次风中凋零了。
人生如棋局,一子落,一子错,步步生机,步步杀机,天意浑然不知,她已经成为局中棋,等待她的,不只是深不可测的阴谋算计,还有生死博弈!
☆、219.第219章 皇后的狠毒
凤临宫内室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玉瓷落地破碎的声音。
所有随侍的太监宫女各个缩着脖子,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真想将自己缩成一团,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殃及池鱼。
一阵脆响过后,内室里已经恢复了寂静。
季皇后安然地坐在坐榻上,淡定地一手扶着杯盖,一手托着杯底,端庄地品着茶,丝毫很难和刚才那个神色狰狞将桌上的玉器狠狠砸在地上的人重合在一起。
定王爷看了眼地上破碎的瓷片,不由招了招身侧的宫女地板收拾干净。
待内室只剩下季皇后与定王爷两兄妹时,季皇后幽幽地开口。
“哥,季初色为何能够恢复清醒,这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定王爷闻言眉头微皱,然后看着妹妹的眼睛,摇了摇头,“至今还是未能查出一丝蛛丝马迹,很有可能是他运气好,才能让他一时恢复清醒。”
见自家哥哥未能给予答案,季皇后的眸中闪过一丝毒辣,她一手摩挲着杯底,一手轻点着桌面,最后她对着空气命令道,“让符生立即来见本宫。”
只见有人低声应道,然后黑影一闪,便消失在内室。
定王爷对自家妹妹的举动显然是习以为常,他正色地问道,“那妹妹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季皇后搁下茶杯,双手交握在膝上,满目冰冷,“原本以为季初色最迟在一年之后受尽折磨七窍流血而亡,不曾想他居然能够清醒,不过只要噬心蛊还在他身上,不担心他还会有一线生机,如果一年之内他不能大败赫来国得胜归来,便将惨死在战场上,到时候跟咱们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他也死得干净利落,就算陛下再怎么查也不可能查到咱们身上。”
定王爷赞同地点了点头,“只不过,若是他在这一年之内归来呢?”
季皇后冷哼一笑,“就算他活着回来,恐怕也活不久,打仗极其费心神,只会加速噬心蛊毒发的速度,不管怎么说,他都将只有死路一条。”
“那为何你还要让符生回来?”定王爷不由疑惑地问道。
“哥哥你了解妹妹,没有万全的把握,我是不会放心的,叫符生过来不过是确认为何季初色还能清醒,季初色十几岁便扬名天下,心思缜密,能根据一点点线索查出蛛丝马迹,想来他已经开始着手调查当年的事,妹妹冒不起那个险,所以妹妹要在他萌芽的时候一举掐灭,牵一发而动全身,咱们不能被他牵制住,其实妹妹还是挺感激赫来国,一战乱,他就清醒,本宫可不信有这么巧的事。若不是赫来国,想来季初色不会这么早暴露出他清醒的事,并且让他分身无术去调查当年的事,等他反应过来,他的死期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