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说完这句话,嘴角不由自已溢出了鲜血,然后整个人缓缓滑落。
“娘子——”
季初色长吼一声,心肝俱裂,他长剑一挥,不管不顾地开路,他要走到娘子跟前,他要看看娘子有没有事,他一定要让娘子没事……
可是,这时候从树丛中又涌出另一波人,他们人人手里握着一把大刀,额头上点着一殷红的点,迅速朝季初色围过来,挡住了季初色前行的路,原本被季初色的样子吓到的原先黑衣人正打算离开,见此又围了过来,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于是两相夹攻了起来。
季初色看着面前越来越多的人,心底一沉,双目通红地看着眼前的拦路虎,他脸颊紧绷,眸色已经寒到谷底,他冷喝一声,“让开!”
黑衣人被他身上的气势震到,但是却不退缩,第二波黑衣人对视一眼,便举起大刀,针锋相对。
季初色抬起手中的长剑,银白色的剑身在夕阳的照射下,笼罩一层嫣红的霞光,仿佛像是一条愤怒的白狼,亮起嗜血的眸光,他勾起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微笑,“这是你们自找的!”
顿时,桃林里风起云涌。
在桃山一角落里,欧阳墨城走了半天,却没有碰上天意和季初色,他有些懊恼,自己为何要像一个傻子跟在他们身后,简直是自讨苦吃,最后他看了一眼桃林,正打算打道回府时,他脚步一顿,侧脸朝向不远处的林子,他似乎听到了打斗声。
随即他脸色一肃,抬脚朝那里飞奔而去。
到达事发现场的时候,他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天意,他瞳孔一缩,感觉似乎有什么在他脑里炸开,立即脚不停蹄地跑上前,颤颤巍巍伸出手指搁在她鼻翼下,幸好还有呼吸,他微松了一口气,耳边是激烈的打斗,他抬头正好看到季初色正挥剑对付着层出不穷的黑衣人,心中一怔,这样的季初色似乎是第一次见到,但是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天意受伤,若是不赶紧带离这里,恐怕会被其他黑衣人再次伤到。
他将视线重新落在天意身上,却在看到她背上的箭羽时,身子顿时一僵,那从伤口流出来的血竟然是黑的,这代表的是,这箭羽上淬了毒,这个想法让他吓了一跳,不行,天意要赶紧送到安全的地方解毒。
于是他伸手将天意背上的箭羽折断,因为他也不是医者,不好随意拔箭,只能出此下策,他将天意背在背上,正要和季初色打声招呼,但是几个黑衣人看到他这个不速之客,立即转身转战于他,他顾不上和季初色说话,当即侧身闪过黑衣人的袭击,可是这些黑衣人好像是层出不穷,根本就是一个无底洞,眨眼间就已经有十几个黑衣人围了上来,欧阳墨城身上没有武器,加上身上还背着一个伤患,只能躲避,最后他慌不择道选择了一条路,然后快速带着天意飞奔离去。
而围攻他的黑衣人也迅速跟上,欧阳墨城咬着牙,加快了步伐。
剧烈的颠簸牵扯到背上的伤口,让天意忍不住轻呼了一声,“疼——”
听到背后的动静,欧阳墨城心中一喜,他连忙安慰道,“天意,你忍着,待会就到安全的地方了。”
“美人,我害怕——”天意似乎没有听到欧阳墨城的声音,自顾自轻唤着。
欧阳墨城听到天意嘴里喊着的名字,一霎那失神,他心里知道天意在喊着谁,那是他有一次不小心听到她私底下叫着季初色,他的嘴里一涩。
而就在欧阳墨城失神的这一刻,身后的黑衣人赶了上来,长刀朝他背上狠狠刺去,欧阳墨城顿时往前一跳,却是踩在一块布满青苔的石子,脚步一滑,整个人便没有站稳。
欧阳墨城惊惧,他才发现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逃到山顶上去了,若是摔下去定会受伤惨重。
但是黑衣人不给他们自救的机会,所有长剑齐齐刺来,欧阳墨城也只能认命带着天意跌下山谷。
几个黑衣人站在山顶向下看,白雾迷蒙,这高度不摔死也难。
于是他们齐齐收剑离去。
☆、144.第144章 失踪
当最后一个黑衣人浴血倒下时,季初色将手中的软剑一抖,剑身上面的鲜血像是有意识般自己散落,顿时软剑又恢复了银白色的剑身,季初色手一甩,软剑回到腰间。
他的视线落在空无一人的地面,目光深沉如黑夜中的大海,积蓄着滔天的汹涌浪潮。
“主子,属下来迟了。”凤一等人自接到主子的信号便赶来,但是却没有赶上,他们到的时候,立即将垂死挣扎的黑衣人卸下下巴,防止他们服毒自尽,做完一切后,他们便跪在地上自我认错。
“剩下的人,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要让他们开口,问出幕后主使。”季初色面无表情地道。
“是。”
凤一点燃手中的信号烟火,召唤其他隐藏在贺州的风烈。
凌二检查着暗杀现场。
而席三和州四将仅存的黑衣人压到一边严刑审问。
夜很寂静,静默在原地的人,背影寂寥,仿佛丢失了这一生最珍贵的宝物,整个人陷入了黯然的悲伤之中。
“主子,您看,这血。”凌二忽然出声道。
季初色闻言立即快步走来,他看着地面上已然发黑的血迹,整个人当即呆愣在当场。
这、这是娘子刚才躺的地方。
凌二一见主子的神情,当即明白了,他面带着不忍,最后还是说出来,“主子,这是尺错毒,若是一个时辰内没有解药,便会毒发生亡。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季初色微垂着头,没有人看得清他的神色,只听见冷寂如夜风的声音低沉传来,“现在,将贺州能调出来的人都调出来,挖地三尺,给我将人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风烈知道主子指的是谁,他们心中一紧,立即应下,“遵命。”
“主子快看,这里有血迹,而且草地上还有脚印。”凤一检查着草地,发现大片的青草被靴子压倒,上面沾染着发黑的血迹,很显然是大少奶奶留下的血迹。
凌二检查上面的血迹,确认是大少奶奶无误。
“追。”季初色扔下这一句话,便飞身上前。
此时贺州的风烈迅速赶到桃林,凤一等人将手头上的事交代给他们,随即循着主子的方向而去,但是无论他们如何加快速度,始终赶不上主子的步伐。
直到最后他们落在主子身边时,却发现主子正站在山顶,失魂落魄地看着山底。
风烈们的面色顿时变得沉重,凌二俯身检查,随后禀报道,“主子,这里有许多纷乱的脚印,和之前在桃林里的脚印吻合,而且,”凌二将挂在尖锐石子上的碎布捡起递到主子跟前,面带不忍地道,“主子,这似乎是大少奶奶今日穿的衣裳上面的。”
季初色死死盯着凌二手中的碎布,整个人隐忍着心中的情绪,他接过凌二手中的碎布,柔软的触觉,好像今日他的手拂过娘子肩膀的感觉,他缓缓收拢手指,将碎布压进手心,“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找。”
“是。”
夜凉如水,夜风习习,吹起漫天的桃花,美满如画,可惜再美的景色,却入不了他的眼睛。
娘子,你千万要没事,你千万要等到我,千万……
山崖底下,灌木丛生,每棵草都有人的身子那么高,茂密得看不见三丈以内的景色。
此时,有一清脆的童声压低着嗓子在抱怨着,“妈咪,你确定你这次不是又迷路了?”
之前与天意碰面的戴斗笠女子闻言,不由以手抵唇轻咳了两声,“那个什么,宝贝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一针见血,我只不过是记不清是不是走过这条路而已。”
“那不是迷路,那是什么?妈咪,你不要再狡辩了。”小女娃故作大人模样深沉地摇了摇头。
戴斗笠女子抽了抽嘴角,她怎么生出这个老是拆她桌腿子的女儿?
“咦,妈咪,前面好像睡着人也!咱们过去问问路吧!”还未等妈咪回话,小女娃已经自顾自跑上前。
戴斗笠女子忍不住翻了白眼,“你这么急匆匆,也不担心会不会是坏人,不过看起来那人不是睡着,而是受伤吧!”
说着戴斗笠女子也跟着上前。
“哇,妈咪,好多血哦!可是好奇怪,为什么是黑色的?”
面对宝贝的一惊一乍,她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抬了抬斗笠,露出一精致的下巴,淡淡地道,“她中毒了。”
“这样啊,”小女娃点了点头,随即又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妈咪妈咪,这个人不就是咱们今天下午在桃山上碰到的那个姐姐吗?”
女子皱了皱眉,仔细一看,还真的是,不过,她似乎听到轻微的在头顶,立即抬头,发现一只老鹰正盘旋在半空中,她顿时提高警惕,“宝贝,趴下。”
小女娃不疑有他,立即五体投地。
过了会,女子示意她爬起来,然后道,“你爹地的人追来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可是这个姐姐怎么办?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小女娃着急地问道。
“我们都是将死的人了,你还能管得了别人?”女子一想到被抓住的下场,立即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