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和李卓都皱着眉头，互相看了一眼。刚要开口，李老爷子又说道。
“听你大伯说你们买了房子？”也不等李红秀应声，李老爷子接着说道，“买房子好啊，咱庄户人家，总要有个居所的。你们打算买地不？“
“是啊，姥爷，我们买了房子，说好明天搬的，可也不能误了姥爷地里的活。姥爷就放心吧，我爹和我哥明天都来，我和我娘搬完家也去地里。要是人手够了，我和我娘就来帮着做饭。”李芳甜甜的应道。李红秀张了张嘴，看李老爷子沉着脸，却也说不出李芳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是啊，姥爷您就放心吧。”李卓接过李芳的话，看李老爷子沉着脸，只当没看见，又道。“我昨日在镇子上还看见大郎哥了。收地大郎哥没回来吗？不能啊，肯定是我看错了。这大郎哥可是家里的长孙啊。”
李老爷子放下烟袋，打量了李卓一眼。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只哼了一声。
“哎呀，看把我姥爷给气的。这大郎哥也太不对了，收地还不回来。姥爷你放心，我们这分了家的都回来帮忙了，我大郎哥咋的也说不过去。哥，你去找找大姥爷吧，这事大姥爷肯定得管。”
李老爷子脸色都气白了，可这会说什么都晚了。就回头给了李老太太一个眼色。
“这哪有你一个丫头片子说话的地方？你大郎哥这事是我和你姥爷同意了的。不知道别瞎说。”
“是啊，你大郎哥铺子里实在请不了假，就是赚了银子，也是贴补家里的。哎，莲儿要嫁妆，三郎四郎也得要银子娶媳妇。大郎媳妇又要生娃。你大郎哥不做活计家里哪有银子？哎，说到底都是银子的事。你们买地了吗？要买地我老头子也好帮着看看，保准得是好地。”李老爷子倒是个厉害的，三句两句就把话扯回到银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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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兄妹齐心
李老爷子白脸唱的越来越红，几近明显的话，让李红秀枯瘦的脸颊越来越苍白。屋里的人都心知肚明，却又无法说什么。
而这个时候李卓却低低的笑了起来。
“姥爷真疼大郎哥。”
一句有些不相及的话，让屋子里的人都愣了一下。
“是啊，姥爷真疼大郎哥。”李芳是李卓的小尾巴，已经有些猜到李卓的意思，当然要附和着李卓。一张小胖脸满是羡慕的表情让李红秀心里一酸。
“你大郎哥是咱李家长房长孙，肩上的担子自然要重些。”李老爷子手上把玩着烟袋，有些斟酌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李卓笑了笑，他要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是啊，大郎哥肩上的担子是重了些。不愧是我们这些孩子的榜样。”
“榜样？”李芳有些懵懂的问了一句。
“是啊，榜样。”李卓笑着揉了揉李芳的头发，转过头对李老爷子说道：“姥爷，别看小芳年纪小，可是却是吃得苦的。这段日子起早贪黑的绣着，手都磨出泡来了。这才赚了些银子。按说我们一家子没分家，可爹娘的意思都是给小芳攒着做嫁妆。可小芳不干，还说买了房子，我们一家子就有个家了。所以说啊，我从小就乐意跟着大郎哥，学到的东西真不少，姥爷你看，我家小芳是不是可懂事了。”说完，李卓还一脸的欣慰表情。
李老爷子又把烟袋点着，吧嗒吧嗒的抽着，烟雾围绕，众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李芳可以肯定的是，李老爷子绝对是气到了，因为下不来台，这才点着烟给自己找台阶呢吧。
李老太太看了一眼李老爷子，又看了李红秀一眼。并没有李芳料想的那样发威。
直到李老爷子哼了一声，李老太太才开口。“行了，大人说话，小孩子家家的插什么话？”
“姥娘，我没有插话啊？”李芳无辜的撅着嘴巴。李老太太一口气噎嗓子眼，不住的咳嗽起来。
李芳赶忙脱了鞋爬到炕上，胖手给李老太太捶着后背。“姥娘，你没事吧？”
“你......”李老太太脸咳的通红，偏罪魁祸首还凑在她跟前，一脸无辜的样子。
“秀儿，看你这俩孩子给你娘气的，你发个话吧。”李老爷子用烟袋敲了敲炕，语气很是僵硬。
“爹，发什么话？”李红秀也担心李老太太，看李芳一直在李老太太身边捶着背，有些欣慰。听见李老爷子的话，愣了一下，本能的就问了出来。
李老爷子这回是真的气到了，以往李红秀只有应承的份，哪能这样？看了眼旁边的李卓和宋远，又哼了一声。是了，他怎么忘了。嫁出去的女儿都外向。什么事只要一涉及到宋远和那两个孩子，李红秀指定就背着他来。入赘和五郎的亲事不就是最好的说明？不过，这就要他放弃？那肯定不可能，虽说文书上面写着呢，不过他就不信他开了口李红秀还不乖乖送上银子？能买得起房子，听说又要起新房子，那李红秀手里最起码得有五两银子，有了这五两银子，大郎媳妇生娃的银子就出来了。闺女是他的，凭啥有了银子不孝敬他，还给那宋远花？
李老爷子刻意忽略了李芳和李卓。只当李红秀有了银子养着宋远，这绝对是错的。如此这番的想了一遍，李老爷子直接就开了口。一双有些浑浊的老眼，紧紧的盯着李红秀。
看得宋远、李卓和李芳都皱了下眉头。
“家里这有了难处，你还是莲儿的姐姐，自己的亲妹子出嫁时嫁妆剋碜，不也丢你的脸？大郎媳妇生娃没银子，你这做长辈的就在那干瞅着？”李老爷子撕破了脸，大有‘你有银子，你就得帮’的意思。而且绝对没有一丁点借的概念。
李红秀没有言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宋远盯着李老爷子，眼里意味分明。李卓有些恼怒，一家子都僵在这。若是李家大房、二房开这个口，她们还有话能拒绝，可这开口的是李老爷子，李家的家主。家主发了话，李红秀手里只要有银子，碍着孝道，这银子就得出。
一家人辛辛苦苦的赚着银子，本还打算起了房子再买几亩地，到来年春天的时候好好伺弄伺弄，待到秋收，就有了银子供李卓念书。若是李家老宅真的遇到了什么难事，就算那张净身出户的文书白纸黑字的写着，李红秀一家都得帮衬着。可李家老宅真的就难到这了吗？先不说李家大房韩氏和二房冯氏的嫁妆，单就这些年的私房钱怕是比她们手里的银子还要多得多吧。大郎、二郎在镇子上做着活计这么多年，交到上房的银子却少得可怜，李老爷子和李老太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她们就不知道吗？宋远这些年教书的银子，家里的田地，李守和李清不农忙的时候还会去做短工。李家一直的简省，怎么就拿不出来银子了？
李老爷子算计的好，就算撕破脸面也得要见到银子。可这些话她们心里明白，却无从开口。
李芳从炕上下来，穿好鞋，乖巧的站在李红秀身边，看李红秀愣着神，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的。虽然李红秀没有开口反驳，但至少李红秀心里也是不愿的吧。这就是一个好现象。
“娘，就算咱家分了出去，大嫂生娃，小姨出嫁，咱家再穷再苦也得出礼份子。哦，对了。还有三郎哥和四郎哥。”李芳娇嫩的嗓音让李红秀回过神，心里暗夸李芳机灵，自己说不出口的话，此刻李芳说出来竟然哪也说不出来错处。
“是啊，爹。礼份子的事我们心里有数。真快，家里又要有喜事了。”
若不是场合不对，李芳真想哈哈大笑两声，若李红秀看不清，拎不清。那他们一家子的努力全都是徒劳无功的。那张净身出户的文书对李家老宅来说就将只是一张白纸，而对她们一家来说，就将是一辈子的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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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其利断金
李老爷子分明是让李红秀‘出’银子，而这个所谓的‘出’却是没有借的意思。
李芳这话一说出口，李红秀一家子都松了口气。她们这个‘出’也只是礼份子，是一个亲戚应该应份的。若是李老爷子和李老太太再过强硬，要她们一个净身出户的人拿银子，那在外面就经不得讲究。李老爷子和李老太太注重了一辈子的好名声也就没了。要知道，李老爷子精明了一辈子，哪里能为了五两银子，去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呢。
“你自己有数就行。哎，人老了，思虑的就不周全了。”李老爷子低低的叹了口气，脸上很是僵硬。斜睨了一眼宋远，李老爷子心里这个不是滋味。
李芳见李老爷子退了步，软了话，心里却并没有松口气。直觉李老爷子不只是想要银子这么简单。果然，李老爷子又盯着李红秀看了一会，就开口说道：“我听说你现在摆摊子呢啊？”
“嗯，是啊。摆了些日子了。”李红秀应着声，语气里颇有些小心翼翼的。
“不错啊，用碎布料子着实赚了不少吧？”李老爷子浑浊的眼里闪过精光。
“爹，一个香囊八文钱，娟帕三文钱。我们当时也没买到多少碎布料子。而且赚的银子还要和赵家二嫂子平分。”李红秀如实的说道。用碎布料子做香囊和帕子，也就是柳府买了给那些个姨娘和庶女，马府还要感谢那位许姨娘和马夫人的明争暗斗，当然还有胖婶。而其他的富户，虽然中意她们的样式，但是买的却很少。毕竟用碎布料子拼缝的，和整块好料子是完全两回事的。也就买个一两样看着新奇。而且一开始摆摊子的时候因为样子新奇，红火了几天。可慢慢的裁缝铺子、大街上的小贩手里都出现了和她们差不多的香囊和帕子。加上她们手里的存货也没有多少了，生意平淡了不少，虽说扣除税银，她们还是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