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圣灵石/论桃花的散退 (桑靳陌)

　　“为什么你不愿意相信我？”奕风问道。他守在高灵致身边三年多，他不相信她一点儿都没动过心。
　　“直觉。”高灵致直说道，“直觉告诉我你不可信，就算我喜欢上了你，但还是会怀疑你。”
　　奕风突然大笑数声，问道：“就因为这个你不相信我？”
　　高灵致也不怕打击奕风，反正他是个经过千锤百炼的厚脸皮，“耳听为虚，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你的一举一动都让人怀疑。”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奕风大笑着自嘲说。
　　“又何必装得这么辛苦呢？你要真想报复我，或者报复某个人，我希望你用光明正大的报复方式，而不是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高灵致说道。
　　两人就这么站在野地里对视，谁也不避开谁的目光。“灵致，嫁给我好不好？我会保护你一辈子。”奕风忽然上前拥住高灵致说。

　　第73章 我们结婚吧

　　高灵致未回答，任由奕风这么拥着她。心思百转千回过后，才应道：“好，我答应你。”
　　奕风欣喜得拉着高灵致的手，说：“我带你回逍遥山，再也不管尘世间这些俗事。以后不管有谁要伤害你，都有我在，我帮你挡着。”
　　高灵致笑道：“好啊，以后有你挡在我前面，我再也不怕任何人。”那时候她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是真是假，那句话是否是真心实意，总之，她在仍旧怀疑奕风的时候，答应嫁给他。
　　逍遥山在东海之中，奕风领着高灵致一路向东走，因有他在，这一路上并未遇到萧龑的杀手。到了海边的小镇，奕风租了一艘帆船。出海之时正是日出，高灵致站在夹板上看着太阳从天海交接的地方升起来，心里很没底。也许奕风将她拐到某个不为人知的小岛上卖了呢？
　　“我师傅就住在逍遥山上，他老人家已经过世。我守满三年孝之后，才离开逍遥山。”奕风站在高灵致身后说道。
　　奕风说话的时候高灵致未做任何回答，她一点儿也没成为新娘的喜悦。或许，这桩婚事本就是个乌龙。海上的海燕飞来，停在帆船的桅杆上。高灵致拿出萧来，随心吹了一首曲子，她的心思估计就和现在的天空一样一碧如洗，没有半分杂质，也有几许空荡和不知所措，和矫揉造作的悲伤。奕风听后，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高灵致。
　　海上并无风波，一路均是清风拂面，带着大海的腥味，地平面上出现一座耸入云霄的高山，远远看着像一条巨大腾空的海蛇。
　　“快到了。”奕风指着那座山说。
　　上了岸后，海边的礁石很多，坚硬又磕脚。半分没有仙境的模样，四处都是怪石嶙峋的山崖和延伸入海的大石头。
　　奕风牵着高灵致的手，说道： “这里只是海边，山上的景色和这里大不一样。跟我走吧。”
　　高灵致没拒绝他，任他牵着跟着他走。走过石板铺就的山间小路，小路两边种的都是凤凰花，小路上也落满了红色的花朵，远远看去就像一条红色的地毯。踩着落满凤凰花石阶上山，山上的花不分季节的开放，煞是好看。
　　“你在这里待了二十年？”高灵致看向火红的石阶说道。石板上早已长满了青苔，凤凰木两旁杂草重生，像是许久没人居住。
　　奕风解释说：“我刚到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那时候凤凰花开得很茂盛，小路上落满了红色的凤凰花。师傅一个人住在逍遥山上，身边没有童子，凡事均由他亲力亲为。我到后每日除了读书习武，便是打扫□□收拾木屋。师傅是个博学多才之人，无论什么都会，我资质愚笨，只学会了皮毛。”他说得十分谦虚，谈到他的师傅，奕风的崇敬之情溢于言表。
　　凤凰木林荫尽头是半山腰，山腰上有一座歇息的亭子，同样长满了青苔和杂草，奕风施了个小法术除尽亭内的杂草，才让高灵致进去歇息。
　　高灵致坐在亭子内的长木凳上，整个人趴在栏杆上眺望远处的风景。海面风平浪静，山腰之下是一片或火红的凤凰花，有的盛开，有的败落。
　　“这里没有四季，花木随性而长，开花的时节也十分随意。”奕风先解释说道。
　　“逍遥山果然逍遥。”高灵致看着杂草间盛开的野花说道，“还要多久才能到？”
　　“过了这座山头就到了，山间有一块平地，那里有房子，还有一个湖泊。”奕风说道。
　　现代人结婚必备，独栋私家别墅，私家花园，还带一个天然游泳池，出海还有单独的小船，似乎这些就够了。不过她想，奕风该不会将她拐到这个地方杀了吧？
　　奕风见高灵致突然傻笑，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如果排除你靠近我有别的目的，这里很适合过后半辈子。如果你真的娶我，我不介意你过去的任何恩恩怨怨，和你在这里过后半辈子，既是这里是你制造出来的幻象。若是你骗我的话，我想如果我死了，你的目的也达到了，如果我没死的话，我会恨你一辈子。”高灵致认真说道。如果可以选择一个依靠，她会无条件相信奕风，如果一切都是假的，她也有能力一个人活下去。
　　奕风看向远处的海面，“为什么这么说？”
　　“我只是想在一切都没结束之前，把我想说的说清楚。以后是两个人能一直演下去一起过的话，我可以自欺欺人的活着。如果一切都是泡影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就捅破它。”高灵致说道。
　　“你冷静得可怕。”奕风说道。微风轻拂着他的衣角，有那么一瞬间他像是一个孤独的侠客。
　　“好了，走吧。”高灵致站起来说道。
　　奕风突然将高灵致抗在肩上，说：“走吧。”
　　高灵致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下了一跳，说：“你放我下来。”
　　“我希望你可以像一个普通姑娘一样活着，以后有我保护你。”
　　为什么听着那么假？高灵致心想到。她也没再反抗，任奕风这么扛着她上山。
　　过了山头，便是一个山间盆地，盆地中长着一种高大的树，树枝奇形怪状，枝杆随意蔓延生长，在山间湿润的空气中那么肆意张扬。树顶开着蓝色的花朵，一串一串的挂在树顶，就像是蓝色的织锦，一匹一匹的煞是好看。
　　“这是什么花？”高灵致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漫天蓝色的锦霞，比世外的桃源还梦幻不真切。
　　奕风摘了一串蓝花送到高灵致手上，说：“这是紫云木，大殷还没这种花，只有海外的仙山才有。这里的每棵紫云木都有三百年的树龄，一年四季都有花开。”
　　高灵致第一次跑到树下像个天真烂漫的姑娘一样跑到树下去看那些绚烂的花朵，清风拂过的树林，花朵簌簌落下。高灵致伸手接住飘落的花，笑得没有怀疑和犹豫。
　　穿过紫云木林荫道，便是楠竹林，靠近湖边的地方是一座木屋。高灵致从屋内穿到屋外，看过了这里的每一间房，脚踩在木地板上，地板发出欢快的声音。
　　奕风离开这里三年多也未有腐朽之气，可见这栋木屋的质量还是不容怀疑的。高灵致趴在栏杆上说道：“我从小和师父住在深山里，那里有石头造的小屋，有高山，有流水，还有梨花和野百合，秋天还有蔓延到天边的曼珠沙华。那时候我老想着离开天山到外面的世界闯一闯，结果出来后才发现那里才是真的仙境。今天看到这里的景色，一点也不比天山差。”
　　“如果你嫌闷的话，我随时可以陪你出海。”奕风跟着高灵致的步子一路小跑，他从未见到高灵致这么高兴过。
　　“我想我不会再离开了，估计离开逍遥山，我的死期就到了，至少这里还有你。”高灵致笑说道。
　　头一次看到高灵致这么明媚的笑容，奕风突然觉得十分刺眼，也刺得他心疼。“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你。”奕风说道，伸手拈下高灵致肩头的竹叶。
　　奕风忙着收拾木屋，高灵致拿着一根竹竿坐在木屋外的围廊上钓鱼，还哼着一首曲子。
　　湖里的鱼多年未有人打扰，加上这里是一处通向海洋的活水，岸边有紫云木花的花粉落下，湖里的鱼长的十分肥美又笨拙，高灵致运气好，一钓一个准，一个时辰后大半个木桶里装满了鲤鱼和不知名的海鱼。
　　“今晚就吃鱼吗？”高灵致把木桶提到厨房问道。
　　奕风已经收拾好了厨房，不过太过干净空荡反而不像是人住的地方。“不如就吃鱼吧。”奕风说，“我可以把鱼做出不同的花样。”
　　“你行吗？”高灵致奇怪的打量了奕风一样，貌似在锦都之时从未见他下过厨房。
　　奕风不好意思的笑道：“师傅从不做饭，为了填饱肚子我从小做到大。离开以后再也不想下厨，这次回来了想试试看。也不知道厨艺生疏了没有？”
　　“那交给你啦？我再出去看一看。”高灵致将木桶放在厨房内，又欢快的离开了厨房。其实她也是在骗自己，就算只有几天是真的，她也不愿意拆穿。也许施法让自己暂时失忆，才不会想那么多，可以拥有最纯粹的几天美好的回忆。
　　高灵致在木屋周围逛了一圈，除了木屋外种了一笼竹子外，整个山间盆地里种的都是紫云木，不止整个头顶都是蓝色花朵，连地上也像铺了一块完整的蓝色织锦。